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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云秋招了招手,青年们立即朝曾念扑去。曾念仓皇地丢下行李,就往回廊深处逃窜。刚打开转角一个房间的门,她的头发就被揪住了,而后拳打脚踢如雨点般落在了身上。 这帮青年是裴安胥那不成器的舅舅店里的伙计,舅舅这么多年没少为何云秋干这些事。 曾念被打得头破血流,这位舅舅得知后,连忙叫了救护车。他帮何云秋是为了邀功捞好处,可不想搞出人命。 裴安胥自然也接到舅舅事后懊恼的电话,他一口气提上来,险些心梗。他还是担心媒体捕风捉影,对母亲不利,又知会了三姊。 一如往常,裴安儿漠然地说:“这个时候还管小报怎么写咩?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冇空打点狗仔。你真想当个孝子,就带安霓去国外安静一阵。至于阿妈,冇人劝得动了。” * 莱州的雨却是停了,山野似乎回归了宁静。 葬礼这几天,晚上小孩们都睡在阮决明的房间。有一晚裴安逡半夜醒来,看见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黑匣子。裴安逡隐约感觉到,父亲在考虑一个艰难的决定。 下葬后的当晚,阮法夏和一群马仔离开了村寨。 一位青年急冲冲来找南星,却不是为了这件事。他说:“星哥,快去马场看看!” 马舍里,即将生产的红棕色的马儿倒在被血色浸染的干草堆上。血泊中还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粉色钻戒。 阮决明怔然片刻,忽然对南星说:“夏妹小时候问我会不会像大哥一样和陌生的女人结婚。我说我不会的,你也不会的。后来老爹给她定了亲事,我没有反对一句。” 他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阿星,你知道什么吗?我以为只要不择手段,总有一天可以保护爱的人,可以拥有想过的生活。我说服自己,为了好的结果,做许多错事也没关系。可是错了就是错了,没人给你赎罪的机会,老天不会放过的。” 阮决明弯腰捡起钻戒,用袖子细细地擦拭。戒托内环里的细密的刻字随血迹被抹去,完整地显露了出来——chez un jeune homme c\'est la timidité。(在男孩身上是胆怯) 阮决明喉结一动,攥紧钻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马舍。 才起床的裴安菀听说父亲去了马舍,见他回来,急切而欣然地问:“爹地,是不是达芙妮产仔了?” 阮决明挤出一个笑容,“还冇啊,再等一阵子。等你们下次来,或许就可以看到小马了。” 裴安菀一怔,瞧了哥哥一眼,再次看向父亲,“我们要去哪里吗?” 阮决明将裴安逡也拉到身边来,“菀菀,仔仔,你们听我讲,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暂时不安全,我会找人送你们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乜事?”裴安逡担忧地问。 阮决明还在考虑如何回答,裴安菀却拉了拉裴安逡的袖子,低声说:“不要问了,我们做好我们的事。” 裴安逡甩开她的手,撇着唇角说:“……你不和我们一起咩?” “嗯,sorry啊,还有这么一寨子的人需要爹地,他们同样很重要。” 裴安逡缓缓点头,“爹地,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终于承认“爹地”的存在,却是在这样的时刻。阮决明心头五味杂陈,闷应了一声。 裴安菀伸出小拇指,蹙眉说:“拉钩,你不可以骗人。” 阮决明停顿数秒,勾上了她的小拇指,“嗯,我答应你们,会好好的。” 他垂眸笑了一下,“我又不像妈咪那样,不会骗人的。” 寨子里启动警戒状态,无线电全部切断。阮决明他们费了好一番的功夫,接上一台座机。他不由自主地按下熟悉的号码,可最后还是没拨出去。 阮决明拨通了裴安胥的电话,“裴五,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几时听过他这样的语气说话,裴安胥被唬住了,忙道:“你尽管讲。” “我需要你来越南一趟,送仔仔们去法国。不要告诉辛夷,我可以相信你对吧?” “我……”裴安胥平生最大缺点是遇事逃避,可一点不愚笨,一下就明白过来。阮决明给他打电话,反而瞒着裴辛夷,一定是遇到了非常棘手的事。 他问:“是不是良叔……?” 阮决明打断他说:“今晚行不行?” “我知道了。” 收线后,阮决明叫来南星和另一位青年。 以免在爆炸中过世的人们的亲属趁此报复,他们商量了一个策略。青年去河内机场,而南星带着小孩们去岘港,与裴安胥会和。再由裴安胥带小孩们坐船去芽庄,找阮决明一位法国朋友。 按约定的时间,小孩们在日暮时分就得出发。他们几乎不怎么吃,饭厅里十分沉默。 阮决明暗自叹息,出声说:“既然这样,不如直接走?” 裴安菀丢了刀叉就要往外走,到了门口又停驻了。忽地,她转身朝阮决明扑来,闷在他怀中哭泣起来。 阮决明一下又一下抚着她的背,“菀菀,我知道你很勇敢。” 裴安菀摇头,“我不,我不……” “菀菀,仔仔也是,要相信,只要我们相信,就可以战胜一切。” 临出发,阮决明将一个包裹交给了马仔,“顺利的话,把这个寄去香港。” 包裹里有一顶软呢帽,是裴辛夷来越南时掉在山路上的,他命人找到,占为己有。可笑的是,当时还说记恨,可关于她的一切,他却都想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