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节
隔天，天继续阴沉着，雨细细绵绵的下个不停。 早膳时间，锦妃娘娘又拉着她开始说起宫里的事情来，从她喜欢御花园里的那一朵花，一块石头，说到这朵花凋谢了石头换了个地方，再到后来宫女之间的事，之后又是太后回来之后对她的冷淡，皇帝对她的不喜等等之类的，萧真边听边在想，到底宫里有无聊，能让堂堂四妃之一的锦妃娘娘寂寞成如此，把一件小事都当成了大事在反复的说着。 难得的有个嘴巴休息的时间，萧真问：“锦绣，你不用去太后那里请安吗？” “不用。我都快要生了，顶着这么大的肚子每天那么早起来很辛苦的。” “是皇上让你不用去太后那里请安的吗？” “他才懒得管我。” 萧真：“……”又问：“太后回来这么长时间，你没有一次去请过安？” “阿真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后不喜欢我，我干嘛自讨没趣？”任锦绣放下筷子，双手捧着脸说道：“再说，她这会忙着皇上与宁念生的大婚，才懒得来跟我计较。” 是这样吗？萧真想得可没这般简单，从木太后针对她这事来看，这位太后娘娘的心胸并不大，甚至可以说颇为狭小，一旦帝后的大婚完后，恐怕接下来就是对付任锦绣了，好在锦绣有子然与任大人护着。 “阿真姐，你是怎么让子然哥哥这般喜欢你的？” 见锦妃娘娘一脸的好奇，萧真还真认真的想了想：“你也知道我忘了很多的事，当我一睁眼，子然就谎称我是她的妻子，我当时也没有怀疑，觉得我长得如此平庸，这般漂亮的公子不可能说谎来骗我的，就丛了。” 任锦绣惊讶了好半响才道：“子然哥哥好卑鄙。” 这一点，萧真也颇为赞同。 “那姐姐后来知道了子然哥哥骗了你，可有给他点厉害瞧瞧？” “没有。虽然知道了是骗我的，但子然待我很好，也就没所谓的原谅不原谅了。”萧真爽朗的一笑：“再说，不管是家世，还是人品，学识，应该都是我高攀的吧。”这事上，恐怕全天下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任锦绣面庞突然间黯然了下来。 “怎么了？” “姐，你说皇上什么时候能像子然哥哥待你这般待我？” 此时，二人已用完了早膳，如姑姑领着宫女上来撤下碗筷，就听得萧真说道：“皇上待你还是有所不同的。” “真的吗？”任锦绣想了想，摇摇头：“在外人看来确实有些不同，可事实上他待我是如此，他待宫女也是一样的，除非朝事，要不然他连看一眼都不会。” 今日的风比起昨日来还要大上几分，萧真陪同着任锦绣走在宫殿中的廊上散着步以消化吃下去的早膳。 说到皇帝时，任锦绣漂亮的脸上多了抹忧愁：“姐姐，你说我该怎么做才能让皇上喜欢我？” 这个问题锦妃娘娘真是问错人了，萧真想了想，问：“如果得不到皇上的喜欢呢？” “得不到？”任锦绣喃喃着，许久没说话。 “外面风大，咱们进殿吧。”萧真牵起她的手走回殿内。 看着被拉住的手，任锦绣的目光从这双手一点点望向萧真的侧脸，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宫里，还从没有人拉过她的手，哪怕是父亲也只是在小时候拉过她的手，七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可父母对她的爱，子然哥哥对她的呵护并没有少。 任锦绣突然灿烂一笑说：“得不到皇上的喜欢就得不到吧，我还有父亲，母亲爱我，还有子然哥哥，阿真姐姐帮着我，最不济，也还有如姑姑陪着呢。” 跟在后面的如姑姑一听娘娘如此说，抿嘴一笑说：“娘娘说的对，奴婢这一辈子会一直跟着娘娘，侍候着娘娘的。” 萧真笑看了任锦绣一眼：“没想到娘娘会这般想得开。”不过她很喜欢这个回答，锦妃娘娘还挺让她刮目相看的。 任锦绣叹了口气：“不想开还能怎样呢？