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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救她吗?” 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暮残声回过头,看到心魔不知何时站在那具女尸身旁,周遭的人影也看不见他,仍在继续着祭祀仪式。 不久之前,暮残声还做好了跟他在优昙幻境里拼个你死我活的准备,现在却没了这热血心思,只觉得一股疲惫涌了上来。 他沉声道:“你故意的。” “你想知道这些事,我只是如你所愿,陪你身临其境罢了。”心魔款步走到他身边,用手指拭过暮残声眼角,“你哭了啊。” 那双灼目妖瞳染上一层水雾,薄得连主人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为何难过,却似霜花覆烈焰,冰火融湿色,让心魔都为之意动,手掌绕过暮残声脑后,倾身就要去舔他眼睛。 “你干什么?”暮残声这才回神,有些狼狈地把他推开,只觉得眼下如被蛇吻蹭过,滑腻微凉。 心魔看着横在两人之间的饮雪,甚是委屈:“你何必如此跟我见外呢?” 暮残声冷笑:“你出尔反尔,我还没找你算账!” “出尔反尔?”心魔舒展五指,一朵洁白的昙花在他手中绽放又凋零,“狐狸,你帮我毁掉了镇魔井,现在我帮你对付优昙花,如此尽心尽力,怎么能是出尔反尔?” 戟尖抵在心魔咽喉上,暮残声目中带杀:“帮我?魔物,我让你牵制优昙花以诛杀姬幽,而你跟姬轻澜串通一气,不仅令姬幽走脱,还借机吞噬优昙之力,致使昙谷所有阵法刹那崩溃,生死重叠于一处,又把我困在这幻境里不得脱身,都算是哪门子帮我?” “我是在帮你早点看清天道神明的脸孔。”心魔挑起眉梢,“好看吗?” 暮残声面如寒冰,他不否认自己在神像开眼之际对那白衣男子一瞥惊鸿,哪怕那只是个面目模糊的影子,仍让他从心底生出憧憬,可这瞬息一面比不上那卷《诫辛氏子孙书》,更抵不消他刚刚望着闭眼神像时油然而生的恐惧。 天意从来高难问。(注) “既然你看到了,就先消消火气罢。”心魔从他的沉默里知道了答案,笑意愈深,“狐狸,我说了这次不骗你,自然不会违约,但你也知道无利不为的道理,这魔罗优昙花的力量我要定了。” 戟尖一送,几乎就要刺进他脖颈,暮残声冷冷道:“那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当然有。魔罗优昙花是昙谷十二城的根基不假,但它也是昙谷的祸根,有它在一日,此间生魂死灵都不被天地法则接纳,只能聚阴木和神像在这片小世界里阴阳轮回,虽安好却脆弱,与水上浮沫无异。如此做法,虽然能够耗得魔罗优昙花衰竭,可也会削弱昙谷万千魂灵的本源,直至最后一个魂魄也被消磨成灰,这里彻底变成空山,没有主人的优昙花就只能在空山大阵里枯萎。”心魔拨开戟尖,语气玩味,“狐狸,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猜得出这是谁布下的局。” 暮残声目光微敛,魔罗优昙花消亡对玄罗五境众生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能够以整个昙谷和万千生灵为祭非等闲手笔,再思及神像开眼和谷中那些符纹,除了道衍神君和三宝师,他再想不到别的。 优昙尊死后,浮梦谷变成了昙谷,辛氏以家族血脉为代价想要守护这座山里的生魂死灵得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那给予昙谷“神降之地”荣耀的神明从一开始就未想过让它长存。哪怕改头换面又披上一层光鲜外衣,在神的眼里,昙谷与浮梦谷并无不同,他们是魔祸之始,就应当葬身优昙做个了结,此一因一果就是神明定下的报应。 魔罗优昙花以精神魂灵为食,除了它的主人,旁人无法用咒术或者武器伤其分毫,因此要想将它销毁,只能从魂灵层面下手。昙谷十二城,生死对半分,魂魄永远在这方寸天地间循环,消磨记忆和本源,无法从外界得到灵气补充,长此以往,他们就是优昙花唯一的养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等魂灵之力耗尽,优昙花就只能枯萎凋零,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因此,在姬幽被优昙尊的眼睛蛊惑心神后,优昙花迫不及待地利用她给自己准备身体和大量气血魂力以供转生寄体,想要逃出这个必死的囚笼,却没想到姬幽虽然带着魔胎逃了,优昙花却被心魔截住。 暮残声收回饮雪,沉声道:“昙谷受阵法桎梏已有千载,就算你夺走优昙之力释放魂灵本源,也不能连同生死法则一并修补,如此还有什么办法?” 心魔指了指自己猩红的唇,不知是认真还是逗弄:“想知道?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这一瞬间,暮残声看他的眼神已经算得上苦大仇深。 没等心魔笑出声,肩头突然传来大力,紧接着身形翻转,他被暮残声狠狠推到柱子上,眼前陡然一黑,温热的气息欺近,嘴唇结结实实地贴上两片滚烫。 磕到牙了,有点疼。心魔这样想着,反手扣住那只正要撤退的脑袋,灵活的舌撬开唇齿,飞快地舔过那隐带火气的灼热口腔,几乎算得上扫荡。 暮残声本是硬着头皮亲过来,这下子觉得自己连毛都要炸了,哪怕是他心慕闻音的时候,也是规矩得不行,从来没做过半点逾矩的事情,这下子从头僵到脚,连八条狐尾都被震了出来,毫无预兆地吓回了原形。心魔眼疾手快地拎住他,立刻被大尾巴疯狂拍脸,要不是手够长,恐怕无双容色都要被挠成棋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