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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屹很用力地抓着那本忏悔录,嗓音略哑:“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是我在照顾我的妹妹,直到她走了以后,我才发现,很多时候是她在迁就我,为了维护我的自尊还不让我知道。可是程述,或许我也需要一本忏悔录,因为在我看到筱筱说她终究放弃你的时候,我竟然还是生出了一点点的庆幸......我的嫉妒心远远要比筱筱的更重吧。” 程述回望着原屹,他能明白原屹的意思。死人是最好的,因为再也无法复生的人只会让人无限缅怀她的好。 但他闭上眼,沉重地呼吸了一下,缓缓地说:“要是能重来,我会选原筱。” 牺牲爱情也好,牺牲友情也好,他想要原筱活着,继续过她灿烂美好的人生。 原屹垂眸,眷恋地看着程述,慢慢把手摸上他的后脑,插进他柔软的发丝中,对他说:“要是能重来,我宁愿错过你。” 也不要你成为我的过错。 程小述,你可知道,我已经重来一次了。 此时此刻,原屹是背光而立,他的身影如镀了一层金,竟然在闪闪发光。程述原以为会从他口中听到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诺,或者是剖心沥肝的告白,结果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句。 一句抵得过一万句。 他又一次眼眶发热,若不是背后的书架足够结实能让他依靠,或许他真的就扑到原屹的怀里去了。 他眨了眨眼,揉揉眼尾,扯开话题:“这里面,没有提到她和尤愿愿的恩怨。” “是,说明在筱筱看来,她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尤愿愿的事情。” 程述左手指头做着不经意的小动作:“你好像投资了她所在的经纪公司?” “是。你想怎么做?” “懒得想了,”程述难得摆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颇有几分仗势欺人的味道,“既然是金主,那就行使一下金主的权利吧。” 晚上回去的时候,原屹还有应酬在外,送程述进家门了才离开。 柯炎按照原屹的吩咐给程述送晚餐,在程述进食的时候,柯炎一直是一副有口难开的感觉。 那张消化不良的便秘脸让程述觉得好笑:“有话就说,你不是一向最直肠子的吗?” 柯炎憋红了脸,很羞愧地问程述,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自己在犯罪:“程先生,我要是、要是提了一个会让您不开心的名字,您可不可以别生我的气?” 程述把最后一口肉吃掉:“杨染?” “诶,您知道了?!”柯炎大惊。 程述耸耸肩:“很难猜吗?”他想起来上回医院里的事情:“其实上回我就在病房门口,不过你可能完全没注意到我。” 柯炎脸红的程度从煮熟的虾直奔熟透的柿子。 逗完了柯炎,程述开始问正事:“他有什么事情?” “其实,今天是他生日。他没有什么待他好的家人,所以也没人帮他过生日,我听他的口气,好像很希望程先生能给他庆生,所以我只能厚脸皮来问一问......” “他让你来请求我的?” “不是的!他绝对没这么说!是我给他送蛋糕时候,他说,如果和您是好朋友,大概就能收到您的祝福。不过他还说,您不大喜欢他,所以要我别提。我...我看他一个人吃蛋糕,孤零零的,亲戚没一个人记得,朋友也没一个在旁,我...我不大忍心。” 他解释了半天,总觉得自己解释得太糟糕,最后很沮丧:“程先生,如果您觉得我实在太唐突了,您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对不起。” 程述上上下下看了柯炎一会儿,最后评价道:“比起跟我结交,他能遇到你这样一个人,已经是有福气了。” “程先生您什么意思?” “没什么,”程述觉得大概是烦心的事情在一件一件地被解决,日子过得舒坦了一些,连带着自己的性格也开始往回倒退,变得软乎了,“那我就送一束花过去,略坐一坐,今天我有些累,不想呆太久,这样你还满意吗?” 柯炎本就没指望程述会答应,这时乍然一见程述的微笑和回应,整个人懵了一下,半天才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连声说好,乐呵呵地去车库准备车子。 第五十二章 陪我 人生的交集实在是比戏文里写得精彩多了,程述买了花以后,坐在车后座,为这场赴宴感到哭笑不得。 他和杨染算是什么关系呢?情敌?陌生人?朋友?哪个都对不上号,却偏偏总是无法彻底划清界限。 至少他能感知到一件事:杨染是个缺爱到极致的家伙。 他丝毫不怀疑杨染说的那句想和他交友的话,因为他似乎对于依赖别人而生活有种与生俱来的习惯性。 如果说程述是那种被扔在泥土地里能自己扎根生长的花朵,那杨染就是已经被切割下来的残枝,唯有插在花瓶里才能立起来,伸出手向别人要水要光要养料。 刚才柯炎不小心说漏嘴,提到杨染没有什么家人这件事,仔细想想,养成他这种性格也一定有个灰色的过往吧。 “快到了吗?”程述问了一句。 柯炎踩下油门,脸上的笑容都是藏不住的:“快了,不堵的话再有十五分钟就到了。” 车子快行到高架桥前时,程述接了一通电话,是江起浮打来的。 他接起来:“喂?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