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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有人使用邪器为祸,御崇钊失职已是板上钉钉,然而没等他请罪,右相叶衡抢先出列道:“陛下,既然皇庄大火乃是邪器所成,背后必有人暗中设计!太安长公主尊为鼎贵之身,十年戍边,功绩斐然,幕后黑手如此残害忠良,实乃国之罪人!此风决不可长,臣请陛下下旨,令弘灵道严查本案!” 叶衡同晟王往来不多,却素与周桢不睦,眼下他不为御崇钊求情, 只向御飞云请令严查,而御崇钊为了将功补过,势必要用这个机会将皇城翻个底朝天。 在场文武百官中不少人也私藏了法器,见状心里都是一个“咯噔”,周桢虽神色如常,目光却如淬毒一样盯着叶衡。 满殿俱寂,唯有御飞云沙哑的声音响起:“传朕旨意,即日起封锁城门,京卫全城搜查,定要找回皇姊!至于火灵符……此事关乎邪器私传,便交由七皇叔,准你便宜行事,朕要知道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赫然钉在了周桢身上,后者在这一瞬间忽地发现,当年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小太子确实长大了,即使二十年大权旁落,他仍是九五之尊。 一直以来,周桢提防的都是锋芒毕露的御飞虹,他从少时便将御飞云拿捏在手里,几乎包揽了对方的全部,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只长不大的雏鸟能够飞出自己的手心。 他该是惊怒忌惮,却又难以自制地生出一点欣慰来,即使在下一刻,这点柔软就被自己抹去。 百官山呼万岁时,周桢依礼跪了下去,他的那双眼睛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 所有人都知道,皇城的天要变了。 退朝之后,御崇钊谢过了叶衡,看也不看其他人,大步流星地出了宣政殿,直往宫门赶去,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安排诸般事宜,以免夜长梦多。 宫门外,一辆双开门马车正在等候,车夫与仆从皆是面孔熟悉的王府护卫。 御崇钊面沉如水地上了马车,刚一打开门,身躯就僵住了——马车里竟然坐着一个人! 以一己之力搅得皇城天翻地覆的太安长公主,眼下就坐在他的马车中,摆好了一张棋盘,对着他含笑见礼:“七皇叔,今日飞虹可否有幸与您对弈一局?” 御崇钊回过头,看到马夫冲自己眨了眨眼,露出个有些调皮的笑容,眸子里掠过一道灼艳的赤金色。 “……”御崇钊阴晴不定的脸色烟消云散,他径自入内关门,拈起一粒白子,“好。” 第一百三十五章 暗流 短短三天,整个天圣都里掀起了一场雷霆惊涛,无数人风声鹤唳。 御飞云手中虽然权力有限,这次却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兼之此案关乎皇家,无论对御飞虹如何看法,所有宗室此刻同仇敌忾,就连早已不问政事的几位御氏长者都闻讯出面,其中为首者赫然是承德君! 承德君乃先皇与晟王的二皇叔,也是御氏如今年纪最大的宗室长者,年轻时与长兄争位落败,软禁大半年华,直到先皇登基,感念承德君少时恩情,这才将他请出代掌弘灵道,一身锐气早被消磨七八。二十年前,先皇驾崩,承德君悲恸之下身体大衰,强撑几年后便将弘灵道交给了晟王,自己在府中养性,已有十来年不曾露面。 如今承德君只是一位年过百岁的老人,可他毕竟身份尊高,足以代表御氏宗室,当年一手培养起来的那些下属早已成了弘灵道高官,眼下遍布境内四方,有他一声令下,晟王御崇钊对整个弘灵道体制的掌控力空前暴涨。 御天皇朝终究属于御氏,仅这一个姓氏就代表了中天境人族三百年的皇图霸业。因着两代以来宗室子息单薄渐渐衰弱,周桢能将御飞云架空,敢对御飞虹下手,甚至敢将女儿推上后位算计皇嗣,却只能以外戚身份做大,仍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全体宗室撕破脸! 有皇命当先、宗室在后,御崇钊放手施为,以一张火灵符作引,直接查抄了天圣都地下最大的邪器流通据点,根据那些来不及销毁的账册,搅动了皇城风云,有人为了脱罪相互攀咬,有人言辞设套祸水东引,一时间天圣都内风云骤变。 搅动这场惊变的人,此时正在晟王府后院煮茶。 御崇钊不好女色,府中除了王妃就只有一侧妃、一滕妾,后院被分成几个独立院落,尚有三两空余。眼下,御飞虹就暂时在其中一个空院里落脚,伺候的仆婢都是晟王亲自挑选,个个都被下了禁口咒,出了院落就不能再多言多语。 “一张火灵符,搅得整个天圣都草木皆兵,你自己倒是清闲了。”暮残声坐在石桌对面,这里已经被御飞虹用法器下了障目禁制,只要他们不在里头大动干戈,也不怕暴露行踪。 “我搬去皇庄,原就是为了引蛇出洞,既然对方已经出手了,我也不必继续做那明面上的靶子。”御飞虹给他倒了一盏茶,“周桢是最大的毒瘤,可这朝野上下还有无数蛀虫在啃噬根基,然而要想一网打尽,在这节骨眼上必定动摇国祚。” 见暮残声不解,坐在一旁的叶惊弦开口道:“人皇集权,是以中央朝廷统御地方,由此必定滋生出无数繁杂虬结的关系脉络,一旦贸然下刀,恐怕牵扯甚广。” 暮残声微微皱眉:“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借晟王之手挑起这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