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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回到天镜峰,她就被圣主一脸不悦地质问:“谁叫你编出那些话来?” 胭脂鬼心里一惊,不动声色道:“圣主息怒,奴家头脑有限,生怕万妖王起疑,情急之下也只能编出那些话应对了……若伤及圣主颜面,请您责罚。” 圣主抬手道:“罢了,我有大计,是该与他缓和关系。” 胭脂鬼试着问:“您真的要和沧海一境的顾星逢……” “放肆。” 圣主一声呵斥,胭脂鬼连忙住口。 顿了顿,圣主才道:“什么沧海一境的。他是我挚友之子,也是我仅剩的同族。” 胭脂鬼连声称是。 “此事若有泄露,我拿你是问。”圣主疾言厉色地威胁过后,看胭脂鬼动也不敢动,便放下心来,又提起另一件事,“九溪王令你监视我,你如何应对?” 胭脂鬼恨恨道:“从我父亲起,他就一直打压我家,欺人太甚。就算同是幽冥界人又如何,我不会帮他做任何事。” 圣主似是很满意她的话,颔首道:“他不是自称幽冥界的主子么?” 胭脂鬼道:“小人一时得志而已,比不得圣主千秋万代。” “奉承的话不必说了。”圣主淡淡道,“说什么妇人之见,若幽冥界的主子成了一个妇人,会不会很有趣?” 胭脂鬼心领神会,狂喜起来,立马跪在地上。“奴家不敢觊觎什么,但圣主之命,奴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去吧。”圣主脸上露出疲色,“他二人在水榭上,你去守着,以备不时之需。” 胭脂鬼帮圣主盖好被褥,答应着出去了。在她看来,那水榭四面荷花荷叶,远可见山,近可见水,还有一颗冶艳的红梅相衬,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 如今顾星逢和鹿时清在那里,还布着结界,必然是在做旁人不宜观看的事,还需要她去做什么? 腹诽归腹诽,胭脂鬼却也不敢问,只是站在廊桥上,望着水中大群的游鱼发呆。 手上一时无事,心事便又涌了起来。 本以为找到了得力的盟友,谁料阴差阳错,她又成了孤家寡人。果然,这世间只有自己靠得住。 当初圣主进入幽冥界,阴差阳错得到了顾星逢的一丝行踪。或许是真的为了保护顾星逢,他在拷打西山王无果后,用咒术将西山王虐杀。而青霄鬼,也早已死在她与顾星逢的联手之下。 她胭脂鬼从小飞扬跋扈,本是被宠坏的性子。若非青霄鬼操纵,西山王中途冷落,她又怎会逃入红尘界,于大起大落中遍尝世间百态? 她的至亲死了,但她毫不动容。代她出嫁的那位姊妹,最初只听说不讨万妖王欢喜,再后来也没了音讯。对此,她也只是淡然应对,仿佛那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从今往后,只有牵扯到她胭脂鬼存亡的事,才是头等大事。 至于顾星逢、鹿时清与裴戾等人,也不过是一时合作建立起的关系,一旦合作终止,那就是陌路人。 胭脂鬼攥了攥手,忽然发现白色屏障渐渐淡去,如同日光下蒸干的浓雾。 结界撤了。 胭脂鬼连忙走到廊桥尽头,只见顾星逢手中用灵力虚托着一棵茂盛的朱砂梅,落花飘飘洒洒。原来种植朱砂梅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剩被翻开的泥土。 而鹿时清正蹲在泥土中,双手捧着个打开的锦盒,抬头和顾星逢对望,两方神情怔忡。 看样子,这二人还真不是在卿卿我我,而是在树下挖出了东西。 因有圣主的吩咐,胭脂鬼毫不顾忌地飞身而去,落在水榭外那块延伸而出的空旷平台上。但很奇怪,二人方才还神神秘秘用结界遮掩,此刻却毫无顾忌了,见她到来,也没有回避。 胭脂鬼随意笑道:“圣主不放心二位,要我过来帮忙,看样子……这是挖出了一个盒子?” 她一面说,一面伸头往鹿时清手上看。 “对,但不止盒子。”鹿时清甚至还把盒子往她跟前放了些许。 只见站着盒子外表沾着泥灰,应是在树下尘封已久。可盒中躺着一张薄薄的纸,却白如雪花,没有变色。 纸上只有三个大字:消遣你。 这就是让河洛静地今日与圣主剑拔弩张的原因,也是常松涛重伤的根由。更让鹿时清和顾星逢煞有介事,严阵以待地挖了半天。 难怪结界撤了,也难怪鹿时清和顾星逢面面相觑,一副傻眼的模样。 鹿时清把那锦盒翻来覆去地看,顾星逢跟着他打量锦盒,“云锦包裹的紫檀木盒。” 鹿时清点头:“师尊生前很喜欢这种盒子。” 说罢,鹿时清又将那张纸拿出来,再凝视良久。顾星逢在一旁道:“产自北方的水纹纸。” 鹿时清再点头:“不错,师尊最常用这种纸。” 胭脂鬼插嘴道:“这字也很好啊,龙飞凤舞,是你们红尘界的行草吗?” “这正是师尊的字迹。”鹿时清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师尊为何留下这几个字?” 胭脂鬼干笑一声:“尊师的确是特立独行。” 鹿时清对此深以为然。 他的师尊白霄,当年便是沧海一境的“异端”。修仙之人向来喜欢素淡古朴,沧海一境这种仙道名门更是品味出众,临海而建,满山白梅。 可白霄出身商贾之家,一身俗气总是洗不掉。往日便钟爱流苏之物,做弟子时还少有收敛,当了掌门入主天镜峰之后,干脆种了一棵自己最爱的朱砂梅在暖月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