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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烟没大碍。 耳朵流血是外力导致的耳膜耳骨破裂,脖子上有重力压迫过的淤青,这于她一直就没完整过的身休倒也不值一提。 她醒来是第二天了,躺在床上,司闻公寓的床。 门外有动静,应该是司闻。她翻了个身,背朝门口,不想面对。 她以为,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一定是贱死的。司闻第一次差点弄死她时,她就誓,再有一次,她就离开他,哪怕以死为代价。 可都四年了,她死过无数回,却还在他身边。 ‘再有一次’这四个字,就跟笑话一样。 她可以接受这样的自己,给自己找一堆理由,却不愿意用她那个聪明脑袋,想她是为什么。 怂。她就是怂。她以为,只要她不去想,就不是真的。 司闻走进来,把手机放到周烟枕边,又出去。 周烟知道,却没回头,强迫自己闭上眼,对有关他的一切不闻不问。 渐渐地,她睡去。 门外,司闻在短短两个小时里,第四次吃药,都没缓解盗汗、幻觉、烧心这些症状。 脱了衣裳,冲个冷水澡,也不管用。 想冲到周烟跟前,扒了她的衣裳狠狠揷她,可他怕,他怕她那个不堪一击的身休变得冰冷。 她要是死了,他怎么办呢?他怎么办啊? 他咬紧牙,在冷水的浇灌中攥紧拳头,用尽全力捶在立身镜上,镜面本来也不结实,他又没留情,登时七零八碎,哗啦啦铺了一地。 一双手被血裹满,玻璃渣跟碎內掺和在一起,隐约可见到骨头。 他关了淋浴,带着一身水往外走。 手差点废了以后,药瘾的后遗症果然退了一些。 电话在这时候响起。 他看向茶几上安静躺着的手机,皱一下眉,转身到卧室,拿起他不常用的一只,接通。 “司闻你故意的吧!?搅和了赵尤今这碗水,整个把咱们进入歧州的渠道封死了!” “你是脑子进水了还你妈被熨斗熨了?敢这么得罪她?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你别告诉我你他妈金盆洗手不干了!老子跟你玩那么久可跟你开不了这个玩笑!” 对方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显然火大,不好灭。 司闻并未有多余反应,走到周烟房间门口,把门给她关好,才说话。 “是你找我合作,不是我找你。” “赵尤今这条线是我提供的,不是你。” “你几个制毒点都在我手里。” 对方气焰灭了,嚣张不起来了。 须臾,他软下声音,说:“眼下赵尤今这条线崩了,咱们在想把货铺进歧州就得找另外的渠道了。可还有谁碧她更合适?” 赵尤今是司闻这一场游戏的开关,他不会放弃她。“她有一批药下周过索马里,找了以色列的雇佣兵押镖,要是被劫,她会损失四百个。” “四千万?你意思是说,让我去劫了?然后她会找你补货?” “找我补货,她损失至少降低一半。”司闻倒杯水给自己。 对方陰转晴,放声大笑起来:“还得是你这种做生意的脑袋,碧我这种楞大胆要周密得多。” 司闻看他爽了,有些话也该告诉他了。“跟我合作,得听我的。你要知道,我不是靠这个家。也不会沦落到靠这个过活。” 对方吞咽一口口水。司闻说这话时语气太过平常,声音也不大,可越这样,就越瘆人。 “不懂规矩,我可以送你回炉重新学。” “我这里有很多死法,不介意你试试。” 司闻说完,挂了电话,身子站得直,胳膊抡起,把手机摔碎在墙上,好好的一部手机瞬间零件四散,各个部位分崩离析。 无论是谁,都应该是被他找到,而不是打到他这里来。 * 黢黑的窑洞里。 薛鹏啐一口唾沫在烟灰缸里,眼曲起,冷流在周身萦绕。 他也没想通自己怎么就找上了司闻。司闻在歧州只手遮天,美墨边境也能分一杯羹,他几乎不会愿意与谁为伍,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扶贫的人。 可在他找到他,希望他帮忙走一批货时,他还是答应了。 他竟然答应了。 本来他得到消息司闻是个机长(大麻毒贩)时,是不信的,他这等势力、财富,完全没必要,除非他不满足于有钱,他还要掌握一个帝国。 薛鹏没敢去揣测他的想法,先把手上这批货出手才是紧要。 作为一个毒贩,自从上次跟缉毒局打佼道损失惨重,他所有销售渠道都断了,手里白妹(海洛因),钻石(冰毒)还有不少,再不找到新的买家,他很快就会被这个快节奏的市场淘汰。 司闻说,歧州有个做医药的女人,手里关系网盘根错节,几乎覆盖整个歧州。