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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点头,闻璞便离开了。 离开几日, 窥极殿仍旧是老样子, 冷冷清清人烟稀少。 沈默前脚踏入窥极殿, 后脚就有宫人前来召请他前去拜见帝君。 沈默没有停留, 立刻便去了帝君的书房。 由宫人通传后,沈默推门而入,绕过门口的屏风便看见帝君端坐于案前正在看书。 他面上仍旧是那熟悉的黑面具,只着了一身松散白袍,似是寝衣,一头黑发却湿淋淋的披散在身后,像是刚刚沐浴完毕。 沈默躬身行了一礼,不等帝君说话便自顾站直身体不动了。 好在帝君也不甚在意,指尖碾起一页书轻轻翻过,看了一会儿才慢慢放下书来。 颊边一缕发丝滴落的水珠砸在书本上,好好的字迹立刻被氤氲成一团墨迹。 帝君的动作一顿,虽看不见表情,也没有什么言语,却让人觉得他有点懊恼。 “过来。” 帝君将那本被水滴晕染开的书合上,顿了顿又将它压在了其他书下面眼不见为净,这才抬起头来,指尖隔空点了点书房角落挂着的备用巾帕。 “擦头发。” 沈默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便走过去拿起巾帕来到帝君身后。 这位帝君似乎很喜欢让他擦什么东西,上次是擦背,而这次是擦头发。 帝君的发丝很凉,长长的发丝垂落却极为顺滑,沈默双手松松的拢了拢,然后慢慢的拿巾帕包住揉搓。 他似乎是洗浴后便直接穿上了衣袍,整个背部已经被水浸湿,沾在背上,透出一片背部的肌肤和几条些微起伏纵横的老旧伤疤。 “说说泽水城的事。” 帝君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十分享受,此时说话的语调也轻快了不少。 “泽水城死了很多人,不只是十五人。” 沈默顿了顿,想到宿源欢说的尧族最后是由当今帝君孤身前去绞杀灭族,他想问,斟酌片刻还是问了一句。 “我听说了尧族,也听说了尧族由君上灭族。” 帝君睁开了眼睛,声音平静,“所以,你想问什么?” 沈默沉默。 帝君伸手抓住了沈默为他擦拭发丝的手,同时一同将自己的发丝握在手中。 “想问便问,本君给你这个权利。” 沈默动了动手腕想将手抽出来,却在他用力的时候,立刻被帝君死死握住。 帝君:“问。” 沈默:“……尧族当真被灭族?” 帝君:“当真。” 沈默:“可有侥幸逃生者?” 帝君:“无,在他们的聚居地,无论老幼妇孺,甚至牲畜,无一存活。” 帝君战说的十分平静轻快,似乎灭了一个族不过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沈默感到帝君握着他手的力道有些松懈,立刻挣脱开来,抓着巾帕揉搓帝君的发丝,不给他再抓住的机会。 “既然如此,为何……” 帝君打断他,“你既然已经知道了尧族,那尧族曾经出过几位恶事做尽的纵蛊奇才,你也知道?” 沈默点点头,擦拭头发的动作慢了下来,“听闻他们不知为何内部出了分歧,自相残杀……” “自相残杀……可并不代表已经死绝了,他们当时可并不都在聚居地。” 沈默彻底停下了动作,看着帝君宽阔的后背,问道:“君上的意思是,泽水城、槐树村的惨案是由那几人在背后操控?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帝君站了起来,拿过一直放在身边的手杖拄着,慢慢走向书房最里面。 那里面隔着一扇巨大屏风,屏风后是一床卧榻。 沈默见帝君慢慢走了过去,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他斜倚在上面,传递来的声音却仿佛由在耳边。 “有了点惊世的能力,总要做出点什么来让人知道,跟小孩子一样。” 若是那几位屠村屠镇屠城的纵蛊奇才知道自己被形容为小孩子,只怕是不会开心。 “你下去吧,让你说说泽水城的事,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默呼吸一窒,默默退了出去,一直到走了很远,才想起来,他手中还握着给帝君擦拭头发的巾帕。 他停了下来,看着手中角落绣着一个张狂“战”字的巾帕,总觉得丢了似乎不太好,于是就那么带回了窥极殿。 尧族一事帝君并未昭告天下,只寻了个已死恶人的名头便将泽水城之事解决,至于为什么没有公布水生,不过是为了安稳民心,试想一个几岁孩童都可以做下如此恶事,控制死人杀人,那岂不是人心惶惶。 有些事,百姓可以知道,但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沈默增了三月寿时,虽仍旧短暂的可怜,但对比他曾经不到一个月的寿时,如今还算富有。 于是他便蜗在了这窥极殿,静下心来好好钻研起了他脑内的推演之术。 就这般悠闲度过了几日,帝宫便又热闹了起来。 如今天下,第一大国战天首当其冲,威慑重重,而堪堪居于其下的,便是一直虎视眈眈的昆国。 众所周知,前不久帝君刚刚在朝堂内揪出不少来自昆国的明探暗探,其中更是有一位曾深得帝君信赖的青年已经爬到了朝堂内举重若轻的职位。 当日帝君带昆国探子尸首巡城示威时的情景,九重的百姓可仍旧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