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说完，黄炎夏出动走到前头，杨氏和梅香在后面跟着，三人一起往刘家去了。 老刘头不在家，他今儿凭着一时激愤，对着黄茂源的脸打了一拳，打过之后他也后悔了。这小子虽然憨厚，可在这街上亲戚众多，个个都不是好惹的。 老刘头吓跑了，他婆娘带着几个孩子在家里。 见黄家来人，老刘头的婆娘忙陪着笑脸出来了，“黄老掌柜来了，黄太太和黄大奶奶来了，快请屋里坐，大丫头，倒茶！” 黄炎夏并没有进去，“让老刘出来跟我说话！” 老刘头的婆娘尴尬的笑了笑，“可是不巧，今儿他要去给人拉一趟货，这会子还没回来呢，老掌柜进屋坐一坐。” 黄炎夏转身坐在大门口的凳子上，“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们在这里等老刘回来，今儿他无故打我家二小子，总得给我个交代！” 老刘头的婆娘急了，“老掌柜，他昨儿吃了酒了，今儿早上还没醒酒呢，整个人糊里糊涂的，哪知又犯了驴脾气，冲撞了你家二小子，原也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宽宏大量，饶恕这条老狗一回！” 黄炎夏轻轻哼了一声，“我们家才搬到镇上，我家二小子勤快老实，从不主动撩拨人。老刘论年纪也算是长辈，不说好生提携后辈，反倒下手打他！今儿我若是轻轻揭过，我黄家岂不成了软柿子，以后人人可欺！” 正说着，老刘头回来了，身后还带了几个人，这是他刚从老家带回来的几个族兄弟。 嚯，看这样子，是回去搬救兵去了！ 黄炎夏立刻吩咐杨氏，“去把茂林和发财叫过来，快！” 梅香见对方来了四五个壮汉，立刻往旁边站了站。旁边的墙上立了一根木棍，对方若有不轨，她抄手就能拎起木棍。 老刘头见黄炎夏带着儿媳妇坐在门口，先陪笑打招呼，“黄老掌柜来了，快请屋里坐！” 他又吩咐自家婆娘，“你好生伺候黄大奶奶！” 黄炎夏并未和他说笑，直接问他，“老刘，你今儿为甚打我儿子？” 老刘头收敛了笑容，“黄老掌柜，你家小子也太不知规矩了，我比他去的早，他倒要抢我的生意！” 黄炎夏冷笑了一声，“我且问你，雇主为甚不要你来挑我家茂源？” 老刘头被问住了，人家雇主又不是傻子，谁不希望挑个老实可靠的，这老刘头一看就是个奸猾之辈，被人嫌弃也正常！ 老刘头也哼了一声，“怎地？黄老掌柜这是为儿子打抱不平来了？我老刘在这街上混了十几年，还没怕过谁呢！” 黄炎夏抬头看向他，“你怕不怕谁我不管，你打我儿子，不能就这样算了！赔礼，赔医药钱，赔工钱，一样都不能少！” 老刘头斜眼看了黄炎夏一眼，“黄老掌柜，我不过就是摸了他两下，就这样金贵不成？” 正说着话，黄茂林和张发财一起来了。 老刘头见对方也来了两个人，但一想到自己这边有四五个人呢，仍旧满脸倨傲。 黄茂林来了之后，先问过事情的经过，和黄炎夏一样，坚持要求让老刘头赔礼赔钱。 双方打了半天的嘴皮子官司，老刘头忽然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你们别做梦了，老子赶了十几年的车，今儿让他小子要了我的强，教训他两下算轻的了，下回再敢抢我的生意，我打断他的腿！” 梅香正站在大门边上，听到他这狂妄的话，一脚把刘家的大门踹飞了，“你要打断谁的腿？” 对方人都愣住了，老刘头想了想，忽然咧嘴笑了，“嚯，这就是韩家那个母老虎？够辣，够劲！” 黄茂林听他嘴里不干不净，劈手抽了他一个嘴巴子，“你吃屎长大的！” 老刘头被黄茂林抽了一个嘴巴子，暴怒而起，冲过来就要打黄茂林。黄茂林往边上一闪，梅香一脚踢上去，老刘头立刻被踢倒在地！ 对方人见老刘头被打了，一拥而上。 梅香立刻抄起手边的木棍，打架嘛，打就是了！ 梅香知道自己力气太大，怕打伤了人，她专挑那些人的小腿和屁股打！ 黄茂林怕她被人动手动脚，在边上护着，张发财护着黄炎夏。 对方有五人，黄家这边也有四个人，双方顿时混战了起来！ 梅香手里有棍子，且她身姿灵活，几棍子下去就打倒了两个！张发财制住了一个，黄炎夏父子和剩下两个人纠缠。 