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此时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方小娟压根不知道，她很快就要被离婚了。 第013章 大乔是个乖团子，天色一暗下来，她就乖乖泡好小脚丫，准备等她大伯过来后就上床睡觉。 谁知她大伯没等来，却等来了她奶和她爷！ “大乔，你爸睡了吗？”薛川看着眼前的小团子，和颜悦色道。 大乔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摇头软声道：“没、呢。” 乔秀芝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我们有事跟你爸商量，你也一起进来听听吧。” 在乔秀芝看来，就算是小孩子，也有权利不被蒙在鼓里。 大乔看她爷和奶皆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小心肝砰砰砰跳得飞快。 她直觉要出大事啦！ 乔振军看到父母过来，也是愣了一下：“爸、妈，你们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大哥不方便过来，其实我一个人可以搞定，你们不用每天晚上过来照顾我。” 父母一大把年纪还要过来照顾他，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还好。 大乔“蹬蹬蹬”踢着小短腿当搬运工，给爷和奶搬来两张凳子，奶声奶气道：“爷、奶，你们、坐！” 薛川看得心一软，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爷这次出来得急，没有带糖果过来，下次爷一定记得。” 大乔大眼睛一亮，想到糖果的甜味，嘴里忍不住冒出口水。 她抿着小嘴，下意识吞咽着口水，那模样就好像一只馋嘴的小松鼠，眼里带着期待，又似乎为自己的嘴馋感到害羞，看得薛川不由笑了。 乔秀芝素来不是含糊的性格，直接将方小娟上门打林慧，林慧想不开跳井的事情告诉乔振军。 乔振军听完一脸不置信，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小娟她……她真的那样做？” 他真不知道方小娟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对女儿不好不说，现在还迫不及待往他身上泼脏水！ 而且她真是高看他了，他一个瘫子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又如何跟人乱搞？ 他又想起林慧，那个梳着两条大辫子、在人群中永远最安静的姑娘，心中有些刺痛。 若说他曾经有主动想娶过哪个姑娘的话，那人便是林慧，每一次她冲自己笑时，他都脸红心跳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无奈不等他跟父母开口，就发生了方小娟的事情。 乔秀芝知道自己这个儿子，老实是老实，但性格不如老三干脆果敢，若不抽着他走，他估计还会跟以前那样忍受下来。 因此她直截了当道：“这事你准备怎么解决？我跟你爸的意思是让你跟方小娟离婚。” 乔振军再次被震惊了！ 离婚？！ 他还真没想过这个事情！ 并不是他有多爱方小娟，而是这年头就没有几个人离婚！ 离婚对女人的伤害太大了，他虽然讨厌方小娟某些性格，但也没有想过要逼她去死。 更何况他现在瘫了，若是没了母亲，以后大乔怎么办？ 乔秀芝看他将目光落在大乔身上，用脚趾头一想就猜到他在想什么：“你可千万别拿大乔做借口，没了方小娟那样的母亲，大乔反而还能活下去！” 方小娟是从骨子里刻着的自私，这种人除非重新投胎，否则别想她会突然变好！ 一旁的大乔嘴巴张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像只吃惊的小动物。 她妈去打慧姨了？ 慧姨跳井了？ 奶让她爸妈离婚？ 一个个问题好像一道道天雷一般，将她劈得目惊口呆。 她心里很担心慧姨，慧姨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妈要打她？ 还有东霖弟弟，他现在肯定很害怕吧，好想过去抱抱他。 乔振军被他妈说得脸一阵尴尬，但还是下不了决心：“妈，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吗？” 他也不是想拿孩子做借口，可世情如此，若是他跟方小娟离婚了，以后男方肯定会在这方面挑剔两个孩子。 小乔漂亮又聪明，又懂得讨人喜欢，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可大乔自身长得不起眼，说话又结巴，如今他瘫痪了，若他跟方小娟再离婚，那以后还有哪个婆家会愿意要她？ 乔秀芝冷着脸道：“自私自利尖酸刻薄好吃懒做，对孩子偏心，对丈夫不敬重，无论是做妻子还是做母亲，她都不合格！这样的人不离婚，你还想留着过年吗？” 乔振军脸涨得更红，憋得像熟虾一样。 乔秀芝目光扫过大乔身上，继续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知道，你放心，以后我和你爸会多看顾着她，绝对不会让她吃亏的！” 这世道对女子有多苛刻，她心里十分清楚，所以她不会说乔振军的担心是杞人忧天。 但她不认为不离婚，将来大乔就能有一个好未来。 