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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窥之术,虽然名字听起来很不咋地,但蕴含的奥妙是无穷尽的。 “……不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能立刻学会的……正常正常……”刚开始还信心满满,连遭数次失败后难免也会心灰意懒。 浴池的水变凉了,祈遇露在水外的皮肤上全是鸡皮疙瘩,他看着唐佳汶俏丽的乳尖,不由得黯黯腹诽,如果不是这种场景,他一定可以学会的。 “啪!”唐佳汶把水拍到脸上,胡乱抹了把脸。 祈遇准备放水,却被她拉住,“怎么,你不冷吗?” 唐佳汶眨眨眼,打开热水开关,浴池的水很快变得温和起来,也开始向外满溢,“我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感官,不会觉得冷,这就是内窥之术的厉害,虽然你有点笨,不过也是有捷径可以走哒!” “好的。” 她冰凉的手指放在了他瑟缩的肩头,黑漆漆水汪汪的眼睛锁定,微微一笑,祈遇便感觉自己不能呼吸了。 因为唐佳汶用力地把他按进了水底,力道出奇的大,他睁着眼,意识越来越涣散。 背对着浴缸的落地镜里,有双荧荧泛紫的双瞳仁,被炙热喷发的红色莲花燃烧着,平和淡漠,俯瞰所有。 这里森然恐怖,充斥着无尽地阴森气息,四处寸草不生,只有零星飘散的无处可归的孤魂。 血光蔽日,那是一片阴惨惨地血色修罗世界,一座座高大的恶魔像巍然而立,在红色天空映照下全部都沾染着猩红的残光。 连绵成片的城楼,形状和恶鬼的头颅异常接近,矗立在这片阴森的炼狱中,无尽地骸骨在漂浮,滚滚而流的血河在雕像、城堡、骨山下呼啸而过…… 红的是光还是血,白的是森森遍地的骨头,碎成渣化成粉末,积成山丘的灰白沙漠。 祈遇茫然惆怅的站在原地,不明白,这究竟是一场梦,还是他真的身死灯灭了。 大地突然剧烈的抖动,一声声若有若无地沉闷魔啸,在深层地下不断传出。而整片大地也像烧红的铁块一般,透发出通红的光彩,所有巨大地石柱、岩壁都闪烁着骇人的血芒。 不远处的沙丘在蠕动,无风自起,在祈遇近处的平地上形成一道猛烈的龙卷沙,忽而一声清啼响起,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好上几分,沙尘落地,一具白晃晃的蜥蜴骨架蜷缩着出现。 祈遇试着慢慢后退几步,发觉那头蜥蜴只是趴着并无反应,便大着胆子转身奔跑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它仿佛能探出他心中所想,嘎吱作响的起身,四肢平趴着追赶上来,挡住他的前路又定在原地不动。 它没有眼睛,也没有大脑,却能每次都先祈遇一步,停在他逃奔的路上。 嚣张的,炫耀的,把人当做宠物在逗弄,又像在十足地吸引他的注意力。 祈遇站在山坡上,看不清它光秃秃的身体里是否有什么控制的东西,只本能地察觉,有神秘力量在和他对着干。 他想起某个调皮的人,学着先前的那声尖哨鸣了几次,果不其然,远处庞大的石像里有了回应。 那人还吹起了口哨,一阵一阵的,忽近忽远,是人间才有的旋律。 祈遇懊恼的拍拍满是白沙的头发,对于被她看见自己狼狈胆怯的模样耿怀于心,没办法,对于未知的神秘力量,他是谨慎而又怯弱。 “好了,现在试试放手一搏,全身而退很好,但稍微受点伤更好……”他利落地翻身爬上倾斜的石像,嘴里振振有词。 那只骨蜥蜴随着他异常的动作慢慢直起身,他爬的越高,它就离得越近,直到祈遇坐在顶点,屏住呼吸看着它,那时它已经两只前足都搭在石像中部了,离得很近,白色的齿骨上萦绕着淡淡的烟气。 两方对峙。 祈遇平稳的如同风化在岩上的化石。 趴在远处石像嘴里的唐佳汶也紧张万分,她直起身,从恶魔獠牙里向头顶爬,也正是这一瞬,祈遇动作迅速地扔出块坚硬的人骨头,邦邦邦的敲在蜥蜴眼骷髅里。 被惹怒的它开始朝前发起进攻,说是对祈遇,倒不如说是对石像,因为它看不见东西,全凭声音震动来感知目标,而祈遇身形娇小,身手敏捷,利用声东击西的法子扰乱它的判断,那钝硬的骨嘴便都敲击在石像身上。 祈遇利落地翻身,从石像凹陷的伤痕里滑下,两只粗壮的腿绷紧死死蹬住缝隙,蜥蜴歪身去抓他,嘴巴碰不到便用细长的指头去抠,没想到不但挖不出,还被自己庞大笨重的骨架拖累,飞快地往下滑动。 