梅香立刻过去帮忙。 老刘头平日里恃强凌弱惯了，如今见自己叫来的帮手被黄家人打得落花流水，本来还躺在地上的他，立刻冲起来，回到厨房摸了一把菜刀就出来了。 他举起菜刀，第一个砍向黄茂林。梅香早就盯着他，在他举起菜刀的时候，对着他的手一棍子砸下去，老刘头顿时感觉右手跟断了似的，躺在地上开始嚎叫。 他这一声嚎，刘家人顿时都停下了手。 老刘的婆娘立刻扑过来大哭。 刘家人停手了，黄家人也不再动。 双方僵持的时候，张里长来了。 张里长见地上有一把菜刀，又见梅香手里拿了一根棍子，“这是要造反不成！” 杨氏刚才一直在外围，立刻冲过来大哭，“张里长呀，不是我们想闹事。我家茂源早上出门，被老刘头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了。我当家的来讨个说法，他就叫了一群人来打架！才刚我看的真真的，是他先进屋拿了把菜刀出来，劈手就要砍我家茂林，若不是我大媳妇反应快，这会子我家茂林哪里还有命在！我们才搬过来，一向老实本分，何曾敢主动撩拨人，求您给我们做主呀！” 张里长刚才来的时候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这老刘头可恶，黄家也不是善茬子。 张里长先问老刘头，“老刘，你打人家孩子了？” 老刘头的手被梅香打了一棍子，这会子正钻心的疼。梅香并没有用力打，只是让他疼一疼。 老刘头抱着手，“张里长，您瞧瞧，我不过是摸了他家小子两下，就带着一堆人过来找事，这韩家母老虎好悬没把我打死！” 还没等张里长回话，人群里忽然传出一个声音，“你说谁是母老虎？” 众人一看，是明朗过来了。 老刘头哼了一声，撇开头不再说话。刘家也是大族，老刘头兄弟多，一向不怎么怕事。但想到这韩家母老虎厉害，娘家兄弟也有本事，这会子又有些后悔，不该冲动叫了人来打架。 明朗先冲张里长拱手，“张里长，听说有人欺负姐姐，我虽是个没用的读书人，也不能眼见姐姐受辱。” 梅香忙过去对他说道，“我无事，你不用担心。” 明朗把姐姐上下看了一眼，“姐姐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姐夫了。” 梅香又看向黄茂林，黄茂林冲她点点头。梅香先给张里长屈膝行礼，然后给杨氏使了一个眼色，杨氏见自己这边人也不少，索性跟着梅香一起回去了。 到了黄茂源家里，淑娴把慧哥儿给了梅香，几个人一起往后院看黄茂源去了。 黄茂源只是挨了一拳头，伤得倒不重，但这一拳打的不巧，正好打在脸上，明晃晃的伤，老刘头想赖账也赖不掉！ 杨氏气得又在家里骂了半天，梅香劝慰她，“阿娘，同行是冤家，总是避免不了的，当日，我娘家不也差点被余家逼死。好在茂源伤的不重，这回我们把老刘头打趴下，让这镇上的人瞧瞧，我们黄家也不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杨氏刚才看见了梅香打架似的威风，心里暗自咋舌，好家伙，茂林媳妇平日里笑眯眯的，打起架来这样厉害，一个人能顶三四个壮汉！ 黄茂源正在屋里歇着，杨氏不让他出去，红莲在房里陪他。 梅香把带来的包裹打开，“阿娘，这是头先慧哥儿穿过的衣服，至少都有个六七成新，我还做了几片尿布，都给弟妹，总能用得上。” 杨氏想到梅香今儿维护自家儿子，立刻赔笑道，“还是你们做哥哥嫂子的有心，一直这样照顾他们。” 梅香笑了笑，没有接杨氏的话题。黄茂林只有这一个兄弟，不说杨氏，兄弟二人本来关系就不差，不管平日里如何，关键时刻自然要维护自家人，更别说今日黄茂源占理。 至于杨氏的那些小心思，梅香和黄茂林现在根本不放在心里。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梅香就抱着慧哥儿要回去，杨氏想着黄茂林不在家，梅香一个人忙不开，把淑娴也打发过去给她带孩子。 梅香回家后，抱着孩子坐在倒座房看着豆腐摊，让淑娴去帮她做饭，上午要吃的菜都在厨房里。 黄茂林一直没回来，梅香也没等他，姑嫂二人带着慧哥儿一起吃了午饭。 