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大乔指着前面的林子，软声道：“去、捡、枯枝。” 林慧解下自己的篓子，二话不说将枯枝倒进大乔身后的篓子里。 “不、不……不行的……”大乔急了，话说得更加结结巴巴的。 “拿着，慧姨一会进去再捡就是了，你背着赶紧回去，别让你……爸担心。”林慧不容她拒绝，只是说到她爸时，语气微微顿了一下。 大乔没有发现她的异样，清秀的眉头紧紧皱着，像两只小毛毛虫。 林慧知道她是怕给自己惹麻烦，心中软成一片。 她伸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发，轻声道：“听话，乖乖拿着，等你长大了，再帮回慧姨，好不好？” 大乔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错，便露着小贝齿笑道：“好，以后、我、帮、慧姨、做、家务活。” 其实她不紧张或者不着急的时候，只要她慢慢说，结巴的情况会好很多，可在家里，她妈不耐烦听她说话，总是露出一副厌恶的模样，她哪能不紧张？ 看大乔和林慧走了后，宋金来媳妇这才从屋里跑出来，对着林慧的背影吐了口口水：“呸，什么玩意儿，竟然管到老娘头上来！” 狗蛋他娘听到动静也跟着出来，手里搅拌着鸡食：“小心回头她跑到秀芝婶面前告你一状！” 宋金来媳妇脸一横：“她敢！她要是真敢去告状，我就将她喜欢乔老二的事情唱出去，看到时候谁更没脸！” “天啊，不能吧？你是说林慧那娘们喜欢乔老二？”狗蛋他娘一脸亢奋。 宋金来媳妇下巴高高昂着，嘚瑟得不行：“要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对大乔那灾星那么好，还不是挂念着乔老二，那娘们可是骚得很！当初啊……” 说起这种桃色八卦，狗蛋他娘连鸡都不喂了，听宋金来媳妇说得唾沫横飞。 跟慧姨分开后，大乔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背着篓子朝村北的方家走去。 第004章 方家在村北，跟乔家一南一北，只是她总共就去过一次，因为她妈不喜欢带她回去。 一路上碰到不少村民，她都冲人家甜甜地笑，大家知道她结巴，也不计较她不开口叫人的事情。 刚走到村北，就看到小乔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 小乔长得漂亮，而且是远近闻名的小神童，村里的孩子都很喜欢她。 大乔看了十分羡慕，她平时要做家务活，加上说话结巴，都没有和小伙伴一起玩过。 有个小孩看到她，立即嚷嚷了起来：“大家快看，小结巴来了！” 有几个孩子跑了过来，围着她拍手唱起了童谣：“小结巴，玩青蛙，拾了一只瓜，卖了一毛八，着急跑回家，摔了一个大马趴！摔了一个大马趴！哈哈哈……” 村里以前没有这个童谣，是这一两年才流传起来的，只是大家也不知道这童谣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大乔小手紧紧拽着衣角，脸涨得通红。 小乔偏头，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欣赏着大乔的窘态。 小结巴的童谣是她根据上辈子的某个童谣改编的，也是她让人偷偷传扬出去的。 大乔的结巴是天生的，只是上辈子她妈将她当成宝贝，谁要敢嘲笑她结巴，她就跟谁拼命，之后又去医院找医生帮她矫正，所以上辈子大乔在六岁之前就治好了结巴。 这辈子没了她妈的疼爱，加上她在旁边不断地嘲笑她，让她变得更加自卑，结巴自然也就越来越严重。 欣赏够了，她这才走过去，对众人声音软软道：“我姐姐的结巴是天生的，这辈子都治不好，你们不要笑她啦。” “一辈子治不好，那岂不是要一辈子当小结巴？” “你说错了，小时候是小结巴，长大以后是大结巴，老了就是老结巴，哈哈哈……” 大乔脸更红了，窘迫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好。 “你们太坏了，我不跟你们说话了！”小乔跺脚，转头对着大乔甜甜一笑道：“姐姐，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小乔脸上甜美的笑容，大乔松了口气：“妹妹，你、你、和妈、什、么、时候、回、回家？” 小乔好看的眉毛皱了起来：“妈说你是个祸害，会将我们都克死，如果你不离开家里，她就一辈子都不回去。” “祸害是什么意思？”有些年纪比较小的孩子，一脸懵懂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妈说，大乔是瘟神，谁靠近她谁倒霉！”宋大宝大声嚷嚷道。 宋大宝是宋金来的大儿子，平时听她妈在家里念叨大乔是灾星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其他小孩听到宋大宝的话，立即跑出去好远，仿佛大乔是瘟疫，生怕靠近了就会被她沾染到。 大乔小手紧紧拽着衣角，眼眶红红的。 看到大乔难受的样子，小乔心里比三伏天吃了雪糕还要爽。 上辈子若不是大乔，她也不会当了十几年的傻子，她害得她那么凄惨，这辈子她定要将她经历过的一切痛苦，都加倍地还回去！ 这辈子刚出生时，她妈其实还没有那么讨厌大乔，只是等到她能动了，她就经常将大乔掐哭。 