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但因此带来的后果是,时诉安在谢无偃把他抱下车放在轮椅上后,就一点不想理谢无偃。 谢无偃只能在旁边一直黏着,仿佛一只大狗般摇尾巴检讨。 并没见过谢无偃和时诉安相处的黄九从楼房下来时,看到这样的谢无偃,瞬间一傻,表情有点崩裂。 这是他们小少爷?! 啊??? 这居然是他们一直不苟言笑气势可怖手段诡谲的小少爷?!!! 谢无偃见到黄九,只是云淡风轻地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说话,直接带路。 黄九一激灵,连忙回神,又忍不住不着痕迹地瞄了坐在轮椅上的人一眼。 田五说的对,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青年,果然是个祸水! 两分钟后。 时诉安坐着轮椅,再次看到了白青木。 不过此时的白青木,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头发蓬乱衣服脏黄,眼窝青黑皮肤泛灰,胳膊腿被绑着镣铐,一见到时诉安和谢无偃,瞬间整个人猛地变色,眼球红血丝密密麻麻。 “唔!唔......唔!” 白青木嘴里被塞着东西,晃动着手上的铁拷。 时诉安面色只变了一下,便恢复常色,“无偃,能把他的嘴解开吗,这边他要是吼叫,外面会不会听见?” “不会,这一栋楼没有别人,声音也传不出去。” 谢无偃眼神黑沉,即便极其不愿,但依然抬了抬手,示意黄九把白青木嘴巴上的胶布揭开。 白青木嘴巴一被解开,顿时大笑,眼神殷红地盯了眼谢无偃,又看向时诉安,深情地说:“诉安,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真没想到,哈哈,真没想到......你还是和谢无偃这个小畜在一起了。” 时诉安顿时不悦地皱眉,脸色渐冷。 “你想见我,就是想说这个?无偃,咱们走吧。” “等等!”白青木瞬间出声,右手死死攥成拳。 “我当然不是想说这个,诉安,你来这儿......难道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觉得呢?”时诉安只是淡淡反问。 “我觉得你当然有想问我的。” 时诉安不语。 白青木也没主动猜,只是死死看着时诉安道:“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不...我这么爱你,诉安你怎么就这么抗拒我!我不知道你怎么逃出去的,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有那么大的能耐居然连楚家和莱博斯家族都能骗过,抓走我,呵......” 白青木突然笑了一声,眼底逐渐泛狠,“但是我至少弄明白了一点,诉安,你一直都在骗我。” 从上辈子起,你就在骗我! 上辈子我问你的那些,你根本就没说多少真话,你把谢无偃的实力牢牢隐藏,才会导致我对谢无偃产生错误判断,这辈子才会输! 为什么,诉安,为什么? 我这么喜欢你,这个小畜生对你这么毒,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他? 甚至同样是利用虐待囚.禁的手段,这辈子我都没能赢。 难不成你的斯德哥尔摩也只对着谢无偃那个小畜生! 时诉安却觉得可笑,什么叫他一直在骗白青木,他骗白青木什么了? 白青木居然还做出一副被他欺骗感情的模样,真是荒唐恶心。 时诉安突然觉得有些无聊,白青木那些可疑的地方,他不想再了解了,也不想解谜,没意思。 然而他刚他抬起他那被纱布厚厚包裹着的手腕和手指,想示意谢无偃带他离开,就见白青木深情地看着他道。 “但我不怪你,我还是想提醒你,诉安,你如果和谢无偃待在一起,你会后悔的,你绝对会后悔,上辈子他把你囚禁在颐胜元最东角的别墅里,打断你的手脚,折磨你羞辱你,最后把你折腾成斯德哥尔摩,你不记得,但我记得!” 时诉安听到前面,根本不想听,直泛恶心,然而在听到后面,却皱眉一怔。 就连旁边的谢无偃,也眼色顿变。 “诉安,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实如此,你可以当做我是重生了......你上辈子煎熬了两年才逃出来,那么厌恶谢无偃,仇恨谢无偃,你后来爱的是我,是我!” “当然,我知道你可能还是不信,但我该说的还是要说。上辈子,颐胜元的东角,三幢别墅全是囚.禁你的,你曾经说你最厌恶最东边的那一幢,因为你被锁在阳台,一抬头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爬山虎,还有熏人的栀子花!” 第80章 “是吗?” 时诉安面无表情地看着白青木。 时诉安身侧的谢无偃瞬间肌肉绷起, 眸底墨色翻卷,但一切负面情绪都被他强自压下,语气平和得不正常:“哥哥,这简直太荒唐了, 你不用和他多费口舌,这根本不可能。” 白青木却仿佛是得到了鼓励, 缓缓露出微笑。 虽然时诉安脸色冰冷, 但既然回应了他,就证明他这一番话有用! “当然,我说的都是真的, 诉安, 其实我原本并不想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说出来, 因为我知道,这说出来也没什么人会信, 但我不想愧对自己的良心, 我觉得我之所以能够再活一辈子, 就是因为你,我重生的意义, 也是你。” 