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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什么罕见至宝,却是妖邪最胆寒的法器之一。故而白发少年见了它,理所当然地变了脸,纵然勉强掩饰,也从眼底流露出恐惧来。 空出的左手变成尖锐狐爪,奈何这能破金石的指甲竟破不开身周土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灭灵锥下落,冰凉的尖端抵上了自己头顶,终于服软告饶:“别别别!我把东西还你,你放过我!” 神婆住了手,没急着松开指诀,而是问道:“你从何而来?为何目的?有无同党?” 白发少年本想嘴硬,眨眼间锥尖已经浅浅刺破表皮,吓得他脸色惨白,连声道:“我乃狐妖,从长乐京来,是……” 话没说完,他瞳孔骤缩,猛然捂住喉咙却没能发出一声惨叫,神婆见状立刻抽身,只见那妖狐身上无端窜起幽绿的火焰,眨眼便将血肉之躯烧得一干二净,连灰烬都没留下,只剩变为焦土的地缝。 “符火……”神婆语气不悦,面色却平静下来,似乎是应证了什么想法。 指诀松开,草皮枯死,地缝合拢,新泥浆焦土覆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片刻后有山风吹来,神婆的身躯在风中支离破碎,转眼变成了一个小木偶,砸落在地时已寸寸断裂,露出里面以血书就的木质符咒。 这竟然只是一个木偶化身,那么其真身此时何在? 神婆正带着村长和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往“金老爷”暂住的院子走,闻音跟在他们身后,大气也不敢出,听得脚步声越来越急促,心急如焚。 时辰已晚,按照惯例该是众人收活回家的时候了,就连被罚跪神庙的闻音都撑着双腿准备往回挪步,不料刚走到半截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面前走过,伴随着村长小心翼翼的问话—— 村长:“神婆大人,这……是不是搞错了?我亲自跟金老爷摆谈了好一阵,没觉得什么不对劲,您给我的符水也安排人放进他茶里亲眼看着喝下了,怎么可能会是妖呢?” 神婆冷笑一声:“凭你粗浅见识,能识得什么真假虚实?何况符水只能对一些杂碎妖怪有用,若真遇上大能,不过班门弄斧……就算那金老爷真的是人,他也不一定是个老实的,难保背地里做什么手脚!” 闻音心头“咯噔”一声,猜不到究竟发生何事,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问道:“婆婆,发生什么事了?金老爷是我带回来的,要是他有什么……” “我正要问你。”神婆闻言驻足,声音冷得如带冰碴子,“有人进了我的屋子,还破了我下在手札上的咒。眠春山这些年来无人敢犯我的禁,唯一的外人就是这金老爷,我不该怀疑吗?” 闻音脸色微白,快速将白日里暮残声说过的串供话讲了一遍:“我是在长乐京遇上他的,当时……” 村长在旁边证明此与“金盛”所言相合,又拿出玉牌为证,道:“这玉牌不假,他的做派谈吐也不假,我留在他身边的人也没发现异常,您看这……” 神婆毫不客气地打断道:“尔等肉眼凡胎说的不算,他是人是妖得我亲自看看。” 说罢,她又对闻音道:“你也一起来。” 闻音抬足跟上,心下微动,难得有些焦急——他知道暮残声今天要去探神婆居所,留在院子里的那个“金老爷”必是咒术所化的替身,瞒过村长等人绰绰有余,对上神婆可就不好说了……而且,听神婆的意思,她在居所那边必定留了手段,足以纠缠住入侵者,让她有时间验证“金老爷”真身。 眼下他被拘在神婆身边无暇脱身,自己一个瞎子能力又有限,只能期盼那替身之法精妙绝伦,或者暮残声本体赶紧回来。 他一路提心吊胆,脚下半点不敢慢,一行人很快就到了院落门前,接班守门的两个年轻人见他们脸色不善,压根儿不敢问话,赶紧门里叫了一嗓子:“金老爷,村长和神婆大人来了。” 他们叫完这声,没等回应,就赶紧把门打开,以村长和神婆当先,一行人鱼贯而入。 神婆阴鸷的目光扫过院子里,没见到人,面色更冷三分,握杖的手已指节发白。 闻音心跳如鼓,就在这个时候,从屋里传来一人没好气的声音:“都这个时辰了,一群人来我这儿干什么?” 说话人抬眼拿腔,犹带三分困意的声音里满是不耐和厌烦,却听得闻音顿时安下心来。 替身是不会如此生动鲜活的。 神婆皱起眉头,随着众人一起看去,只见一个肉白体胖的男人披着锦袍从屋里走出来,脸上还有睡纹,一看就是刚从床榻上起来。 她没有察觉到妖气,连异样真元的波动也未发现,仿佛眼前的就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凡人,这出乎神婆的预料,她笼在袖中的右手悄然掐了个指诀,微微闭上眼,开始感应自己的木偶化身。 村长赔着笑道:“老爷,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的神婆大人一定要来见见您,说是……” “你派了一只妖去我的屋子。”神婆突然睁开眼,“他翻找到我的木盒,还拿走了最重要的手札。” “妖?”“金盛”一脸莫名其妙,“老太婆,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一个凡人,哪里使唤得动妖?” “你有钱。”神婆勾起嘴角,“有钱的人能请动修士护身,怎么就不能买到妖替自己卖命?” “你说我指使妖偷东西,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