恰好相反，若是大乔继续活在这种环境里面，她会长成一个胆小自卑的人，将来就算让她嫁进好人家，她也没能力将日子过好！ 乔秀芝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说不出“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这种话，但她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薛川温声开口：“没有任何做父母的愿意自己的孩子妻离子散，可方小娟这次做得实在太过分了，若是林慧没有及时被人救起来的话，如今这条人命就要算在我们乔家的头上，到时候你要怎么对林家交代？” 就跟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句话也瓦解了乔振军最后的坚持。 他声音带着沧桑道：“好，我听爸妈的，只是小乔不能让她留在方家。” 若是让小乔留在方家，他担心有一天小乔会变成第二个方小娟。 乔秀芝无声笑了一下。 只怕他要失望了，小乔估计不会想回来跟着他这个瘫痪的父亲！ 只是她看破不说破，约好明天早上去方家谈离婚的事情。 刚要转身离去，她突然看到角落的小团子，怯生生站在那里，模样可怜巴巴的。 她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来问道：“奶刚才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大乔湿润的眼睛泛着水光，点了点小脑袋，软声道：“都听、明白、了。” “那你听好了，奶让你爸妈离婚，是因为你妈做错了事情，这事跟你无关，若是回头你妈骂你害她离婚，说你是祸害，你不用理她，知道了吗？” 大乔点点头，眼睫颤巍巍的：“奶，离婚后，我、是不是、就没有、妈妈、了？” 乔秀芝定定看着她，突然在这一刻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孩子对母亲的眷恋，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就算方小娟对她再不好，她依然渴望母爱。 她迟疑了一下，伸出大掌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瓜道：“你妈怎么想奶不知道，只是以后有奶和你爷、你爸，还有你大伯五叔一起疼你，这样不好吗？” 大乔捏着小指头掰了半天，终于数明白了。 哇！ 总共有五个人疼她，好多哦！ 她漂亮的杏眸再次亮了起来，清澈透亮：“好！” 怎么能不好，以前她只有她爸和慧姨疼她。 现在多了四个人，天啊，她好幸福哦。 乔秀芝顿时心头一软，目光落在她的衣衫上，决定回去给她做几件新衣裳。 这个晚上，乔家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而林家的灯火也久久没有熄灭。 王秋英用拳头捶打女儿，老泪纵横：“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这是要了你妈的命，你要是有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活？” 林慧不敢反抗，安静地让她妈打。 其实在跳下井的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她死了，方小娟肯定不会因此内疚，她只会更得意，到处说她是心虚才自杀。 到时候不仅她的家人要受她牵连，就连那个人也会饱受大家的争议。 还有小东霖，她死了，他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到时候谁来疼他？ 王秋英看女儿脸色苍白如纸，心里终究舍不得：“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别跟那孩子走太近，你总是不听，这不给自己惹麻烦了吗？” 林慧有气无力喊了一声：“妈，这不关大乔的事！” 王秋英撇嘴：“怎么不关她的事……好好好，我不说，不关她的事总行了吧？” 女儿喜欢乔振军的事情，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当年她也是有心跟乔家结亲家，可不等她开口半路就出现了只拦路虎，生生将女儿的姻缘给断了！ 乔老二结婚那天，女儿一个人躲在房里哭了好久，之后还大病了一场，再之后，她匆忙给自己找了个男人结婚。 不想那男人却是个短命鬼，女儿年纪轻轻就成了寡妇，这简直是活生生在剐她的心。 林慧握住母亲的手：“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以后我不会再做这种傻事。” 王秋英眼睛顿时红了：“好好，妈信你！” 若是能让女儿后半辈子幸福，就是要她折寿二十年她也愿意！ 熄灯后，乔秀芝盯着蚊帐道：“我想等我们百年后，将大部分的东西都留给大乔那孩子，你觉得如何？” 她想多留点东西给那孩子傍身，再教会她自强自立，就算以后没有人娶她，她也不会活不下去。 薛川：“好。” 她想了想又道：“明天你记得提醒我，我想给那孩子做几件衣衫。” 薛川：“好，我帮你记得，明天一定提醒你，只是你怎么对那孩子突然这么上心了？” “我发现那孩子的眼睛长得最像你。”乔秀芝理所当然道。 薛川笑了，握了握妻子的手道：“那以后我们对那孩子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