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火烤出来的肉就是香。 这是几天以来吃到的第一顿有味道的食物。 郁蛰吃的一脸满足，几乎是狼吞虎咽，看得连画都有点馋了。 而比她更馋的是黑狗。 虽然动物不宜吃太咸的东西，但也不能完全不补充盐分。 黑狗远远地站在草丛后盯着郁蛰手里的鸡肉看，口水已经滴到了地上。 那只母鸡就是它撵过去的。 它的脚步悄悄往前走了一点，再往前一点，身侧的杂草缠住它的尾巴将它往别处拖，被它一下挣开，不知不觉间，它已经来到了郁蛰身后。 郁蛰一早就发现了它的存在，也早早就在防备了，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地啃着鸡腿，仿佛毫无所觉。 黑狗原本就是被人类养大的，并不是野生犬，养它的人养得糙，也经常会将吃剩的食物喂给它。 吃了好多天生食，骤然闻到烤鸡的味道，它就完全受不了，也忘掉连画都交待了啥。 郁蛰手里的鸡腿啃了大半，还剩了不少肉在上面，他手一抖，非常没有灵魂地道：“哎呀，掉了。” 这语气就连连画都觉得假，偏偏黑狗听不出来。 连画瞅着郁蛰的行为和动作，又瞅了后面还在流口水的傻狗一眼，忍不住想捂脸。 真是傻狗，一点吃的就让它啥都忘了。 郁蛰将鸡腿往旁边踢了踢，不远，就在他身边，黑狗想要吃，就必须靠近他。 黑狗在犹豫，它的四爪不安地在地上抓了抓，身体微微放低一些，酝酿了一会后，突然一阵风一样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它咬住鸡腿的瞬间，它所站的地方突然开始坍塌，很快它就掉进了深坑里。 郁蛰转身侧头看向坑里的狗，这狗速度很快也很聪明。在实力强大之前，他还需要队友，但他现在不相信人类，动物倒是个好选择。 黑狗嘴里还叼着鸡腿没松，爪子扒拉着要往上爬。 郁蛰也不管黑狗听不听得懂，冲着黑狗道：“跟着我，有肉吃。” 说着又扔下去一个鸡翅。 黑狗想咬住，嘴里还有肉没咽下去，最后干脆张大嘴，两个一起叼在嘴里。 它欢快地狂摇尾巴，显然是开心的不得了。 连画则不开心到叶子都发黑了。 这个心机的人类，竟然连她另一个小弟都骗走了。 不过仔细想想，人类是她小弟，黑狗也是她小弟，两个小弟互帮互助的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郁蛰将黑狗弄上来，朝它招招手：“跟我走吧。” 黑狗还真颠颠地跟在了他身后。 连画悄悄伸出一根匍匐茎出来，匍匐茎沿着他的后背往下爬，爬到黑狗身边小声道：“傻狗，以后你就跟着这个人类，好好保护他，别让他死了。” 黑狗也不知道听见没有，将嘴里的鸡腿吐出来给她，那条鸡腿上沾满了泥和口水。 连画嫌弃地狂摇头：“不要，你自己吃。” 黑狗飞快地吃完了鸡腿和鸡翅，开心地朝她汪汪了两声。 没多久郁蛰重新上路。 这一次他的自行车篮子里蹲着一只大公鸡，身后跟着一只小黑狗。 之后一路上，除了被从村里跑出来的几只丧尸袭击，取水时被水蟒袭击，寻找食物时被两只野猫围攻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其他意外了。 越靠近汇城，国道周围的危险就越少，似乎被人特地清理过了。 快到最后二十公里的时候，自行车在颠簸中蹬断了链子，郁蛰干脆直接抛弃车子，背上背着包，徒步前进。 像是乡下农民进城一样，一路风尘仆仆地，一行人和物，终于在三天后的清晨到达了汇城。 第14章 汇城位于整个赤岩省的偏北部，面积比岸市大了三倍，这里有一所很不错的本科大学。 虽不是省会，却发展的相当不错，通了高铁，市内也有两条地铁，城外几十公里的地方还有座远近闻名的大山。 当初岸市民众在撤退时，便全都退到了汇城来。 如今这里是周边最大的聚集点之一，在经历末世第一次大混乱后，城中依旧有超过两百万人口。 人员聚集，必定会有冲突。 郁蛰此刻正站在南城门外等待进城，四个城门口都有军队驻守，为了防止被感染之人混进城里，入城都要进行检查。 在踏上汇城高速的时候，路上就陆续出现了其他要进城的人。 这些自然不是从岸市过来的，都是从乡下或是周边其他城市结队而来的。 郁蛰摸了摸怀里大公鸡的毛，大公鸡扑腾了几天，终于能老实地待在他怀里了。黑狗紧紧地跟在他腿边，有些不安地时不时蹭一下他的腿，或者仰头看一下他的口袋。 连画也有些好奇城里的情况，叶子悄悄地将郁蛰的口袋戳出一个洞，扒着洞眼往外看。 排在他们前面的似乎是一家子，父母带着两个孩子，大的是女儿，十一二岁的样子，扯着母亲手肘衣服，小的那个才两三岁，被母亲抱在怀里。 男人背上手里都拎着行李，锅碗瓢勺都一起带在了身上。 守城的警察将四人拦住，行李被全部拉开检查了一遍。 “有异能者么？”警察问道。 女儿张张嘴想说话，被父亲揪住领子后又闭嘴了。 