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节
柳勤其实是知道西北的事情,严知理与她说过,只是没曾想还有李玥这一出:“宝姐你怎么想的?” “李姐姐的想法我可以理解,而且李姐姐的选择我也很尊重。”严舒锦说道:“只是觉得李姐姐想的有些天真可怜了。” 柳勤轻轻戳了戳严舒锦的额头:“哪里是你李姐姐想的天真。” 严舒锦看向了柳勤。 柳勤换了个姿势靠在软垫上:“她若不天很可怜,怎么引的你和程家丫头出头?” 严舒锦神色一变,看向了母亲。 柳勤直言道:“不过李家丫头也不算有恶心,只是哄着你们帮她出头而已。” 严舒锦这才真正明白过来,咬了咬唇,说道:“若是需要帮忙,尽管直接提出来就是了。” “自己提出来求你们帮着,和你们主动提出来,是两回事。”柳勤不喜欢李玥这样算计女儿,却不觉得李玥是个坏的:“如今她不用出面,更不会得罪谁,说不得还要落个好夫婿,还可以和丈夫陪着李先生去西北,一举多得的事情。” 严舒锦动了动唇,却无法反驳。 柳勤沉声说道:“宝姐你对认识的人,有好感的人,就不愿意把人往不好的地方想,这是你的优点,却也是你的弱点。” 严舒锦如今明白过来:“李姐姐是不可能嫁给西北的人,因为李先生不会同意,所以她说出来,不过是为了惹我主动出头,让程姐姐帮她说话。” 柳勤点了点头。 严舒锦有些闷闷不乐的,说道:“母亲觉得我要不要与程姐姐说一声?” 柳勤说道:“这就看你了,只是我觉得程家不会被算计。” 严舒锦看向了柳勤。 柳勤说道:“你觉得能养出杜先生和一代皇后的家族是什么简单的吗?哪怕杜先生的父亲不在了,还有别的长辈在,他们见过的事情更多一些,怕是李玥的打算他们都看得清清楚楚,要不要娶这样的儿媳妇,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 “有利有弊就是了。”严舒锦鼓了鼓腮帮子:“我知道了。” 柳勤提醒道:“宝姐,其实想一想,能暗中给那些贵女写诗不仅能赚钱还能维护好关系的人,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人?” 严舒锦点了点头。 柳勤知道女儿是真心把李玥当朋友的,可是却有这样的事情,虽然说这样的算计伤不到严舒锦分毫,却会让人心中不舒服。 李玥是坏人吗? 柳勤觉得不是,只是她有些……就好像是求人帮忙的事情,偏偏不主动开口,而是要用计来让别人主动提出帮助,让人很不舒服。 就像是当初韩景帮着她对上了罗正耀,韩景是因为对李先生有师生情谊。 罗家做出那样的事情,也没有大肆宣扬,韩景当初的处境,又是怎么打听出来的?想来是有人与他说的。 不过事情都过去了,柳勤也不想再追究这些,因为这些事情都没什么意思,李玥不适合深交。 柳勤却没有干预严舒锦交友的情况,不过是提醒一下,让女儿自己去选择就是了。 此时杜先生的院中,杜先生也听程芝说完了,看向了程季桐问道:“你怎么看李姑娘?” 程季桐叹了口气说道:“李姑娘这般确实不容易。” “蠢。”杜先生毫不犹豫说道:“这门亲事,家中重新考虑,她若是直接提出请求,你姐姐和公主难道不会帮她?却偏偏要一环套一环的算计,没意思。” 程季桐有些诧异。 程芝说道:“其实李姑娘不算错,只是这样的算计,不好与她真心相换。” 杜先生笑了起来:“想来公主此时也明白了,李姑娘永远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程芝也是说道:“公主怕是会伤心。” “吃一亏长一智。”杜先生却不在意:“这样的算计,能给她提个醒,又不会让她失去什么,如今都是小打小闹的事情,而公主以后要做的是大事,等那时候再吃亏,可就不是现在这样没什么损失了。” 杜先生叹了口气说道:“你们要记住,很多时候都是真心换真心,那等小聪明留着自己玩,对友人耍小聪明,只会把友人越推越远,而对敌人耍小聪明,还不够惹人笑话的。” 程芝看向了弟弟,叮嘱道:“桐哥你要记住,你要是有需要朋友帮忙的地方,就诚恳地与人说,与友人求助并不可耻,等友人来找你求助的时候,尽全力帮助就是了。” 第121章 金包子的开导 待人以诚, 是程家的家训,不过这个人也是要有区分的。 程芝和李玥不熟, 所以很容易看出李玥的所图所求,严舒锦反而身在局中,根本没有往这些事情上想。 严舒锦靠在母亲的身边不想说话,柳勤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做着自己的事情。 而严舒锦像个小尾巴,不管柳勤去哪里,她都要跟着,弄得于姑姑和方姑姑看了都觉得好笑。 平时看着严舒锦行为处事格外的成熟, 没曾想还有这样幼稚的一面。 柳勤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要请韩宁安来家中吃饭吗?” 严舒锦说道:“我让人去给他送信了, 想着连他母亲一并请来。” 柳勤闻言说道:“也好,若是韩宁安真的去西北了, 不如就把袁氏接到家中来住,也可以和我做个伴。” “母亲决定就好。”