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章
这种人，点头交情即可，深交只会自己吃亏。 徐嬷嬷见夫人激动都失了分寸，轻咳一声道：“夫人，此次来还有一事没办呢！” 周夫人立即想到还有女儿的姻缘没看，忙从袖子里将准备好的生辰八字放到桌上。 “这是小女的生辰八字，男方今科得了进士，想要双喜临门，下个月下聘，想让你看看，可有什么要注意的。” 翠翠其实不喜欢给人批八字，因为这个她不能作弊，只能烧脑子，想着今天这卦看的失算，虽然得了个镯子，看着也挺漂亮，可她更喜欢现银。 于是兴致阑珊的拿起桌上的纸看了一眼，碎碎念道：“丁丑辛酉丁酉丙午” 原本没有兴致的她，一边推衍一边敲击桌面，突然她来了精神，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这周大小姐的命数到是极好，命主兄妹宫辛财坐三禄，食得朝廷俸禄，金水两旺，即使没看到本人，看这八字也能算出是个小巧玲珑型，风姿绰约，仪态轻盈逸秀的美女。 而她是丁火日生人，此种命数之人赖于祖上，有祖上庇护可得财福，然后丁火也就是烛火，她的婚姻可就……呵呵。 丁火虽小，但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遇见甲火的时候，火气旺，遇见丙火的时候，也旺。见戊土的时候则被土气吸收，遇庚金就会去欺负它，遇壬水则与之相合化成木气！ 所以丁火属于阴火，火势不是很稳定，得力时候有力，失力时无力。换名话说，时运在时她可以非常嚣张，时运一过，便很难爬起。 生于丁火之人，性格多半刚愎自用。所嫁娶之人如果能做到疼宠有嘉，像母亲一样给予包容与呵护，这人才可得幸福。 男子出生在这一日到不是坏事，然而女子，那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皆不会幸福。 她将纸放下，看了一眼周氏，似笑非笑道：“令爱的八字当中，看出她兄弟命数极好，能得到兄弟的招抚，兄弟也会是个官场中人。至于你想要的合姻缘，只一人的八字我确实看不出来二人合适与否的，不知可有男方的？” 周氏有些惋惜，道：“老爷与方家之人只是口头定了亲事，也是因为考量对方是个生意人，如今得了功名才敲下婚事，这八字还未送来。” 翠翠将纸推了回去，“那就等下次再看吧！” 看与不看的，她都能猜出将来的纳兰大才女的婚姻都不能好了，一个高官千金，下嫁商贾之子，哪怕得了恩科也不过是一小小翰林，她那性子嫁过去还不得怎么跋扈呢！她将来婚姻会不幸，她怎么觉得那么爽呢！ 觉得自己有点太坏了，收了心神还是不去想纳兰慕儿。 她们在这边聊了小一个时辰，那边纳兰小姐早已经想着法子从前院小道绕道后庭。 刘家没有后进院，所以她绕过去只看到一抹白色身影，长身玉立的站在竹林前椅竹而立，另外二人竟然皆不在身边。 “红莲，你先回去 一会听到什么声响也不要急着过来！” 红莲摇头，“不行的小姐，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纳兰慕儿看了一眼楚行，有他在能有什么危险，她厉色的看了一眼丫鬟，“不听我的是吧！回去后就不要进主屋伺候了！” 红莲一听不让她近身伺候，那等同于在小姐面前失了宠信，只能应诺，又叮嘱了一句，“小姐要是有事情就喊我，我就在轿子哪里等着。” 纳兰慕儿摆摆手，让她赶紧走，这才整理一下发髻向着楚行走了过去。 楚行听到微弱脚步声，警觉的睁开眼，看到她一人走向自己，冷着脸转身就走。 “哎呀！”纳兰慕儿早就想好了，等到近前就假摔。 可惜楚行从小在京都长大，这些个贵女耍的小花样早就看腻味了，就像没听到一样，前边路被纳兰慕儿挡了，他转身就进了竹林。 纳兰慕儿傻眼了，张着手学着翠翠的语气喊了声，“景公子，我脚崴了！” 然而她喊完，前面的人走的更快了，她以为对方没听见，又喊了一声，“景哥哥，你能帮帮我吗？” 