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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骆华卿看他的神情却只觉得好笑。 毕竟陈茗百忙之中没顾得上解除心念联通,虽然中间有很多词语自己并不懂,他也大致明白了剑灵的想法: 敢情这是在怀疑自己以退为进呢? 手指掩住唇,他眼中流露出揶揄的意味,两颊泛起浅浅的梨涡,另一只手伸指点了点陈茗,道一声”小明“,又回转来指向自己,唤一句”卿卿”。 末了还不忘勾起一抹甜笑:“这下总算该明白了吧?” “卿……卿卿,” 陈茗一双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他嗫嚅着念出这个名字,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好在骆华卿没怎么察觉他的异样,凝眉思索了一下,又用心念回应道: “林卓新近报名加入了内侍府,我利用了他的身份,当然要代替他去瑶凤城报道,不过师父似乎另有安排,我心中知道个大概,但是现在也不太确定,还是等到了目的地再说吧。” “好,一切都听你们的安排。” 陈茗巴不得这一茬早点揭过去,赶忙找了个其他由头切换话题:“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拔出古剑的真相告诉你师父呢?” 毕竟截至目前,丘壑子可谓是对这个唯一的弟子尽心竭力,不管是历经艰难地为他找到替罪羊,还是耗费大量元力用山河笔画出云舟,无一不显示出他对骆华卿的重视。 可为什么骆华卿却始终对他留着一层心防,不肯逾越呢? 但出乎意料,骆华卿心中并没有什么杂音传到陈茗的耳边,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远方澄明的月光,良久发出一声叹息: “我与师父的相识本就是一场意外,既然他并未告诉我任何与身世来历相关的信息,那我同样没有将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的必要。” “小明,你要知道,这世间人心险恶,在彻底了解一个人之前,绝对不能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一切交付出去。” 他分明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换算到现代还在为中考努力奋斗,哪里会像这样语气沉痛神情凝重,眼神也仿佛历经了尘世沧桑。 没想到这对师徒信息不互通到了如此程度,陈茗有些心疼地抿了抿唇,不过话说回来,如今时局动乱,步履维艰,小心些总归是没毛病。 似乎是感受到了云舟后侧的响动,丘壑子斜倚在船头,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打了个悠长的哈欠: “都亥时啦,卿儿,你还是早点歇息吧。小小年纪就当夜猫儿,当心未来长不高哦。” “好的,徒儿这就睡下了,师父您也早些安寝。” 骆华卿点点头,乖巧地将绒毯卷巴成枕头状,牵过一旁的被褥在身上盖好。 陈茗顺势沿着他的手臂爬到肩头,身子一缩也钻进了被子里,附在他耳边道了句晚安。 今天消耗的精力实在太大,骆华卿只是在心里轻声回应了一句,纤长的眼睫垂落,嘴唇无意识地微张,呼吸变得缓慢而绵长,没过多久就昏昏睡去。 陈茗在原地翻着煎饼,时而欣赏美人精致的容颜,时而偷窥丘壑子倒挂金钟的诡异睡姿,折腾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身子一歪,陷入沉眠。 云舟的速度和小轿车差不多,次日一大早三人就顺利抵达了瑶凤城。 为了保险起见,丘壑子用山河笔在自己和骆华卿脸上都加了遮面符,对于旁人而言,表面看起来二人没什么异常,可只要调开眼光,就会立刻忘了他们的模样。 瑶凤城位于青璃国东南部,气候温和,资源优渥,商业繁荣,算是琼州大路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之一。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流攒动,丘壑子领着骆华卿一路避开人群前行,走了半个时辰,最后在一桩华美高大的建筑物前停下了脚步: “喏,徒儿,咱们到了。” 陈茗坐在骆华卿肩膀上,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周围,只见面前这栋楼大概有六层高,绿檐朱墙,回廊上雕饰着繁复的兽头云纹等花样,房屋周围还悬挂着装饰流苏以及红黄灯笼。 精美是精美,可太多饰物堆积在一起,不免显得有些杂乱和俗气。 “这就是瑶凤城规模最大的青楼——秋棠居。” 骆华卿的目光落在大楼门口正中的那块漆金匾额上,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青、青楼?! 说好的学习手艺呢,到这里来做什么? 陈茗一愣,他对青楼的印象仅存在于四大名著等寥寥基本古代读物的描写,以及小伙伴们恶搞的“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楼揽明月”等一系列诗句。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身临其境。 真是……人生如戏。 丘壑子领着骆华卿走进秋棠居,对一拥而上的各色美人瞧也没瞧一眼,径直来到老鸨身边,伸手递了枚银元宝过去: “花妈妈,劳烦您帮我唤一下莫瑛姑娘,可否?” 秋棠居的老鸨是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女人,但看得出风韵犹存,打扮也不如寻常风尘女子一般艳俗,笑眼弯弯地接过了银两,附在丘壑子耳旁轻笑道: “客官稍安勿躁,我这就叫瑛儿下楼接待您,您且在一旁客厅稍事等候。” 没过多久,一名身着鹅黄罗裙的女子袅袅婷婷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