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快穿]不敢与君绝_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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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我不信!”皇孙眼里噙满泪水,大喊起来。留在京城和太子有关的人的死亡讯息,刘据一直瞒着两个孩子,如今却被张富昌揭露开了那道血淋淋的伤疤。 张富昌也不愿意再同一个半大孩子废话,他提起手中的钢刀,就要朝皇孙劈头砍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尉缇在一旁急得不行,偏偏他在梦里就如同一阵微风,一团幽魂,根本无法伤害到张富昌,也没法拎起一时被惊吓得呆住了的皇孙往回跑。 好在刘据很快发现了这边的异样,也不顾李寿率领的官兵围堵,飞快地朝这里奔了过来。 “阿翁。”皇孙这才如梦初醒,带着哭腔朝刘据滚来,躲开了张富昌劈来的第一刀。 刘据伸手将皇孙一把拉了过来,藏在自己身后:“躲好,不要让刀剑伤到你。” 这个时候农夫也冲了过来,发现躺在草丛里的另外一名皇孙的遗体,两只眼睛仿佛要瞪出血来:“你们胆敢残害皇嗣。” 李寿在他们身后冷冷地说:“是又如何?反正今天你们一个也逃不了,谁又知道皇孙是不是抗捕时自己撞到刀剑而死?” “哇啊啊啊——”农夫虽然嘴笨,但却有一身蛮力,他挥舞着锄头朝官兵砍来,想要为刘据杀出一条血路,但寡不敌众,只是身上添加了更多伤口,鲜血滴下来染红了地面。 刘据这边稍微好点,大家多少碍于他的太子身份不敢拿刀剑太过朝他身上招呼,但随着刘据一连砍倒数人,官兵们也逐渐杀红了眼。 刀剑无眼,刘据又带着一个孩子,渐渐落了下风。皇孙眼看父亲被自己所累,一咬牙就朝另外一个方向跑去,带走一队官兵跟着他跑,边跑边对刘据喊:“阿翁不要管我,日后记得为我报仇!” 小孩的脚步跑起来又怎么比得上大人?皇孙没跑多远就被追上,几把乱刀同时劈砍下来,平日里娇贵的皇孙登时成了刀下亡魂。 眼睁睁看着两个平素被自己疼爱,连打一下都不舍得的孩子接连惨死,刘据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他之前曾经在长安城的街头和门客们一起对抗官军,虽然那时候也是血流成河,但从没有像现在这样令他感到绝望。 因为那些曾经和他并肩奋战的人都死了,有些死在战场上,有些则被他的父皇逮捕处死,现在终于轮到潜逃在外面的自己了吗? 刘据之前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父皇,他觉得父皇是不想自己死的,但他现在马上就要死了,又叫他如何再继续相信下去? 那些死去的家人在九泉之下,是不是像刚刚死去的孩子一样盼望着自己为他们报仇,为他们澄清冤屈?刘据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死去,因此那篇身上穿着的浅褐色布衣沾满鲜血,他也没有停止挥动长剑。 那是他的舅舅去世前留给他的遗物之一,他还记得舅舅当时缠绵病榻,还慈爱地对自己说:“据儿,这把剑跟随我出征匈奴多年,上面不知道沾了多少匈奴人的血,可以说是一把不折不扣的凶器。但我却觉得,这把剑既然能跟着我每次得胜归来,其实也是一把福剑。现在我将它赠与你,望它也能庇佑你平平安安,否极泰来。” “舅舅,也许我要令你失望了。”刘据仰头望着高邈的苍穹,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长于深宫,虽然练过还算精湛的剑术,但却没有太多实战的经验,更没有卫青那样刀山火海里锻炼出来的武艺,手里握着长剑,却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保护。 有人从背后那长棍朝刘据的双腿一记扫荡,刘据站立不稳,不由得跌倒在地,他用双手撑着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感觉浑身乏力,刚才的混战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 拿着刀的人渐渐逼近,刘据不用抬头就能看到那些寒刃的光芒映照在他苍白的脸颊上,眼角余光看到包围圈外的农夫正拼了命地想要冲过来救自己,却被一刀又一刀地砍趴在地上,刘据的拳头再次攥紧,指甲深陷在肉里,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土地。 刘据抬头看向走到他面前的李寿,双眼几近通红:“我死,若能化为厉鬼,定然不放过尔等!” 张富昌从刘据手里夺过长剑,正要一剑穿心而过,却被李寿拦住:“不要留下刀剑致命的痕迹。” 