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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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没有饭香味。 他走到桌前,看见桌上摆着一盒点心,旁边的素碗里面装了几样清透干净的菜叶子,还有一只大碗里盛着一碗汤,汤里泡着五六颗腌过的酸梅。 看起来丰盛,却到处不见楚禾的影子。 没一会儿,厨房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一个小人儿,见他回来,连忙将一盘糖醋萝卜凑到他面前去,笑着说: “我方才尝了一下,酸甜爽口,你要不要试试?” 赫绍煊憋住笑,脸上露出一种极为不自然的神情,低头望着她的眼睛: “你打算让我啃草,还是吃饭?” 楚禾咽了咽唾沫,似乎有些泄气,用微弱的声音道: “我…我不会做饭。” 赫绍煊哑然失笑。 他怎么能忘了楚禾是世族出身的大小姐,从小在玉京锦衣玉食地娇养着,会做饭才见鬼了! 赫绍煊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斗笠摘下来挂在墙上,将袖口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把桌上的几道生菜端起来走向厨房。 楚禾一惊: “你…你要做什么?” “回锅重造。” 楚禾蹲在一旁看着赫绍煊重新生火、切肉、下锅,不一会儿小厨房便升起一阵喷香的气味。 没两下子,他便做好了一顿猪肉白菜,一条清蒸鲈鱼,一道清炒时蔬,还有满满一大碗蛋花汤。 楚禾端着两盘肉菜往堂屋走,赫绍煊则端着另外两道菜跟在她后面,引得隔壁邻居家宋姐都凑到矮墙跟前,笑着吆喝: “真香。尤生你真会挑媳妇,以后可得享福了。” 楚禾立刻羞红了脸,加快脚步走进了堂屋里。 赫绍煊望着她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笑: “是享福了。” 第十五章 == 吃饭的时候,楚禾将那盒子点心翻过来给赫绍煊看,告诉他是个穿粉红罗裙的少女送来的。 赫绍煊此时往嘴里送了一块有肥有瘦还喷香的五花肉,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细细地咀嚼着。 他一双凤眸懒懒地瞥了一眼那点心盒子,神色并未有分毫异动: “人家都送来了,你留着吃呗。” 楚禾扒拉了两下赫绍煊给她盛的肉,有些不安道: “那女子像是认识你…一进门就喊你的名字,是不是得去见见?” 赫绍煊又从盘子里夹起一块白花花的鱼肚肉来,微微眯着眼睛,精确无比地挑了鱼刺,扔进她碗里,干净利落地丢下三个字: “不认识。” 楚禾连忙将自己的碗护到一边,蹙眉盯着他: “可是…她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一进门就叫…叫…” 她说着说着,嗓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得根本就听不见。 这倒也不怪楚禾,毕竟那女子一把娇滴滴的媚嗓,也就勾栏瓦肆里的娼妓能与之匹敌,不是谁也能随随便便学来的。 只是赫绍煊见她这模样,倒是来了兴趣,微微凑近她问: “她一进门就叫什么?” 那三个字憋在楚禾心头,憋得她一张小脸通红。 她抬起头看见赫绍煊眼里的戏谑,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可话都说出口了,断然没有退怯的道理。于是楚禾媚着嗓子,颤着声音,娇滴滴地喊了一句: “尤生哥!” 这既绵软又温柔的嗓音来自这么一张娇艳动人的脸蛋,任凭谁听了也受不了,就连赫绍煊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收敛了脸上的戏谑,低头匆匆忙忙地扒了两口饭,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于是便站起身来拔腿便往外面走去。 楚禾一惊,以为他想起来自己说的是哪个姑娘了,连忙道: “你的饭还没吃完呢…也不用这么急吧?” 赫绍煊头也不回: “我去院子里冲个凉水澡。” 见他径直走到院子里的水缸旁边,将上衣拉下来扔到一旁,用瓢舀着水缸里的凉水便往身上浇。 楚禾脸一红,连忙转过身来,低头扒饭。 