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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间远似乎是笑了,他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回答,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他还有最信任的人,那个人便站在他的眼前,这份信任让他从一个失败者变成了贵族,让他捡起摔落在尘埃里的皇冠,重新加冕成王。 他使出全部力量,一瞬间将这座庄园夷为平地。 这座爱恨交织的庄园,这温柔与毁灭的地狱,在这一刻全部埋葬。他亲手葬送了这一切,所有他的过往,从这里开始,也在这里结束。 庄园轰轰烈烈垮塌,全部筋骨齐声断裂,血肉粉碎,他从这毁灭的奏乐中穿梭而出,揪着翼的衣领,将他扔在花园的草地上。 “该结束了。” 相间远举着枪,辉煌的庄园在他身后成为了废墟,翼躺在地上,平静而无限眷恋,他还想最后一次拥抱这个人,但他知道,这没有必要。 在他死后,相间远会拥抱他,埋葬他,甚至亲吻他逐渐冰冷的嘴角,他将一切都交给了他,相间远也是如此。 夕阳如血,热烈地释放最后一缕缕光辉。 “再见了,翼。” 相间远的声音在庄园的废墟间回响着,他扣下了扳机。 翼始终睁着眼,注视着他的主人,在这最后一刻,他也要看着他的主人死去,在他的注视中最后一次呼吸,最后一次合上双眼。 所以他也能看到,枪响的那一刻,子弹并未出现。 只是一记哑弹,相间远又扣下了一次,然而那把枪只是发出有气无力的声音,随即便彻底罢工了。 但在那瞬间,一阵杀气从他身后传来,这气势两人都十分熟悉。 来不及反应,相间远已从后面被人抓住,对方气息炙热,一手勒着他的脖颈,一手握住了他持枪的手。 “京寺,你闹得还真是轰轰烈烈。” 奥丁在他耳边吐息,语气里相当咬牙切齿。 相间远僵在他的怀里,瞳孔失去了焦距,这声音,他还以为永远不会再听到。他的双膝情不自禁软下去,无法站稳。 翼起身来救他,奥丁冷冷扫过去,手指按着相间远的手,对准冲来的翼扣下扳机,子弹立即发射而出,没有伤到他的身体,却让他当即昏迷过去。 “翼……” 相间远惊醒过来,却被奥丁死死扣住。 “没用的,京寺,你是我的,你想和他殉情,我绝对不允许。”奥丁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似乎要吞了他。 相间远吃痛,却还是镇定着瞥了一眼翼,确认他性命无忧之外,才回应这头猛兽:“我们的契约已经结束了。” “哦,没错,我结束了游戏,但我们的关系可没结束。京寺,我的家族今晚就会召开会议,那些怪物难得齐聚一堂,他们本来要判断你那个杂种弟弟是不是该死,但他的威胁消失了,于是我更改了提议,我推荐你成为家族成员,和那些怪物拥有一样的地位,你将能够制裁我,而我再也无法触碰你的衣角!” 奥丁咬着牙说道,这几天里,他都在忙着处理这事,但更多的则是陷入他的魔怔中,他毁了好几栋房子,穿越了好几座大山,差点因为恼怒而死在禁地,但他还是活着过来了。 为了告诉相间远这个消息。 “我会带你去那里,这是我做出的决定,我一定是疯了,京寺,你觉得呢?那个该死的杂种打败了我,他说他和我不一样,也许确实是这样,而我竟然有一丝抱歉。京寺,我很抱歉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是一个更糟糕的杂种,和时谶那个杂种一样恶劣,我还是想要吞了你,我想要一口一口吃了你,把你变成我的人,永远被我玩弄的傀儡——我好爱你。” 奥丁几乎狂乱,他的声音失去理智,那头红色的发仿佛在滴血,肆意宣泄着他的情感。 “你不能死,你和别人殉情,我一定会疯到去杀了那只小猫,再让你的杂种弟弟杀了我,再让我的家族杀了他,我的复仇便完成了。你看,我已经为你疯到了这个地步,我恨你永远这么冷静,你越是冷静,越会让我发狂。京寺,你一定是我的诅咒!” 奥丁几乎在嘶吼,之前的玩世不恭一扫而光,他无法忍受自己是一个失败者,而他的确是失败者,他唯一的优势只是他的地位,他是家族的成员,而相间远只是家族的玩物。因为这个优势,谁也无法阻止他对相间远的剥削。 但相间远也在虐待他,将他的人格、情感都踩在脚下,踩得稀烂,他永远也得不到这个人的灵魂,他从不信任他,从不对他微笑,也从不展示一丝关心,他从头到尾都在拒绝他。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持续不断玩着这个游戏,他才会在凌虐和冷漠中发疯。 他们的一日又一日,就是在持续这种得不到游戏。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他得到了,他一定会彻底毁了相间远,但如果他得不到,相间远的死期也只是会往后延长一部分。他最终还是会死。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不能成为时亦尘?为什么他无法变成一个温柔的魔鬼? 哦,如果魔鬼是温柔的,那马尔斯就不会死。 根本没有温柔的魔鬼,只是伪装成魔鬼的天使,以及伪装成绅士的禽兽,而他这个混蛋连伪装都不会。 他就是这样一个混蛋,他根本毫无羞耻。 即使在这一刻,他还在想着最后一次挣扎,他的手还勒着相间远的脖子,他唯一爱的人,他唯一关心的人,他还是想要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