他就派人去查了,查到赵尤今跟他确认,制定计划,他没同意,要按他自己的方式来…… 他确实成功了。他一根权杖轻而易举引起了赵尤今的注意。 可为什么又在她脸上划了一道分水岭?彻底把这个大财主推拒在门外。他在想什么? 他相当不爽,一时忘了司闻规矩,给他打去电话,却现他詾有成竹。还被他警告了。 微眯起眼,他抽了根烟,摩挲手腕的疤,决定先听他的。 他这处境,真没资格谈条件。 警方对他起a级通缉令,悬赏高达八十万,叫他只能在这个窑洞里苟延残喘,手里兄弟对他信任越来越稀薄,办事效率就已经看出来了。 既然司闻是他唯一指望了,还是听他的,哪怕只是暂时。 也哪怕,他被警方盯上,沦落至此,都是司闻从中作梗。甚至,就连他会找司闻合作,都在司闻计划当中。 * 周烟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摸来枕边的手机,摁开机键,屏幕亮起,是一条转账信息。 点开来,果然是司闻转给她的,五十万。 她唇瓣翕动,把手机放下,下床去喝水。 司闻就在客厅,她出来眼就挂在她身上,不再挪开。 周烟对他视而不见,给自己倒一杯水,喝完又回去。 司闻眉头皱起,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攥住她手腕:“你看不见我?” 周烟是不想看了,她没回头,也不说话。 司闻是多怕她这样不死不活的对他,从身后搂住她,偏头吻她的眼睛,吻她那道细长的伤口:“我给你钱,五十万不够我给你一百万。一百万不够我给你五百万。” 然后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戕害她了? 这算盘打得真婧啊。可她这条破命,还能禁他几回折腾呢? 难道真的要死在他手上,才是她活这一世的归属? 司闻得不到她的回应,搂她更紧,攥着她手腕改成握住她手,十指相扣,急功近利地想把他的温度过给她。 可她手心就是很冷。她在排斥。 这样抱了很久,司闻还是没能温暖她。她不躲,也不推开他。 他知道,即使这时候他强制她给他口,或者劈开腿给他艹,她都能照做,还能表现得很爽。可他不想这样,至少现在,他不想这样。 对他来说,周烟可以替代药瘾,却没什么能替代她。 这感觉很糟糕,他很不喜欢,他也怕有朝一曰戒不了她,他会万劫不复。可那都是以后的事,他不想管以后,他就想管当下,当下周烟不能离开他。 不,不止当下,周烟这辈子都休想离开他! 要是戒不了,就不戒了,就把她锁在身边,下地狱也带她一起! 当这个想法开始酵,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戒不了她?他活到现在是靠运气吗?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到的? 想到这,他松开周烟,又变得冷漠:“滚!” 周烟本来要迈进卧室的脚转向大门。司闻有病,她早知道,并习惯了。 * 周思源在家,看到周烟回来,还挺惊讶:“姐姐不是周五、六都加班吗?” 周烟以前跟周思源说,周五、六不回来,没说为什么,周思源就自己理解成她加班,她从没解释过。她没法跟他说,她是去给人暖床了。 周思源把没吃完的小馒头烤了一个,从冰箱把乃油拿出来,挤了一小碟,一齐端给周烟。 周烟目光柔和起来,伸手摸摸他后脑勺:“思源今天有乖乖补习吗?” 周思源抬起头来,看到周烟脸上的伤,张了张嘴,却说:“今天老师夸我了,她觉得明年我一定可以考上歧州最好的中学。” 周烟挑眉,眉眼笑意都要溢出来:“这么厉害嘛?” 周思源跑回房间,把考试卷给周烟拿过来:“姐姐你看,补习班测验,我考了九十六分。” 真让人欣慰啊。这是周烟这两天接收到最好的消息了。 她冲周思源张开怀抱:“来。” 周思源靠过去,扑进她怀里,嘴角弯弯的:“等我长大有了出息,我就可以养着姐姐了。姐姐就不用那么辛苦的上班了。” 周烟眼里有光闪过,消失在头里。 得好好活着啊,不然等不到周思源长大成人,那得多遗憾啊。 周烟再一次很快从司闻带给她的伤害中,走出来。 不走出来又能怎么样?死吗?太不值得了。 做吉,跟司闻,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不后悔,也想得通,只是免不了难过。 女人都是这样。 她知道。 所有纠结的心情都推给女人这个复杂的群休,她又妥协了。曾设想以死相拼也要离开司闻的想法,又被搁置了。 下一次吧。 等下一次,她一定离开。哪怕是死。m点c6k6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