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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户家的小夫郎_分节阅读_114

    这一刻,人们脸上的绝望清晰可见,他们甚至来不及动作,铺天盖地的蝗虫已经在田间肆虐,恣意的享受着大餐。

    人们突然反应过来,惊慌的去扑打这些蝗虫。然而,这里的蝗虫岂是轻易就能扑杀干净的,数十只蝗虫同时扒在一株小苗上,不消片刻,便只剩下一截短短的枝干。

    大约一刻钟之后,这些蝗虫又成群结队的飞走了,只留下了光秃秃的一片土地。

    “老天爷啊!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吗?”一位老人满脸沟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上深深的痕迹,他浑浊的双眼充满了泪水,一年的希望就在此刻断绝了。

    不止是他,所有经历过蝗虫过境的老百姓心里都只有一个想法,是不是老天爷不给他们活路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田家和李家一般,离了田地照样也能过活的。大部分的人家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赖以为生的土地上。这次的蝗灾,终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蝗虫来袭时,田小满他们正在家里吃饭,只觉得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然后李阿父从座位上跳起,快速的关好了门窗。不一会儿,只听见无数扑簌簌的声音。

    “怎么了?”田小满觉得很奇怪。

    “蝗虫来了!”李阿父表情严肃,李阿姆则面色苍白。

    “蝗灾!”李文轩惊叫出声。

    “是啊……”李阿姆突然想起了那年,在他十几岁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次蝗灾,那时铺天盖地的蝗虫将整个天空都笼罩住了,它们肆意的啃咬着地上的庄稼,所有人都对它们束手无措。

    蝗虫走后,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的情况都时有发生,朝廷也想了办法,却仍然避免不了饿殍遍地的惨状发生。

    听完李阿姆的描述,田小满把身边的乐哥儿和小团子都搂的紧紧的,他不敢想象人们是无奈到了什么程度,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团子和乐哥儿都还很小,他们不知道为什么要关门,也不懂大人脸上严峻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么么?”乐哥儿觉得自己被搂的有些不舒服。

    田小满回过神来,放开了乐哥儿,对着不明所以的乐哥儿勉强笑了笑。

    李文轩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伸过一只手握着他的手,“没事的小满,我会守住我们的家。”

    天渐渐又亮了起来,李文轩打开窗子只看到蝗虫飞走的场景。他苦笑了一声,院子里的几棵树变得光秃秃的,一片绿叶都没留下。

    小团子被他阿姆抱出来,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嘴巴张的大大的,眼睛瞪的溜圆。

    ……

    现在所有人都得靠去年的粮食过活了,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积存的粮食的。

    村里谁家有富余的,实在没办法的人就会去借,并允诺明年有了新粮就马上还,但是谁都不知道,明年会是个什么情况。

    刚开始还会有人碍于面子出借粮食,后来形式越来越严峻,就由不得他们发善心了,毕竟自家也是需要的。

    李家作为比较富裕的家庭,三天两头都有人上门来借粮食,他们养的几头猪已经杀掉了,因为不杀掉也没有食物来养它们了。

    肉则平均分给了村里的人,如果不给出东西的话,被逼至绝望的人们会做出什么事他们也不知道。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一丝希望都会坚持下去,但是他们发觉没有了的时候,就会丧失理智,变得疯狂。

    为了不那么引人注意,李阿姆平时也和其他人一样,到处去挖野菜根回来,田小满平时也拘着乐哥儿不让他跑出去了。

    李文轩和李阿父平时总要留个人在家,以防有人见里面只有哥儿孩子闯进来。他们提防的不是自己村里的人,而是外来的流民。

    据他们的说法,安阳县这里往来流通还算是比较好的,其他地方的情况更加凄惨。他们活不下去了,只得背井离乡,逃到别处去。

    前些日子有一股流民不知怎么的到了柳树坡,仗着人多他们也没通知村里一声,直接就在村子口住下了。

    流民中大多都是青壮年,老人和孩子一般都死在了逃荒的路上。村里汉子也有,但大家都有老有小的,去跟他们硬拼实在是有些不值得,所以两方也算相安无事。

    李亦然是在朝堂上得知安阳县大旱的消息的,当时他浑身一冷,内心充满无法言喻的恐惧。

    虽然他没有经历过旱灾,但是翰林院那么多史籍记载,他看的也不在少数。阿父阿姆他们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和李文轩是两月通一次信件的,但这小子报喜不报忧,等见了面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李文轩其实也委屈,因为之前的旱情其实对他们确实没有什么影响,可怕的是后来发生的旱灾呀!

    第113章

    这天,村里人和外面的流民发生了一场冲突。

    起因是村里老树下的那口井,因为用水人比较多的原因,那口井的水位已经越来越浅了。柳树坡的井一共才四口,其他三口都是村民自己花钱打的,只有这一口是大家凑钱,当作公用的。

    天越来越旱,河里的水已经干枯了。李文轩曾经顺着源头去看过,那个他和田小满抓过螃蟹的湖泊只剩下了浅浅的水,到处都能看见已经晒干的鱼虾尸体。

    河里的水一干,村民们就全靠井里的水过活了,有些关系好住的近的还能上邻居家打几桶,其他的人就全靠那口老井了。

    大家都怕水会被用光,于是日也打,夜也打,家里的水缸存的满满的,还要往桶里存。当一个流民再一次去打水时,就被一个年轻的汉子拦住了。

    “你已经打了五次了吧?”那个汉子挡住他往下放桶的动作,“再怎么样也够用了吧?有必要一天打这么多吗?”

    “干你什么事?这又不是你家的井。”那人挥开他的手,又把桶往井下放。

    那个汉子按住井绳,“你把水打光了,别人喝什么?这不是我家的井,但这是我们村的井!”

    “哎哟,只听过千里带柴的,从没听过千里带水的,现在大家都不容易,喝点水怎么了?年轻人不要这么小气。”那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端起了长辈样。

    那汉子哼了一声,其他人都有分寸,人家打水只打一天用的,再没见一个人一天要打十几桶水的了。“就是不能再打了,怎么的吧?”

    “我还就要打了,你们这个村长辈都没说话呢,有你说话的份吗?”那人用力推了一把年轻汉子,然后吊了一桶水上来就要往自己桶里倒,却见那年轻汉子握着他的手一用力,连桶带水又掉了下去。

    “你他么的,是不是想打架啊?”那人扑了过来,和年轻汉子打成了一团。

    李文轩和李阿父听到消息时,那些流民已经把村口的路堵住了,和柳树坡的村民正对峙呢。金柱慌慌张张的跑到李家,把事情告诉了他们。

    李文轩和李阿父也算他们村的能人了,其他方面不说,至少武力值是很强大的。他们也没退却,这次要是退了,明天他们就能上门抢粮。

    李文轩嘱咐田小满他们把院门关好,把房间门也关起来,不然要是打起来了,有人闯到他们院子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