楚行冰着脸，转身没入竹林，连衣角都看不见了。 纳兰慕儿又委屈又难过，明明听到她喊了，竟然一步都不停，连头都没回一下。 她不甘心的抓起地上的石子向着竹林方向甩了出去，恨声道：“我哪里不如那个村姑了，怎么就不回头看我一眼。” 她刚想撑地起来，不装了，面前出现一个黑影罩住她。 “别白费力气了，他不会看你一眼的。” 纳兰幕儿抬头看向他，竟然是那个冰蓝色长袍的书生，原本有几分哀怨的表情瞬间收敛，“公子，我只是脚崴了，自已起不来。” 她给自已找台阶，到没想着让暗萧扶她，假作挣扎起身，暗萧却使坏的笑了一下，“哎呀，这里怎么有蛇！” “啊！”原本动作僵缓的某人突然就跳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几个圈。 “在哪，在哪？你快把它打死！” 暗萧的玉骨扇一合，拍了拍掌心，歉然道：“哎呀不好意思看错了，原来是个竹竿。” 纳兰慕儿白了他一眼，觉得这人真是小题大作，随即她反映过来，自已被耍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再没脸和他相处，转身就跑。 暗萧在她后面喊，“姑娘的脚没事了？” 他喊的越大声，纳兰慕儿跑的越快。随即暗萧戏谑的撇了撇嘴，“真没意思，演来演去就那么几个套路，就没点新鲜花样！” 跑回刘家，见母亲与翠翠已经在随意攀谈，聊得甚欢，看到这一幕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上前打断二人。 “我要如厕，钟离姑娘可能替我引路！” 她那脸上满满的写着我有话要说，你给我过来的表情。 翠翠笑得甜，回应道：“好啊，坐了这么久，正巧我也想去呢！” 转到房侧，翠翠停了步子，一改之前的态度，随便打发她道。 “说吧，找我什么事？” 纳兰慕儿想先发制人的，结果被她一问反而有点惊讶，这人还聪明？ “你知道了？” 翠翠摊了摊手，“你没说我知道什么，你找我不是有话要问吗？” 纳兰慕儿点点头，“行，你倒是比一般村姑聪明多了，那我就开门见山问你！你与那景公子什么关系？” 翠翠被她的勇敢逗笑了。这有婚约的人了，哪怕是口头的，看上别的男人也能问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如果放在现在，就是有了男朋友的人，还敢公然劈腿的行为。 “你说凤景通吗？他……”她眼珠子转了转，“我相公！未来的。” 她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淘气的不行。 楚行正等着不耐烦从后山竹林转回来，偏巧听到某人大牙不惭的说出这句话，当即忍不住轻咳一声。 暗萧忍不住快走两步到了身侧，压低声音道：“主子定亲了？” 楚行脸色难看，睨了他一眼，“就你好奇心重，这边事办完了，去蜀州吧！” 暗萧立即苦了一张脸，“又去蜀州，那里都要寸毛不生了，我去那能赚几个钱，还是留在陵州城吧，我也好多给你赚些彩礼钱不是。” 竹林后面的二个女人没有他们的好耳力，不知还有其他人在。 纳兰慕儿听到她这样说，一颗芳心显些碎了。 她不明白，那样一个贵气的男子，一看就知出身不凡，怎么就和一个乡野神婆子有婚约。 “你配不上他。” 翠翠厚脸皮的狠，不在意道：“我配不上吗？那你看谁能配得上，你吗？” 纳兰慕儿想说对啊！我比你合适多了，可是她话卡在喉咙子里，被翠翠的行为吓到了。 就见翠翠从身上拿出一根笔，在舌尖上舔了舔，对着她的身子比比划划起来。 “你做什么？你画什么呢？！！！你想诅咒我？” 她听闻母亲说，这个神婆子连双喜将会横死都算出来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很是厉害，见她围着自已转圈，不停的在空中乱画，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你住手，你要是敢对我做出什么，别怪我让表哥抓你！” 