玉齿心不在焉地咬碎了几粒米,她又忍不住偏过头去,红着脸小心翼翼地朝院子里望了两眼。 赫绍煊身上生得极白,骨相更是万里挑一得好。从楚禾这角度望过去,恰巧能望见他的侧身。 从修长挺拔的颈间延伸下来是宽厚结实的肩膀,到腰际却逐步收紧成完美的线条。 他身上还穿着那条灰蒙蒙的粗布裤子,连腰带也只有一根朴实无华的布条扎紧了蜂腰,隐隐约约瞧得见腰腹延伸而下的两道匀称的沟壑。 楚禾越往下看,心跳便如小兔儿一般扑通扑通地跳。可越是心跳的厉害,眼睛就越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像魔怔了一般。 这时候赫绍煊忽然朝她这边望过来,她连忙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顾着低头吃碗里的米饭。 赫绍煊用换下来的粗布衣裳擦干净身上的水滴,随意地将它搭在肩上,就这么赤膊走进了堂屋。 方才被小姑娘那一声媚嗓激起的热浪尽数熄灭,赫绍煊此时浑身舒爽,只眼睛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落在那假装吃饭的小姑娘身上,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 听着他脚步越来越近,楚禾脸已经烧成一片,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心里只巴望着赫绍煊能快点将衣服穿上,别让她又像着了魔一眼看得挪不开眼睛。 谁知赫绍煊似乎并不急,他站到楚禾身后,故意伸长双臂掠过她的后背去拿小柜里的衣服。 他分毫没碰着楚禾,可身上温热的气息却似有若无地拂过楚禾的后背。 他挑了件白的,摇了摇头,又放了回去,又捡起一件灰的… 楚禾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红着脸朝他抱怨: “你早上才换上的那件,这才穿了半日就要换另一件么?” “你没看见么,都湿得能拧出水珠子了。” 赫绍煊继续漫不经心地挑着衣服,可唇角却已经勾起一丝藏也藏不住的笑意来。 他最后挑了一件深蓝的粗布衣裳,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转身朝楚禾张开双臂,极为不要脸地说: “帮我系扣子。” 楚禾撇开头,气鼓鼓地继续吃着饭: “不系,你自己系。” 赫绍煊倒也不痴缠,也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慢悠悠地说: “你不系我今天就这么敞着怀出去。” 楚禾一听这话,转头怒望着他,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挪到他怀里。 清清亮亮的水珠儿海挂在那轮廓分明的腰腹上,楚禾也不知怎么,心里的怒气一下便消了,又感觉脸上浮起一层热浪。 她挪开眼睛,低着脑袋问: “你下午要去哪?” 赫绍煊倒是不多见地正经了起来: “前几日,这附近的螺云镇上出了一档子打架斗殴的事,死了七八个人。府衙递上来的卷宗说,是因为姚家村的佃农送到城里的粮食混了沙子。” 楚禾不由地咂舌: “粮食里掺沙子,那也太黑心了。” 赫绍煊罕见地没有戏弄她,脸上肃然道: “姚家村的佃农都是老实本分的,我便想着微服私访一趟螺云镇,等回来再看一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楚禾一双眼睛水亮亮地望着他: “难不成,你觉得是镇上的商贩故意栽赃的?” 赫绍煊摇了摇头: “就算那些商贩再贪,他们也知道佃农身上也榨不下油水来。这件事我本来已经命人去调查了,可若是不亲自去一趟,心中还是觉得不安。” 楚禾见他难得一副认真的模样,心下觉得新鲜,托着腮若有所思地望着赫绍煊说: “难不成,这东尧上上下下发生的事情,你都要亲自去查探一番才行?” 赫绍煊眯起眼睛来,凑近她问: “小丫头,知不知道什么叫事必躬亲?这次的事情虽然小,却能以小见大,牵扯到农地革新的可行性。” 说到这儿,赫绍煊突然伸出手指,在她鼻尖上用力刮了一下: “懂了么?” 楚禾委屈地捂着自己泛红的鼻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吃完了饭,楚禾主动去收拾碗筷,却被赫绍煊抢先了一步。 他斜着眼睛抛下一句话: “让你洗碗估计也洗不干净,还是去喂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