她妈一个人要照顾两个孩子，还要做家务活，本来就忙得脚不停蹄，看到大乔这么娇气，她自然烦得很。 可这样还不够，她还经常半夜起来偷偷将大乔的被子掀开，让她被冻病，家里为了她给她看病，欠下了不少钱，渐渐的，她妈就更不喜欢她了。 后来等她能说话了，她就将大乔是灾星的事情偷偷传出去，这样一来，她妈就彻底厌恶了大乔。 “姐姐，你先回去吧，你不要担心，我会劝说妈回家的。”小乔偏着头，甜甜的笑，样子又乖巧又甜美。 大乔心里很感激妹妹帮她：“妹、妹，你、真、好！” 小乔闻言，笑得更甜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大一小两个小孩跑了过来，他们的手里拿着一条有红白斑纹的鱼。 两个小孩，一个叫方有粮，一个叫方有肉，是大乔舅舅方富贵的大儿子和小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四岁。 方有粮气喘呼呼跑到小乔面前，还来不及开口就看到了大乔，顿时眼睛一瞪道：“小结巴，你怎么在这里？你是不是过来欺负小乔妹妹的？” 方有肉奶声奶气点着头附和：“是不是？” 大乔摇头如拨浪鼓：“不、不是，我、我没、有……” “谅你也不敢，你要是敢欺负小乔妹妹，我就揍你！”方有粮对她比着拳头。 方有肉鹦鹉学舌：“就揍你！” 小乔这才开口：“表哥，你不是去捉鱼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方有粮立即将手中的鱼献宝一样递过去：“小乔妹妹，你看这鱼漂亮不？” 方有粮手中的鱼还没有半个手掌大，那鱼跟平常的鱼不一样，鳞片仿佛会发光，被太阳一照，金光闪闪，漂亮极了！ 其他小孩看到方有粮手中的鱼，又围了过来。 “好漂亮啊，那鱼会发光！”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会发光的鱼！” “我也是，我也是。” 就连大乔也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鱼儿看，眼底充满了惊讶。 小乔却兴趣缺缺。 那鱼是金银鳞锦鲤，她穿书之前，不仅经常在网络上看到，而且还亲自养过，所以对她来说一点也不稀奇。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偏头，甜甜笑道：“好漂亮的鱼，表哥是在哪里捉到的？” 方有粮看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十分得意：“这是在后溪捉到的，小乔妹妹喜不喜欢，哥哥送给你！” 他很喜欢小乔这个表妹，长得白白净净的，笑起来甜甜的，跟村里其他女孩子都不一样。 而且表妹很聪明，是个小神童，学校的老师经常提到她，因为有这个小神童表妹，他在小伙伴面前倍儿有面子。 “谢谢表哥，我很喜欢。”小乔甜甜的笑，正要将鱼儿接过来，却瞥到大乔眼睛一眨盯着锦鲤看，秀眉微挑，“姐姐，你很喜欢这鱼吗？” 大乔点点头。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好看的鱼，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那鱼儿在看她。 鱼儿脱离了水，嘴巴一张一合的，身上掉了不少的鳞片，看上去好像受伤了，她觉得它很可怜。 她涨红了脸，抠着手指头：“妹妹，你、能、不、能、将、这、鱼儿、送、给、我？” “为什么要送给你？不要脸，滚开！”方有粮推了大乔一下。 大乔连连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方有肉也跟着比着小拳头：“滚开！” 小乔还第一次看到大乔开口跟人要东西，之前在家里，她就算饿得肚子咕咕叫，她也不会开口跟她要东西吃，没想到今天为了一条鱼开口了。 真有趣。 要是换成其人，给就给了，可大乔，她偏不让她如意！ 她眉头一蹙，露出为难的表情：“姐姐，这鱼是表哥的，我不能做主。” 大乔难过地抿了抿小嘴，摆摆小手道：“没、没、关系、的。” 小乔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偏头：“其实姐姐实在喜欢的话，可以拿东西跟表哥换。” “什、什么、东、西？”大乔一脸不解。 小乔还没有回答，方有粮先不高兴了：“干嘛给这个小结巴，你看她那穷酸样，能拿出什么好东西？” 小乔声音软软的：“表哥，你不是很想吃糖吗？要是姐姐能拿出糖或者钱跟你交换的话，你就给姐姐好不好？” 这个年代大家肚子都不能吃饱，更别提吃零食了，可作为孩子，总有嘴馋的时候。 方有粮听了不由有些心动：“那要看她能拿出什么来？” 大乔很窘，摸了摸口袋，却只掏出一分钱，那还是爷爷前天给她的。 方有粮一把将钱抢过来，不满道：“才一分钱就想换我的鱼，做梦去吧！”钱却不还给大乔了。 方有肉：“做梦去！” 小乔看大乔没掏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终于放心了，她就怕她不在的时候，爷爷奶奶会对她好。 她将大乔拉到一边，小声道：“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那鱼？” 大乔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