翠翠想到那个殷勤得过份的周云生，鄙视道：“他啊，我知道啊，喜欢你，又得柳姨娘的另眼相待，还亲自送我回来，路上陪我在赌坊玩了会，又替我挨了顿打，好像女人缘确实不错。” 纳兰慕儿咬牙切齿道：“你恬不知耻，已经有那么好的未婚夫，还和别的男人鬼混，还去赌场那种下作不堪的地方，我都替你羞得慌。” 翠翠掏了掏耳朵，“是啊！我也觉得你挺不知羞的，母亲都拿生辰八字来让我批姻缘了，还惦记着我的人。” 纳兰慕儿见她停了手，一副画完了的感觉，觉得全身哪都不舒服，尤其是心口。她脸一阵青一阵白，几息间变了个五颜六色，不知道是难受的还是臊的。 要说脸皮厚，刁蛮的纳兰慕儿怎么可能是翠翠的对手，她这可都是当演员的时候练就出来的。 纳兰慕儿这会只怪她母亲，为什么要把八字拿出来让这个神婆子看，这样一来岂不是等同于把她扒光了，呈现在对方面前。 “你等着，你这样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了，早晚不要你。”说完转身就跑。 翠翠看着她跑开了，拍了拍裙摆，心情愉悦对着她背影道：“说好如厕的，纳兰小姐不用方便啦？” 纳兰慕儿知道自己说不过她，咬牙愤恨的看了她一眼，眼眸中都是阴狠。 翠翠才不怕，也准备回去，突然有人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向林子里拽，翠翠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吐了一口浊气。 “你干吗？弄疼我了。” 暗萧见主子脸色不对，早溜走了。 楚行扯着她的手将她人压向翠竹杆上。 “谁是你的相公？什么时候的事情？” 翠翠看着他阴郁的脸，心道，坏了，怎么让他听到了。 可是都这样了，只能没羞没臊的嘿嘿两声，“生气啦？干吗那么认真啊？你我怎么也算是一起住了半个月的老铁，我也是在帮你啊！” “老铁？帮我？” “对啊！你看不出来她对你别有用心吗？我可是一眼就发现了，你这人这么孤傲的，肯定不会对她如何，可是她是有婚约的，被她缠上，于你的名声不好。” 楚行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眼神中神晦莫名，嘴里冰冷的挤出三个字，“不需要！” 翠翠被他挤在竹干上，后脊冰凉，透过单衣传过来很不舒服，推了他一把，又推不动，换上一副无赖的笑，抬眼望他。 “干吗？学人壁咚啊！这场景我拍戏都演过无数次了，我早没感觉了，快放开我！” 楚行有一肚子话要问她，听她嘴里乱七八遭的话一时间没弄明白。见她挣扎，不但没退，反而更近了一分。 “之前就发现你这人胆大包天，没羞没臊，如今更不知羞耻的话都说出口了，再口没遮拦，损我的名声……” “怎么？你看上那个大小姐了？觉得她芝兰玉树、秀外慧中，想和她交往看看？”她赶紧抢话 把他威胁的话堵在他肚子里。 “胡扯！”楚行猛地松开抓着她的手，感觉对上这个人，什么礼教规矩说了都没用，简直就是浪费口舌。 “总之以后不该说的话不要信口雌黄，小心惹祸上身！” 他说不出口相公、娘子的话，翠翠却是一副了解的模样，揉了揉发疼的手腕，点点头。 “我知道啊！” 楚行诧异，“你知道？” 知道还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说些私定终身的话，还是他根本不知情的时候。 “对啊，我没乱说啊，你看，我明明猜到周云生和柳姨娘必有一腿，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说不定还是个野种，可是你看，我一句都没说。放心啦！别人的卦我知他知，再不会让外人知，不然算卦者都乱讲，这天下还不乱套了。” 楚行脸都黑了，她这叫嘴严？最严还和他一个外男说这些混账话！ 