等梅香睡了午觉起来，黄茂林终于回来了。 梅香问他事情如何，黄茂林点了点头，“老刘头赔礼道歉，药钱倒没让他赔，茂源的伤不重，我们把老刘头也打的够呛，张里长说双方扯平，以后不许再提此事！” 梅香又问他，“你今儿有没有受伤？” 黄茂林笑了，“有你护着我呢，我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梅香笑着拧了他一把，“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黄茂林哈哈笑了，“没有没有，都好的很。有人在我小腿上踢了一脚，我也踢回去了。” 梅香立刻看了看他的小腿，见并无青紫，这才放下心来。他又问了黄炎夏和张发财，黄茂林说都好。 问过了伤势，梅香要去给黄茂林做饭吃。 黄茂林忙拦住了他，“不用去，晌午我们一起在王家饭馆里吃的饭，老刘头给的钱，我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 梅香又坐了下来，“今儿这一架打的好，看以后谁还敢来拿捏我们！做买卖凭本事，难道还比谁年纪大不成！” 黄茂林收敛了笑容，“咱们家起的太快，难免有人眼红。这是第一回 ，后面怕还是会有。不要紧，蠢人才不遭人记恨呢！”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子话，梅香让黄茂林睡一会儿，自己到前面忙过去了。 黄家人和老刘头干了一架，顿时在镇上树了一些威名。特别是梅香，这几年她忙于内务，极少与人发生冲突，这一场架，立刻让所有街坊邻居对她又多了一份敬重。 第二天，杨氏忽然来了，身后跟着淑娴。 杨氏一手提了一篮子鸡蛋，另一只手拎了两条鱼，“自红莲怀了身子，我备了许多鸡蛋，但她一个人能吃多少呢，我捡了一百个，给慧哥儿吃。这鱼是昨日你阿爹去逮的，够你们一家三口吃两顿了。” 梅香笑眯眯的接过了东西，“多谢阿娘惦记我们。” 杨氏讪讪笑了，“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我先回去了，淑娴，你在这里帮你大嫂带孩子。” 杨氏说完就走了。 梅香知道杨氏的意思，这是酬谢昨儿黄茂林夫妇维护黄茂源。 自从分家后，杨氏对黄茂林夫妇没有以前那么热情。她一心只想着和自己儿子一起生活，这回黄茂源被人欺负，杨氏忽然意识到，在这强手如林的街面上，单打独斗肯定不行。但杨氏怕因为自己的关系让他们生分了，赶忙又来笼络黄茂林夫妻。 除了送这些东西，黄炎夏还在家摆了酒席，请张里长、明朗、张发财和大儿子一家吃了顿饭。 与刘家的冲突发生之后，黄茂源再出去跑车，同行之间难为他的人就少了。 黄炎夏仍旧每日过来帮忙，淑娴也天天过来帮忙带孩子。正好，叶氏因为年底太忙，没办法每天都过来带慧哥儿。 腊月间，家里每日卖豆腐卖喜馍忙个不停。因黄茂林的香豆腐储存时间久，连县城里和隔壁乡镇都有人来买了许多回去转卖。 一晃眼，这一年又要过完了。 虽然生意忙，梅香仍旧仔细的准备过年的事情。腊月底的时候，她给叶氏做了一身衣裳，给黄炎夏夫妇买了一些布匹，又把今年的钱粮送了过去。 当初分家时说好了，一年给黄炎夏三百六十斤粮食。除了粮食，别的东西黄炎夏不要。但黄茂林孝顺，仍旧多给了五百文钱。 叶氏把帐盘了盘，把梅香的分红都给了她，另外送了十斤油给梅香过年用。 韩家现在没有养猪，梅香把自己家里的肉分了二十斤给叶氏。自从搬到了镇上，叶氏总来帮忙带孩子，如今也说不上谁欠谁的人情。反正母女两个不管得了什么东西，都往对方那里送一些。 年前，黄炎斌也搬到了镇上。他家宅子不临街，与韩家倒是挺近的。 亲兄弟般过来了，黄炎夏非常高兴。经过了刘家的事情，黄炎夏异常珍惜骨肉亲情。他有两个儿子，大哥家只有一个儿子，但大哥家两个孙子都已经长成了，两家合起来也有七八个男丁，以后相互帮衬，再加上韩家兄弟俩，有了这一股子势力，看谁还敢来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