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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均和初七都离开了。 积压路边的雪被踩平,又裂开,很快将消弭无踪。 孟淮明推开燕灰的房门,淡雅的香气盖不住那膨胀的枯槁,他轻轻走到床边,接着客厅漏进来的微弱的光注视他的面孔。 他撩开燕灰的额发,目睹他在无限的昏沉中越陷越深。 楚鹤的死亡是一个触发点。 寻常情况眼见着一个人在眼前跳楼都半天不能缓过来,何况燕灰已经不能再多受任何的刺|激。 在李纷纷那里他就看出来了燕灰的临危,可那也不过是一瞬息而已,至少在更多的时候,他表现的太正常,太稳定了。 他回去安慰初七,在医院陪李纷纷,协助笔录,甚至用“汤圆酒糟”的身份配合江畔。 至少在这过程中,他都没有让人察觉出丝毫的异样。 “燕灰,醒醒,吃药了。” 他的感冒在极端的情绪和几日的操劳下终于引动了旧日的疾病,孟淮明知道他胃不好,而抗抑郁的药物和安眠药更加摧折着器官。 燕灰半夜胃痛,直到孟淮明摸到满头冷汗才被发现。 他不敢离开这张床,而又恐惧地想要逃出这间房。 孟淮明找不到结症所在,只能陪着着他,拉上窗帘,遮蔽住光线,放任他一天天靠昏睡来保持微末的体力。 他请来那位家庭医生说身体问题不大,主要还是精神,可以尝试联系他的家人。 如此传统的说法,于燕灰而言,却是不行了。 燕灰稍有好转的家庭关系在决定和孟淮明离开时,就已经彻底分崩离析,不同于孟初七的缺乏交流。 李纷纷的顾及颇多,燕灰的父母于亲子之间,是真正的决绝。 也许他们也曾痛苦后悔,但终究不敌。 “终究不敌。” 这是燕灰更给出的最克制的评价,他对于父母的感情复杂,在年幼时他多是由燕然照拂,但在身边多得是这样的孩子,他不觉得自己家和人家有什么不同。 孟淮明想,燕灰该是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不该用太高的要求去对待自己的父母,而不为人父母,则永远不会知道培育下一代的艰难。 照本宣科的自信是一种天真。 但那仅是大概率,为人父母无需官方认证,大多数人磕磕碰碰,用不是那么正确的方式,在爱与争执间一路陪伴孩子长大。 也总有那么些父母,完全不具备资格。 燕灰说他小时候就奇怪,为什么好吃的好用的总也轮不到燕然,在他年幼并不清晰的记忆里,姐姐燕然经常因为犯错而挨骂。 燕然被骂的狠了,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燕灰过去抱她,燕然就拧他的胳膊,然后又哭着给他道歉,把自己的手臂也抓的一道一道红痕,她说:“在你出生前,我更惨呢。” 在十岁前,父母对燕灰的态度还算不错,那若即若离的爱让他愈发渴望。 这就导致他在很多年之后,依然不能完全背弃他的原生家庭。 燕然也是如此,养育之恩是他们枷锁,父母在他们有所成就时的那么点温柔,使他们不能割舍依恋。 “彻底离开一个家需要勇气。” 燕灰在创作《融春》里提及了相关的话题。 “那就像是你人生中一次彻头彻尾的背叛,你所表现出痛恨、勇敢、决绝,都不能抵消一个事实,获得了自由,也失去了自由。” “什么叫自由?是你在外闯荡,摸爬滚打,尝遍了人世间的酸甜苦辣,总有人让你回家,用最拙劣的安慰方式,用最幼稚的‘好人有好报’的道理牵引着你。而当他们终于随着时间沉落为沙,你就能真正长大。” “一个人的自由,也叫做漂泊。” 燕灰和燕然都是在近乎畸形的家庭中成长起来,可他们却偏偏那么恋家。 这太荒谬,也太合理了。 “但你有时必须斩断。” “因为长痛也有区分,是一下痛死了然后带着伤口复活,还是半死不活得拖延,也是有个中差别。” “而对于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奉劝他们,在不能完全知情的情况下,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让他人做,是一种教唆。” 十岁以后,燕灰开始过的艰难,父母总也不满意他的所作所为,也总有一个比照的对象让他追赶,尤其是在他母亲发现女儿比儿子各方面都优秀时,产生一种非常极端的情绪。 她拼死拼活生下来的男孩儿,并不能为她的婆媳关系,夫妻关系带来什么和解,反而变本加厉的讽刺着她。 而一切在燕灰出轨后就崩塌了。 在那样一个家庭,男孩向父母出轨,说自己是同性恋,父母会愤怒吗? 不会。 他们会感到奇怪、不敢置信,不可思议。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啊。 少年人,说喜欢和自己身体结构一模一样的同类,那不都是港台电影里才出现的桥段吗? 而后来怎样,燕灰就三言两语带过。 大抵是消息走漏,愈来愈多的舆论压力,邻里说他不干净,老婆子坐在楼下嘀嘀咕咕他是个变态,家里有孩子的不敢让宝宝接近他,说会传染艾滋。 而燕然也终于在“谈好的十五万彩礼”前,摔门离开了家。 孟淮明叫不醒燕灰,却发现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手机显示他正在和人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