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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决明朝周珏示意,周珏小心地将小孩从背地里报出来,交给了律师。裴安儿冲上前一把抱住了小孩,着急又怜惜地柔声哄起来。 裴辛夷说:“放心,该公证的要公证,你们不承认的话,只有法庭见了。” 裴安儿抬眸,忽然冷笑说:“裴辛夷,我不知你这样天真,你以为你今日走得出这道门?” 阮决明早有预料,一手抬起枪,一手将裴辛夷护到身后,“只有你会算计?要不是在这鬼地方,你们早死一百次了。” 裴安儿心下有些惊诧,仍镇定地说:“可惜这里不是越南。” “那就试试咯?”阮决明带着裴辛夷与周珏朝门口走去。 枪口在前,裴安儿他们让出了路。 “快!”阮决明拍了一下周珏的肩膀。周珏即刻反应过来,拉起裴辛夷就狂奔。 阮决明则将枪指着门厅,缓步倒退。在靠近转角的一刹那,他闪身消失了。 门厅里安静了片刻,响起一阵尖叫。何云秋胡乱嚷着什么,忽而看见棺椁,停了下来。她一步一步走过去,然后抬起手—— 裴安胥冲过来拽住了她,“阿妈!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还要怎样啊?!” 在吼出这句话后,他仿佛获得了平生第一次的勇气,站在棺椁前,定定地说:“谁要动大姊,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你!你、你简直!——”何云秋气急,指尖颤抖,突然肩膀微耸,直直到底。 “阿妈!” “阿咪!” 灵堂里乱成一片。 唯有棺椁里的女人沉睡,再也不会受这无理的世界所扰。 殡仪馆门口,周珏连最心爱的“得得地”也不顾了,抢先上了奔驰的驾驶座。她将车调头,停在裴辛夷身前,还空出一只手推开副驾驶的车门。 裴辛夷焦急地向身后望去,忽地被身后一只大手推上了车。 阮决明匆忙朝停在角落的无牌照的车挥手致意,勾身窜进后座。车门还未关拢,车猛地冲了出去。 无牌照的车的车前灯亦亮起,迅速驶离。马仔们悉数涌上不同的车,逃之夭夭。 留保镖们在原地面面相觑。 * 奔驰以百迈的速度飞驰在路上。 “……带仔仔们到码头,立刻。”裴辛夷说罢收线,长呼了一口气。 隐约有警笛声传来,周珏心下一紧,忙问:“六姑,怎么办?” 阮决明手不离枪,紧盯着一侧车窗说:“抄小道,先绕他们一圈再去码头。”想起什么似地又说,“你行不行,换我开车?” “姑丈,恐怕这里我比你熟悉!”周珏神色一凛,再将油门下压一些。即将经过右边一个路口时,她迅速打方向盘,拐了进去。 在大道小巷里穿行许久,当完全听不见警笛声了,周珏方才接着说起佺仔的事。初上路时,她只道了仔仔们不安全,让六姑想办法立刻送他们走。 裴辛夷知她不会胡说,想也没想便给周崇打了电话。 持械的官司不是那么好解决的,阮决明必须要尽快离港。当下的境况,仔仔们也不安全,必须同他一齐离开。 听完周珏简练的陈述,阮决明脸色有些难看,半晌只说了句,“幸亏你发现及时。” “……良叔分明答应了我。”裴辛夷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似的,同样不知说什么好。 此前的怀疑竟成真——何云秋拿到的照片与记录是裴怀良给的。 担心何云秋查到小孩们,裴辛夷才在公寓里守着小孩们,却不想顾此失彼。不是考虑到阿姊,是她过于想当然,以为疗养院足够安全。 疗养院是安全的,可防不住一个早有预谋的人轻生。 裴辛夷竭力抽离思绪,艰难地说:“阮生,之前良叔讲过一句话,现在想来有些蹊跷——他问我,是不是不管发生乜事,我都会站在他那边。” 阮决明思索片刻,没有一点儿头绪,蹙眉问:“乜意思?” “我不知。”裴辛夷抿了抿唇,“阮生,我骗他会站在他那边。但是你知,不论如何,我都会选择你。” 阮决明没有答话。 他是否从今日的事端察觉出,她其实什么都不打算选了? 裴辛夷好想哭,可再也哭不出来似的,连心也寂如灰烬。她轻声说:“你恨我吗?恨我,你恨我好不好。” 阮决明哑然。 往事如浮云蹁跹。可憎的她、可笑的她、可爱的她,苦痛的记忆从蒙尘的深处被连根拔起。 这一刻,他什么恨都没有了。 即使未来她再做出什么傻事,恐怕他再恨不起来了。 他是这样的,这样爱她。入了骨髓,携一生。 阮决明说不出口,裴辛夷似乎亦不求回答。过了会儿,她问:“阮生,给阮忍冬抬棺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阮决明捂住了眼睛,没有说下去。 他能想些什么呢? 那毕竟是他的大哥,是他父亲的另一个儿子啊! 再次睁眼,他看着她融入夜色的模糊的脸廓说:“辛夷,我等你。” 车离码头愈来愈近,她说:“阮生,保重。” 第79章 船出海没多久,裴辛夷就被追查而来的一队警察,以涉嫌持有枪支为由扣押送至警署。 又是裴安胥来交的保释金。令人意外的是,他事先处理了殡仪馆的监控,还将大姊的遗体转移到了另一间厅堂。子弹的痕迹被处理过,相关的工作人员收下封口费,连夜逃去了离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