再者他们两个说的也不是一件事情好吗。 既然说不通，他也不想再废口舌，而是问她，“你看相真的这么厉害，这些都能看得出来？” 翠翠见他眼中好奇神色越来越浓，刚想吹牛，猛得想起他那一卦，当即闭嘴不敢再说，要是这人不死心又来问她，她可没勇气开神眼看第二次，那她还不当场喷鼻血。 “我想起来了，周夫人的卦钱我还没收，咱们回聊哈！” 楚行拧眉，越来越看不透她了，背着他，口无遮拦一副二人就是一家人的意思，见了面又躲着，当着外人面又故意亲昵，如今又退避三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暗萧摇着扇子从竹林里出来，一脸兴致盎然的盯着楚行，虽然对方是他主子，其实也是朋友，当初楚行救过他的命，又帮他铺开了全国的药材生意，他自愿加入义合堂做他的下属。 所以敢打趣他，只有暗萧做得出来。 “这丫头是不是喜欢你啊？” 楚行想都没想就否决，“胡扯！” 暗萧拿扇子单点她的背影，“我可没胡扯，你看她和你说话，聊着聊着一脸害羞的样子跑了，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楚行狐疑了，难道真是如此？当即又否决。 “别说那些有的没得，大业未成，谈何儿女私情，我与她身份悬殊，毫无可能！” 暗萧撇嘴，“身份这东西有时候根本没关系，不能当正室，你要是喜欢，收了房还不简单。” “又胡扯了。一会回去你就直接收拾行李打包找皑如去吧！” 他这话说的，毫无力度，暗萧这次一点不怕，笑得吊二啷当的摇着扇子，“皑如那么能干，哪里用得上我来帮忙，你这分明是被我猜中了心事，恼羞成怒了。” 楚行也不否认，他在想暗萧的话，如果真收了，到也未必不可，与其等京里那位给他指一个眼中钉来监视他，还不如找一个自已可心之人。 翠翠这人虽然一身毛病，粗俗又不识礼，但为人善良，狭义心肠，自已穷的买件上等衣服都舍不得，却想尽办法为刘家四处筹钱。 至于这长相，倒也大方得体，看着还算顺眼。 站在院门送客的翠翠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想老娘。” 她要是知道某人已经把她位列将来的“筱三”之位，一定能气得七窍生烟。 待周氏他们走远了，她揉着腕上的镯子，忍不住郁闷，道：“这都是什么世道啊，看卦不给钱，直接撸镯子送人，那是不是我以后可以买十个戒指戴着，等我看烦了，戴厌了，出去找个地方吃一顿大餐，然后撸一个戒指下来顶账啊！” 睛丫头却是一脸艳羡，“苒儿姐姐真厉害，随随便便几句话就能让那位夫人送这么漂亮的镯子，这是什么的啊，绿的真好看。” 这镯子趁着她凝脂一般的皓腕，的确漂亮的很，“这个啊，翡翠吧？是挺漂亮的。” 送走周氏，她可没忘了这院子里还有三人等着她去看风水呢，她要是能去就不在这耗着了，于是拉着睛丫头去给吴氏打了招呼，她们要去救刘强。 吴氏不放心，拖着病体还要跟着，被她按了下去。 “你就在家好好养着，迟一些我们就回来了。筹钱这么难的事我都搞定了，捞个人出来不简单多了！”她说的豪情万丈的，吴氏终是放心点了点头。 翠翠拉着晴儿就要出门，走到大门口脚下停顿了一下，不是她不走了，而是路被人拦住了。 “做什么？我要出去，拦着路是什么意思？” 冷风僵着一张脸也不说话，暗萧在一旁打着扇子也不说话，车帘被人从里面拉开，楚行冷冷的说了一句，“上车。” 翠翠看了一眼如同门神的黑衣男子，他双手抱胸，手上拿着长剑，一脸六亲不认的感觉。 她想到这里可不是文明的现代，她昨天还亲眼看到凤景通杀人。那人脑浆都出来了，恐怖要死。要不是她打小看恐怖片，心理素质好，昨晚上就别睡了。 “凤景通，你几个意思？我还没自由啦？” 楚行见她又想找理由避开自已，神色微恼，还没有人敢这样一而再的忤逆他。 他唤了一句，“冷风。” 冷风手腕微动，举剑拦在翠翠面前，那意思像是你要敢再说一个不字，这剑就能不长眼睛。 翠翠吞咽了一口口水，心中骂了一句乃乃皮的，都这么熟了，还给她来这招。 