白青木笑得温柔, 只不过现在的他做出这种样子并不好看,“我知道,诉安你现在可能也不会完全信我,但你要知道,我绝对不会骗你。” “是么。”时诉安冷眼看着白青木, “我看你不像是失忆的样子吧。” 白青木一顿,面色不改:“对,我是说过一点善意的谎言,但在关于谢无偃的事情上,我绝不会骗你,因为我不想你再次被他欺骗折磨,踏入万丈深渊,真正对你好的人,是我,也只有我,诉安,你看清楚!” “我觉得我看得很清楚。” 时诉安露出一个笑来,眼底冷意锋利,抬起被包裹成粽子的手:“你既然这么喜欢我,还说你喜欢我两辈子,可笑......你不知道我是医学生吗,不知道我以后要成为脑科手术医生?” “你知道。”见白青木表情微顿,时诉安越发觉得恶心可笑,“你故意让人毁了我的手,让人把我的手指骨一寸一寸打碎,你把我彻底埋进烂泥,还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呵。” 白青木脸上的深情凝固,顿了足足十秒,才干涩地道:“我是因为太喜欢你,而且诉安你做不了手术医生也可以做别的,我会养你一辈子!这不好吗?多少人会幻想会乞求老天让他们遇到一个能养自己一辈子、给自己富裕生活的人,那些人数不胜数!我把他们终身得不到的梦想送给你,不好吗?!” “而且!而且最重要的是,上辈子你明明也被谢无偃这么对待,你为什么反而爱上了他?!!为什么我这么做却不行?凭什么?!!” 时诉安看着眼睛通红自觉愤怒不平的白青木,突然觉得......够了。 真的够了。 他和白青木这种人其实没有任何可交流的。 白青木的脑回路完全只在自己,也只有他自己,无论犯下多少错做过多少恶,都不以为然,并且自以为是地自诩深情。 别说他不信白青木口中所谓的重生,就算他信,那上辈子里,他也绝对不可能喜欢白青木这样自私到极致且脑回路完全闭合的人。 时诉安看着白青木,觉得这次大概就应该两人最后的见面,声音冷淡,情绪也逐渐没什么波动。 “假使真有上辈子,假使上辈子你真的喜欢我,那也绝不会是真正的喜欢,你喜欢的,顶多只是我对无偃那小子所付出的那份感情。” 白青木殷红的眼睛一愣,表情愕然,随即又转为疯狂。 “诉安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你要么有精神妄想症,要么连你自己根本都没认清。” 时诉安表情像是在看陌生人,从他和白青木所有的接触和交流中来看,白青木最在意最不甘最不平衡的,其实只是他对无偃的那份感情而已。 虽然时诉安觉得这很荒唐。 “我猜......你想要的,是我对无偃的那份喜欢,那份爱,那份包容和关切吧,你真正喜欢的,根本不是我。所以你能肆无忌惮地虚伪,践踏我的尊严,再一寸寸折断我的手指骨。” 谢无偃立刻握住了时诉安的肩膀:“哥哥。” “我没事。”时诉安笑了一下,又看向貌似被按了暂停键的白青木,眼底笑意尽数敛去。 “我说的应该没错吧,白青木。” 白青木依然僵硬,脑袋咔咔地抬起,死死盯着时诉安,想像往常一样大喊不是,并挑拨时诉安和谢无偃两人,可他看着时诉安那冷漠至极的眼底,却张不开口,脑海里震如锤击,又控制不住地心脏痛麻。 时诉安却觉得这事儿已经可以结束了,直接道:“无偃,我们走吧。” “好。”谢无偃本就再也难以忍下一秒,立刻推动时诉安的轮椅转身。 然而就在时诉安被推出门的一刹那,突然听到白青木在身后发出大吼,然后一切归于笑声。 “我当然喜欢你,我喜欢你——!上辈子是,这辈子也是,但你说的也对,我是自私,但谢无偃他更不是个好东西,不信你去查!!!那个小畜生曾经囚.禁你用过一副玫瑰金色的脚链和手铐,上面刻满了你的名字和爬山虎藤的枝叶,你告诉我,你告诉过我!他早就订做过了,他现在说不定就已经......” 面前的门已彻底被关上,电梯启动的声音也在缓缓下降。 白青木吼着吼着,突然就再次大笑起来,然后笑着笑着,便有些歇斯底里。 他一点都不喜欢时诉安吗? 当然不是。 但这时他的脸皮和心脏已经被时诉安一寸一寸拆开晾晒,搁在阳光底下了。 ......他貌似不得不承认,他对时诉安那份喜欢的确并不纯粹。 他更在乎的,更想要的,更嫉妒更不甘更不平衡的...... 的确是时诉安对谢无偃那样毫无保留令人无法不眼红的感情! 上辈子他是怎么爱上时诉安的呢? 大概是在他掏心掏肺地对待贾晚晚却被贾晚晚背叛之后—— 在他差点死亡的那刹那,是他和楚宣灼联手陷害针对了无数次的时诉安——伸出一只手,救了他,几乎以时诉安他自已生命为代价的救了他! 所以时诉安为什么就不能爱上他,为什么。 他才不信时诉安所说的是出于医生的本能! 他从那之后,就无法遏制地想窥视时诉安的一切,也的确让他窥探到,时诉安和谢无偃之间发生的不少事情...... 可越窥探,他越嫉妒,越不甘! 他后来也的确出手做了些什么,可结果并不如意。 他时常在想,不...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凭什么,凭什么谢无偃那样对待时诉安,时诉安却还那么爱那个惯会装模作样装乖卖巧的小畜生。 他当然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