父亲摇头：“没有，都是普通人。” “身份证出示一下。” 登记完身份后，警察又拿出一个像是感应式温度计一样的东西对着四人的额头照了一会。 照到小儿子时，拿着温度计的年轻警察眉头皱了皱：“37.9，有点低烧，孩子有没有其他症状？” 孩子母亲赶紧摇头：“没有的没有的，肯定是路上风大吹的，进城就好了，我这儿子身体一向很好，生下来就没有生过病的。” 孩子父亲也帮腔：“是啊，我两个娃身体都很好了，没怎么生过病，这就是风吹的，小孩子就这样，绝对没有感染，你们放心，绝对放心。” 变成丧尸的征兆之一就是发热咳嗽，像感冒一样，开始很多人都没有在意，只以为自己是感冒了，随意吃点药就好了，可感冒在短短几天内就会严重起来，浑身高热不退，意识不清，到最后出现混乱，狂躁嗜血。 “不行，你们先去那边隔离观察二十四小时，确定没事了再进城。”年轻警察摇头，没再听这队父母说了些什么，指了指搭在城外的一片简易房，房子被隔成一间一间。 “这，怎么能让孩子住在这种地方。”母亲还要说些什么，父亲凑上前递了一盒烟给年纪最大的那个警察，低声道：“我们跟南区的周队长是亲戚，他是我表兄，我们过来就是来投奔他的……” 大女儿仰头看着周围的大人们，沉默地将拉着母亲的手指悄悄往下挪了挪，只攥住她衣服的边角。 母亲有所察觉，瞪了她一眼，抬手让她拉住儿子的手。 女儿捏着弟弟的手低下了头。 那边父亲跟几个警察商量好了，没有再让他们隔离，而是给了几个白色牌子后直接放行了。 郁蛰看着这一幕，眼神不由得沉了沉，他感觉很敏锐，那个女孩，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个异能者，还是变异异能。此时此刻，她正在施展能力，但是很细微，如果不是像他这样对异能无比熟悉的人，是压根察觉不到的。 他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汇城基地散的会这么快，还死了那么多人。 连画也在感慨，原来进城还需要查身份证，她压根就没有身份证这玩意。 “下一个。”几个警察看向郁蛰，有些沉默地盯着他怀里和身边的两只动物。 不过也不是只有他一个将鸡带在身边，这段时间他们甚至见过赶着猪牛羊进来的。 “身份证，从哪来的？有没有异能？” 进城并不是就能安稳度日了，城中人口太多，一旦生产线崩溃，就会开始缺粮。现在刚刚末世还能支撑，但也需要集中把控。现在粮食都在军队和政府手中，每个人都可以做工得积分换取粮食。这也是末世后政府迅速做出的调整之一。 如今凡是有劳动能力的人，全都需要劳作。 普通人只能出劳动力，继续种地种菜，做些手工。而异能者则需要负责城里和城外的安全，清除周边的变异植物和丧尸，丧尸动物。亦或者是组队前往一些危险的地方搜寻物资。 汇城有经济开发区，那个区里几乎都是各种各样的工厂，工厂封闭，大部分人都死在了里面，里面危险重重，但同时，物资也最齐全。 郁蛰递上身份证道：“有，是六天前刚觉醒的土系异能。” 本来听说他有异能，几个警察眼睛一亮，但听说才觉醒六天，还是攻击力最弱的土系异能，神色瞬间就淡了下来。 检查完他的身体，又查看了背包和两只动物。 “这动物有没有变异？”一个警察将手靠近黑狗和公鸡，黑狗一动不动地仰头，而大公鸡则疯狂跳动，翅膀脚掌不停扑腾，嘴上糊的泥土也差点掉下去。 连画感觉到从小警察身上传来一股奇怪的奇怪的力量。 “这只鸡是什么异能？”警察问。 郁蛰解开鸡嘴巴上的泥土解释道：“是火系异能，它会喷火，我封住了它的嘴，不会乱搞破坏的。” 大公鸡嘴巴获得自由，仰天嘹亮地喔喔了一声，接着一簇比蜡烛火苗没大上多少的火焰喷了出来。 郁蛰捧着公鸡似乎有些懵懂地道：“我家的鸡是不是很厉害？” 几个警察的神色已经开始带上些鄙夷了，这哪里来的乡巴佬。 “行了行了，看好你的动物，拿上你的牌子赶紧进去吧。” 那是个土黄色的牌子，上面写了个一。大概是代表了土系异能。 郁蛰顺利地带着两只动物进了城，刚进去，他脸上的表情就瞬间收敛干净，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 动物异能跟人类一样，是有个量的，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他在进城前就将大公鸡的异能消耗了干净。 连画瞅着他这变脸绝技，忍不住啧啧两声，果然是有心机的人类。还以为他是那种表面高冷的性子。 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这危险重重的世界里活得更久。 她转过头，透过衣洞继续观察外面。 这个城市人来人往看着还挺热闹的。 从前郁蛰也在汇城待过一段时间，但记忆有些太久远，很多东西都不太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