这么大的后宫，也不可能只住一二个人，皇上爱不过来，我也恨不过来的。是吧，阿真姐？” “说得很对。” 说着，二人相视一笑。 在宫里的日子确实挺无聊的，这么一天下来，萧真除了和任锦绣聊天就是散步，简单一句话，吃喝拉撒而已，终于明白为何任锦绣要缠着她进宫陪她了。 晚上用过晚膳，任锦绣应该是累了，早早的入了寝殿睡觉，萧真让如姑姑给她随意拿本书过来看。 如姑姑给她书时说道：“奴婢打心里谢谢夫人能进宫来赔娘娘说说话。” 萧真看向她。 如姑姑不好意思的一笑：“以前娘娘挺孤单的，除非是娘娘闹得太厉害了，皇上才会踏进这里来，但也是坐一会就走了。” “你是说，皇上从未在这里过夜？”萧真心中的讶异难以言表。 如姑姑难过的点点头：“夫人是娘娘最为喜欢和信任的姐姐，奴婢知道夫人不会对外人说，才敢这般说的，咱们娘娘真的是个好姑娘，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讨皇上的欢喜。” 萧真拧了拧眉，心里挺困惑的。她知道锦绣腹中的孩子当年也是用了一些可以说不怎么光彩的手段才得来的，可这般漂亮的人儿，皇上不该如此冷漠她啊。 如姑姑走后，萧真又想了会，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来，再者这种事也不该她来想，也就没再这事上多想了。 此时，一声响雷从天空划过，在原本寂静的黑夜里震耳发聩。 夏雷滚滚，入夏了。 连着在宫里住了二天，第三天时，萧真便要离宫。 任锦绣拉着萧真的手不依不舍的，恨不得让萧真一辈子住在宫里陪着她，萧真答应了下次会再来，她才肯放开。 带她离宫的人并不是如姑姑，而是另一名女官慈姑姑，慈姑姑比如姑姑要年长一些，为人也比较随和，她与如姑姑是锦妃宫里的二位管事嬷嬷，向来深受任锦绣的信任。 三天的时间，萧真也已经与她们熟悉，正当慈姑姑跟萧真说着任锦绣在宫中发生的那些趣事时，就见一人从侧门处走了过来，朝着萧真行了一礼说：“韩夫人好。” “马公公好。”正是皇帝身边的总管马公公。 马公公笑说：“皇上请韩夫人去趟御书房。” “是丞相大人叫我去的吗？”萧真觉得应该是韩子然等她不及了。 “丞相大人今个出了城，要待会才回来。是皇上宣的夫人。” 萧真奇了，她一臣子的内眷，被一个人宣去御书房，这与礼不合吧？不过既然皇上都叫她了，她若不去，好像更为不好。 熟悉的路，熟悉的景，一年前，做了皇帝一个月的影士，萧真可以说每天都会在周围的暗处走一边，屏气静听了下，这会周围并没有影卫在。直到离御书房近了，她才感觉到了来自暗影的气息。 老样子的御书房。 萧真一进去，就朝着御案上的明黄身影行礼：“民妇见过皇上。” 皇帝批着折子，像是没看到萧真进来，也没听到萧真的请安。 一旁的马公公见状，在心里着急的哎哟了声，他的皇帝祖宗又要开始使性子了，他面前的女人可是丞相夫人啊，丞相大人的宝贝儿，心肝儿，皇帝咋就那么地爱找丞相夫人的麻烦呀。 第623章 出宮回府 这是又要刁难她了，萧真抬头看着正假装认真看着折子的皇帝，抽了抽嘴角：“皇上，您的折子拿反了。” 正看着折子的皇帝身子一僵，放下折子，黑着脸看着萧真：“起来吧。” 萧真起身：“不知皇上叫民妇来是有何事？” “朕只是想告诉你，丞相不仅仅是你的丈夫，他更是咱们大汉的一国之相。”皇帝抿紧着唇带着许些情绪看着萧真。 “民妇知道。” “知道？朕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要不然怎么整出那么多的是非来？” 萧真想了想，不解的问：“不知道皇上所指的是非是指？” “你还有脸问？”皇帝冷哼了声：“且不说那些小事，单就瑞王谋反那次，你一妇道人家竟然也跟着来，还被人掳走，丞相为了找回你，连朝事都放在了一旁。” 萧真看着皇帝那怒气冲冲的模样，没说什么，事实上，那次的事又与她何干？