她这人，可是很会看眼前形势的，见没其它路可选，立即换了一张嘴脸，“景哥哥，凡事都有先来后道吧，是你昨个就把钱给了我，我可是一早起来就答应了晴儿去救他爹的。” 见冷风还横在那里，她笑得一脸谄媚，“所以啊，我这不拉着晴儿来找你了吗，你看看，有这么宽敞的马车不坐，我们走着走去也累不是，还有那苏家人，会不会守信也不知道，别我巴巴的把钱送过去了，他们不放人，我这弱质纤纤的身板，也没地和他们说理去不是。” 暗萧被她这当面就两套做人的方式吓到了，她这样主子不觉得假？ 然而楚行已经让她上了马车，这一切都看的颠覆了他的认知。 翠翠想着能混过一时，算一时吧。实在不行砸了牌子，就直接说自已不会看风水，他还能杀了她不成，哪有这种道理。 她往楚行身边一坐，自动自觉的挤出一个地，招了招手让睛儿上来。问他，“所以你那么好心替我凑够了五百两，也会帮他们把她父亲救出来的，对不。” 楚行沉默，他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不过看她那么热心，一心想帮人的份上，自已也做一回好人，点点头。 冷风收剑上了车辕赶车，暗萧也准备进去，被楚行大长腿拦住。 “有女眷，你坐外面。” 暗萧不敢置信，这车是他的耶，是他辛辛苦苦经营了数载，赞下偌大的家业才有了如今的阔绰，给了他强有力的后盾，如今怎么的，有了媳妇，就把他踢出去？ “这车里空坐挺多的，坐得下！”钟离对暗萧印象不错，这人面相生的好，是个重情义的人，所以看他一脸文质彬彬的书生相，还要坐在外面，于心不忍。 楚行看了一眼她，“那你坐外面。” “啊？那还是他坐外面吧！我难得坐一次这么舒服的马车，我可不想出去。” 暗萧一脸不甘心，嘀咕了一句，“重色轻友！”还算乖乖的做到了外面。 陵州虽然富庶，乡村的官道依旧不平，哪怕他们的车驾的很稳，车厢依旧是左摇右晃，翠翠觉得憋闷，一直趴在窗辕处望风。 天气太热，还要裹着几层的衣服，她没受过这种罪，扯了扯衣领，让风能灌进去一些。 这小动作到没什么，她背着身子楚行也看不到，可是马车一个晃悠，外面冷风唤了一句，“坐好，路有山石。” 翠翠垂头揉着额头哎呦出声，“路不平，不会早说吗。” 她嗑得太阳穴好疼！因为她坐得离楚行比邻，肩挨着肩的，她说疼，楚行自然的垂眸去看她。 微敞的领口，由上至下，看得这叫一个清清楚楚！ 他脸上当即变色，“成何体统！” 竟然让他看到了什么……他都不敢想那抹翠绿和后面的深邃是什么。 翠翠气闷，抬头质问他，“你有病啊！我又怎么你了。” 楚行的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好了，这会他无比庆幸让暗萧坐在了外面，就知道这人不知礼仪，如今连廉耻都被她忘记了。 楚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方帕，啪的甩开，别着脸搭上她的肩头，配着还冷哼了一声。 “哼！” 翠翠看着他这个动作，想着他神经病吗？随后想到什么，一把扯下他的绢帕看着自已微氅的领口，一阵银铃笑声从车厢内传出来。 “你这人，太古板了吧！”根本什么都没露吗！ 某人板着脸，连眼珠都不敢动了，冷硬的憋出二个字，“闭嘴！” 翠翠觉得太好玩了，她自已低头，根本都看不到什么，遮挡的严严实实，他竟然连耳根子都红了。拿自已的手肘碰碰他，故意靠近他的耳朵小声道：“你脸红什么呀！” 随后她使坏的还吹了一口气，笑得更大声了。 整理好衣襟，她心中恶作剧的想，要是能有机会带他回现代看看该多好啊，就去海边看美女，一个个的妖娆身姿，会不会让他鼻血流尽啊！ 暗萧想知道她在笑什么，轻轻撩起一个车帘角，什么都没看到呢，被人一脚踹了过来。 随后里面就又是一阵笑。 暗萧一脸郁闷的和冷风道：“终于知道你家主子为何会动凡心了，咱们这位钟离仙姑道行深啊！不但受得了他的冰块脸，还能笑的那么开心。” 马车慢慢悠悠的向青云县南郊的苏庄驶去，因为这里风景优美，依山傍水。