两人目光交流,那意思很明显,万一皇帝突发善心想起来要验尸呢?一顶谋反的罪名压在刘据的头上,刘彻还没有废掉他太子的名号,皇帝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一记闷棍敲在刘据脑后,他彻底失去了力气,跌倒在草地上,李寿从袖子里掏出一卷白绫,递到张富昌手中:“太子拒捕,自经而死,大家不要记错了。” 尉缇从方才开始就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那几个人粗暴地将白绫缠绕在刘据脖子上,然后使劲往两侧拉扯。 尉缇非常想要救下刘据,却无能为力,在这种从刚才就开始的煎熬中,无数像洪流般的记忆和情感迅速涌上心头。 “据儿!!!”尉缇对着前面大喊一声。 他瞬间回忆起了一切——那抱着还一身奶味的小刘据逗乐,和手把手教刘据练剑,到看着刘据成为一个合格的皇位继承人,太子监国,到他去世之后的那些情形,包括和刘彻重生之后的事情,都全部回到了卫青的脑海中。 然而一切还是结束了,梦境中,刘据原本紧握着的双手终于软绵绵地垂落了下来。 于此同时,尉缇,现在应该说是卫青了,终于在岑风怀里狠厉地睁开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巫蛊之祸太子自杀保留了一些自己的理解,这部分剧情在《大汉首辅》里也写过,因为这里没有张贺,所以剧情处理不同 第48章 开元十年14 “尉缇,你怎么了?”岑风担忧地问,尉缇自醒来之后周身的气势都为之一变,莫名令他感到了危险。 卫青转过头来的时候,看向岑风的眼神有一瞬间是冰冷的,又很快收敛了起来,岑风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本来正要伸过去揉揉少年那睡得有些乱翘的头发的手就悬在了半空。 “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啊?”岑风有些尴尬地笑,“怎么一觉醒来仿佛刚从战场上下来一样,吓死我了。” 卫青倒确实是像从战场上过来一般,身上带着强烈的杀气,他想要杀死记忆中那些害死刘据的人,但梦醒后的空虚感也清晰地告诉他,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他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一世因为没有记忆而显得没心没肺的刘彻——卫青恢复记忆之后很快也反应过来,他和刘彻这一次是来到了他们两个的某次转世,眼前的岑风自然也就是刘彻本人了。 虽然真的很想顺手揍对方一顿,但眼前这个叫做岑风的年轻人到底也算是无辜的,卫青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暂且继续扮演好尉缇这个小少年的身份。 “我梦到了据儿。”想到梦中所见的惨状,卫青低头凝视摊开的双手,努力压制住颤抖。在梦中他曾经想用这双手去解救刘据和那两个在他去世前还未出生的皇孙,但却什么也做不到,最后也只是用手在虚空中触到了那沾血的白绫罢了。 李寿命人将白绫悬挂在屋内,伪造成太子自尽的假象。那忠心的农夫为了不让这些人亵渎刘据的遗体,拼死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倒在了门槛上。 “太子可曾在梦中给了你什么线索?”岑风在一旁追问。 卫青深深凝视着岑风,他想说,这墓里埋葬的是你的儿子,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但岑风作为一个唐代出生之人,又如何理解其中的爱恨情仇? 于是卫青只是叹了一口气,再也不看岑风免得给自己添堵,冷淡地回答:“据儿告诉我一些该死的人,不过这些人早就死了,到现在恐怕骨头都化作灰。” “你说的是当年在泉鸠里加刀兵与太子之人吗?”岑风问。 “你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读《汉书·武五子传》的时候注意到的,‘及泉鸠里加兵刃于太子者,初为北地太守,后族’,说明他们这个行为是不对的,武帝最后清算了。” “那你记得在围捕太子这一事件中记录下姓名的新安令史李寿和山阳卒张富昌的相关记载吗?” 岑风当然不可能记得那么细,不过他自从知道自己是刘彻转世之后,随身携带了《史记》和《汉书》,此时正好掌灯翻阅:“找到了,在《汉书·景武昭宣元成功臣年表》里记载,‘邗侯李寿,以新安令史得卫太子,侯,一百五十户。九月封,三年,坐为卫尉居守,擅出长安界,送海西侯至高桥,又使吏谋杀方士,不道,诛。’这个李寿升官倒挺快,从秩百石不到的小小县令属官,三年时间就升为秩中二千石,九卿之一的卫尉,看来他在朝中的靠山不容小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