她也是受害者，如果不是皇帝与子然对于他自己的计谋太过自信，也不会出了那样的漏洞。 “还有，身体不好就在家好好养着，非得到帝王山山脚下的地方去养身子？丞相每天在京城与村子里来回，这得耗去他多少为朝效力的时间？” 皇帝这般疾言厉色，萧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少年皇帝吹动屠杀令害她身子重伤，子然也不至于这般讨厌影卫营，让她住在了远离京城的小村子里休养。 当然，这些她都不能说出来。 皇帝脸上怒气腾烧，那目光却透着一丝新奇，先前他见过这个女人好几次，但也就那么一瞥，只觉得跟斧头挺像的，特别是那双眼晴，如今他正瞪着她看，不知为什么，心里的怒气似乎在一点点的消失。 可能是被这双黑白分明眼晴里的清澈冷静所吸引，他记得斧头也是有这么一双眼晴的，也记得斧头也是站得这般挺拔的，还记得斧头的神情也是这么的平静的，就算山崩地裂也不会让他面色改一分。 “大胆民妇，竟如此直视朕？” 萧真：“……”她只是看了他这么一眼好吗？是皇帝在看着她吧？不过皇帝都这么说了，她只好低下头看着地面。 “怎么？对朕方才说你的话有意见不成？” “民妇不敢。” 皇帝冷哼一声：“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安份守已，别总是妄想去左右丞相，若再有下次发生这种事，朕绝不轻饶。” “是。” “退下吧。”皇帝不耐的挥挥手，心里却讶异于斧头对自己的影响竟然有这么的大，斧头离开也已经有二年了，说实在的，连斧头是什么样子他都有点模糊，可一见到斧头的妹妹，才发现虽然他记不清斧头的样貌，可从萧真身上，他又能清晰的想起斧头的一切来。 “皇上，”迈出了一步后，萧真想了想，又回来福了个礼道：“锦妃娘娘很想着您能去看看她。” “怎么？你还想管朕的后宫？” 萧真在心里轻叹了口气，怎么现在跟皇帝说一句话就这么的难呢？他想说的也说了，其余的她也管不着，便道：“民妇告退了。” 就在萧真要走出御书房时，不知何时走出去的马公公急急的走了进来，惊慌的说道：“皇上，锦妃娘娘突然动了胎气，小的已经让御医过去了。” 萧真讶异：“马公公，我方才出来时锦妃娘娘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动了胎气呢？” 马公公话是对着萧真答的，身子朝皇帝躬着：“是因为锦妃娘娘身边的如姑姑被对内务府的人打死了。” 皇帝拧眉，心下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内务府的人要打如姑姑？”萧真奇道。 马公公偷偷看了皇帝一眼，才对着萧真说道：“三天前，如姑姑冲撞了皇上，当时夫人也是在场的。虽然皇上没有问罪，可这事被太后知道了，就……” 萧真心一沉，对着皇帝福了福道：“皇上，民妇想去看看锦妃娘娘。” 皇帝点点头。 从御书房出来，萧真并没有走宫道，而是趁着没人之时直接从暗处疾步走向锦妃宫里，她一进暗处，吴印与赵介便现身。 “怎么一回事。”萧真紧声问。 “太后娘娘知道了皇上被如姑姑的伞打中出鼻血的事，一气之下就命人仗责了如姑姑，不想才打了十下，如姑姑没挨住。”吴印道。 赵介接着说：“那十下别说如姑姑这样的女子，就算男人，恐怕也会被打个半死，太后应该是针对锦妃娘娘，只不过不方便朝娘娘下手，就拿了她手下的人开刀。” 萧真的步子停顿了一下，奇道：“太后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为难锦妃娘娘？娘娘腹中的孩子可是皇上的第一子，娘娘的出身也不低，太后应该是要这个孩子的。” 吴印与赵介互望了眼，吴印说道：“今个那未来的皇后也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