所以陵州的大户人家的宅院都喜建在城郊的官道边上。 即安静，又肆意扩建。苏家的宅院离卧牛村有些远，一路晃晃悠悠的，加上车厢闷热，没一会翠翠就觉得困倦不已，倚着车壁就迷糊了过去。 楚行只觉得肩头一沉，低头一看，一张清秀，娇嫩无暇的小脸轻靠在肩头，近在咫尺。 这人睡着时，将她一双狡黠的眸子盖住，口无遮拦的小嘴安静下来，轻轻抿着，一时间在这人身上看到一份恬静美好，当即不忍将她推开。 马车还要赶半个时辰，索性他也闭上眼睛，小憩起来。 那边纳兰慕儿从上了轿，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她总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束缚着她，让她心惊胆颤。 “臭丫头，装神弄鬼，也不知道在我身上画了什么鬼东西，别得意太早，不给你点教训，我绝不甘心。” 行到一半时，周氏惦记着去药局请脉，即使没怀上，她也打算开几副补药调理一下身子，如今她对翠翠的卦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深信不疑，她说自已会诞下麟儿，一定就能。 从卧牛村出来，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敛下去过，与纳兰慕儿的心事重重正好相反，行至一半打发女儿先行回府，母女二人就此分开纳兰慕儿突然想到一个主意。 “红莲，你过来。” 红莲附耳，她小声道：“你回去找机会将这个给徐嬷嬷，然后让她以母亲的名义……”她递出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些碎银子。春儿点头应是，将银子收了起来。 她坐在轿子里，越想越觉得自已真是太聪明了，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也就她能想出来，等事情成功了，她定要磨着母亲与那景公子说媒去。 另一边，马车停在苏府大门前，楚行醒来，发现肩头微凉，看到某人嘴里流着晶莹剔透的哈喇子，当即嫌弃的把她推开。 “嘭”的一声，翠翠睡得迷迷糊糊被推到车壁上，揉着发疼的肩膀，一脸怒容，“你神经病吗？这样很容易被你吓出病的。” 睛儿被他们一吵也醒了，揉着眼睛过来问她，“苒儿姐姐，你受伤了？” 翠翠伸手指控他，“这个没良心的，他暗害我。” 楚行捡起一旁的帕子擦着肩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和她说。 这好人果然不能当，不然难受的肯定是他。以至于冷风请了两遍，他都没有动。 “主子，苏宅到了。” “叫暗萧去吧，都是生意人，聊得来。” 冷风点点头，觉得主子这样安排也对，毕竟那位苏公子是从京城来的，是赫赫有名镇国大将军的幺孙，虽不喜仕途走了经商的路子，难免不会认得主子。毕竟当年太子被贬，随着一同离京之时，主子已经十六岁。虽然后来又征战多年，一直在外，难免会有旧人认出来。 翠翠不知道他们顾忌这些，看了一眼外面的大太阳天，“你不热，不渴吗？好不容易能下车伸伸腿，还要坐在里面，真是怪人。” “尽快办好你的事，我就没那么热了。” 翠翠撇嘴，“好心关心你，不识好人心。性格怎么那么别扭。” 暗萧已经递上名帖，翠翠想着救人会遇到点麻烦，比如很多人都会坐地起价啊，见钱送来了撕票啊什么的，没想到人才进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位周身绣着水纹丝绦锦缎白袍的小公子迎了出来。 因为走得快两缕发髻散垂在额前飘荡，墨发在身后飞舞，外层罩纱翩翩翻飞，就算不看长相，就这身嫡仙一般的气质就够抓人眼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