皮肤,人类乃至生物,都是面积最大的器官,发挥的作用不仅仅是排气排水那么简单。 没有皮肤肌肉支撑的骨头少了摩擦力,抓不住石像不说,它的趾骨陷进石头里,反倒把之前撞碎的裂缝绷开,大块大块的石头往下掉,它也嘭的一声掉进平地里。 祈遇抓紧时间,拿着锋利的大腿骨跳下去,落在蜥蜴背脊上翻滚两圈,撞得喉腔里都是腥味,趁它喘气的空隙跳进开放的胸腔,把摔断的骨头尖,倾尽最后力气,狠狠插进它第三节脊椎里…… 时间冻结,大风扬起满天白沙,在空中形成一道雾帐,他慢慢从骨堆里站直身,看着沙雾里出现的那道身影,她比在人间要玲珑小巧,身量看起来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她穿了件灰色的长裙,腰间盘了三圈的金色系带闪现耀眼光泽,左倾的斜刘海微微遮掩住她一只清瞳,微卷的散开头发的两边,各藏了一根细长可爱的辫子,面容精致的无懈可击,整个人介于女孩和女人之间。 “看,也不是那么弱……”祈遇两手摊开,身子向前扑。 唐佳汶跑过去抱住他瘫软的身子,内疚地给他输送灵力。 慢慢的,灌铅的双腿不再酸软,颤抖的伤痕累累的虎口不再疼痛,呼吸时肋骨也终不再刺心,祈遇抱紧她,漂亮的手指沾着血污开始揉搓唐佳汶的小屁股。 “……你还没长大呢……” “不正经!”唐佳汶推搡他,手指放到嘴里清哨一下,“不是没长大,是我变年轻了而已。” 嘎吱嘎吱,从摊开的骨堆里立起几根巨大的圆骨,勉强组成一只马的形状,剩下的骨头自己碎裂的彻底,噼里啪啦的贴着骨架环绕,没一会儿就组成了一只特洛伊式骨马,腹部中空四肢僵硬。 唐佳汶拍拍屁股上的手,把祈遇的脑袋从颈窝里推开,“我们上去,去酆都……” 祈遇有些嫌弃那些骨头,“为什么不直接变成马,我骑马很厉害的。” 某人小脸肉眼可见的变红,唐佳汶嗫嚅着,轻轻拍了他小腹一把,皱眉说道,“骑硬骨头,会痛……” 祈遇呆住,脸色涨红,随即拦腰抱起唐佳汶,爽朗的笑声在空广的沙漠越传越淡,经停的孤魂摇头看了看,继续漠然的随风而行。 一上车,一上马祈遇就倒头大睡,呼呼的打着鼾,唐佳汶则抓紧时间替他处理外伤,帮他洗脸擦身子换衣服。 唉,不是老妈子的命却总是操着老妈子的心,做着老妈子的事。越想越不对…… “……唔……佳汶?”祈遇摸着脸起身,他的身体都没什么不舒服,但是为什么脸还有些疼。 骨马停在喧嚣的地方,唐佳汶正坐在窗口梳头,因为编过辫子的缘故,瀑布般的头发全是一截截的波浪。 见他醒了,右脸还带着懵懂的绯红印记,不免窃喜,自己脸上也挂着笑。 “笑什么,我们在哪里?” “罗酆山。” 酆都。祈遇扶着窗框往外望去,重楼叠嶂,青砖方瓦,十里长亭赫然归于眼底。 天幕一分为二,日月同晖,房子修得古色古香,都是依山而建,各有特色。 遥遥望去,有座伫立在日月交接处的城堡,在流光溢彩的照耀下显得金碧辉煌,如同鼎盛春秋帝皇住过的宫殿,像一座庙宇,又像是琼瑶仙境。 熙熙攘攘的人潮对于巨大的骨马视而不见,穿着各个时代的服装,专心做着各自的事,共同点就是脸色依旧青青淡淡的。 唐佳汶把头顶的头发束起来,没了刘海遮挡她那茂密粗厚的发际,不经修饰的眉毛,愈发显得小脸软糯稚嫩,自然与娇憨。 “怎么样?” “可爱。” “我是问这里!”唐佳汶噘嘴嫌他腻歪,继续穿着衣服,那是件宽大的道士青袍。 “我知道。”祈遇这才看见自己身上也套着道袍,他挪过去给她系腰封,睨着窗外攒动的人潮,“这和我想象中的鬼域大相径庭。” 想象中的画面,地狱很苦。 但这里高楼大厦,商业街集中又繁盛,他们各司其职,不喜交谈,倒是和人间相似,说不定更好,因为这里不会有犯罪,大家都是鬼,谁又怕谁。 “孟婆?阎王?黑白无常?判官?” 唐佳汶把长柄剑系在腰上,轻巧蹲上窗沿,对着祈遇微微一笑,“他们应该怕我。” 黑丝飞舞,她纵身一跃,消失在祈遇视线中。 紧接着,人潮中爆发出更大动静的尖叫,祈遇伏下身子,只见唐佳汶大摇大摆地走在人流中央,那些幽魂就跟见了鬼似的对她避而远之,唯恐不及,有些躲避不了的紧闭着眼,抖如筛鸡,直接从人身体里穿过,然后就变得更加苍白薄淡。 祈遇无奈地摇摇头,这混世魔王。 “喂!干什么的!”几个城管打扮的男人逆着人流而上,气势汹汹地拿着各式武器。 祈遇立刻收敛起笑意,从唐佳汶布包里翻找着称手的武器,后来干脆直接抱着布包,对着别人好好的商铺帐篷上跳。 他要去保护他的女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