严舒锦嘟囔道:“而且可以去帮着袁氏找找娘家人, 当初袁家也是大商之家,就是不知为何沉积了,若是韩宁安外祖家人不错, 扶持起来也能帮韩宁安一把。” 柳勤捏了下严舒锦的脸, 说道:“你父亲早让人去打听了。” 严舒锦小声问道:“母亲现在与父亲是什么情况?” 柳勤却不再说, 只是问道:“你说贵哥能不能在竹轩书院交到朋友?” 严舒锦说道:“其实我觉得汪经奇人不错,罗正辉也是可以的,就是不知道弟弟更喜欢什么样子的朋友了。” 柳勤叮嘱道:“宝姐千万记得一件事,不要因噎废食。” “不会的。”严舒锦笑嘻嘻地说道:“我还蛮喜欢程姐姐的。” 柳勤笑了起来, 倒是没有多言什么。 母女两个笑闹了一番,严舒锦就不再低沉了,其实她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也可能是不同的性格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严舒锦觉得自己不能强求:“母亲,李姐姐不算错,只是我们不和而已。” 柳勤柔声说道:“宝姐,以后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人或者事情,不是所有人和事情都是分好坏的,你接触到的更多是好坏掺杂的,这时候你要学会自己去判断。” 严舒锦点了点头:“我不会和李姐姐断了联系的,只是我会有所保留。” “这就是你自己的选择了。”柳勤说道:“就好像贵哥去了书院一样。” 严舒锦笑嘻嘻地不再说什么。 孙桥回来的时候,倒是带来了一个消息,赵秀才的死确实有蹊跷,赵淑她们的堂婶不过是个普通人,平日里最多占占便宜,赵秀才的死早已把她吓破了胆子,等进了县衙的大牢,更是连话都不敢说了,一直躲在别人的身后。 县太爷本以为村妇没进过大牢,所以胆子小,而且除了赵淑她们的堂婶外,还有几个也是这样的模样,所以赵淑的堂婶也不算打眼。 只是孙桥过来后,县太爷直接把赵淑的堂婶叫出来单独审问,他不过是问了句,赵秀才的死是不是赵淑堂婶做的,赵淑堂婶已经把所有事情说出来了。 柳勤也有些好奇,那些人为何要害族中唯一有功名的人,而且赵秀才除了不愿意过继儿子外,对族中众人也是多有照顾,怎么看也不像是坏人。 所以柳勤特意叫了孙桥来回话。 严舒锦就坐在柳勤的身边,问道:“他们是怎么害死赵秀才的?” 孙桥态度恭顺,说道:“回王妃、公主的话,赵淑堂叔一家早就眼红赵秀才的家产,多次提出过继儿子,都被赵秀才拒绝,赵淑的堂叔怀恨在心,而赵淑的堂婶一直把赵秀才的家产当成自家的。” “因为赵秀才的病,需要用到参须等药材,花费颇多,赵淑的堂婶心中不满,回家和丈夫提了,其丈夫又说动了几个交好的族人,他们私下换了赵秀才的药,把其中不少药材都折价卖给了里正家,然后用里正孙子的药渣混着几种药给赵秀才用。”孙桥想到堂上赵秀才的嘴脸,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在审问的时候,赵淑的堂叔依旧觉得,要是赵秀才早同意过继了,也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毕竟那样的话,赵秀才的家产都是他儿子的,还不需要和族中人分。 柳勤摇了摇头,说道:“钱财是人心动。” 严舒锦倒是冷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不过人品底下罢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而且赵秀才可有功名在身。” 柳勤在一旁提醒道:“怕是因为赵秀才是前朝的秀才,所以赵家族人才敢这般动手的。” 前朝很重视功名,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前朝,赵淑的堂叔一家都要判腰斩的,别说里正就是村子中的人怕是都要被牵连。 严舒锦想到在宫宴上对着那言官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不过这样前朝的功名,也要有个章程才好。” 柳勤说道:“你与你父亲讨论去。” 严舒锦哦了一声,看向孙桥说道:“我听伯父说要恢复武举。” 孙桥愣了愣说道:“我要留……” “先别拒绝这么早。”严舒锦说道:“父亲也提了你的事情,还有你的属下,并不是说你去参加武举了,就背叛了谁,不过是另一条出路罢了,而且你出去了能做的事情更多。” 孙桥犹豫了。 柳勤也是劝道:“难道你出去做官了,就直接不认府里的人了吗?” 孙桥正色道:“属下绝不会如此的。” 柳勤笑了下说道:“那不就得了。” 严舒锦说道:“母亲,我与孙桥私下说几句话。” 柳勤点了点头,严舒锦指了指外面,起身先往外走。 孙桥跟在严舒锦的身后。 严舒锦到院子里就停了下来,因为明摆着严舒锦有话对孙桥说,所以丫环都没跟过来,严舒锦发现外面还真的冷:“孙桥你仔细思考一下,若是我家出事了,你是府里侍卫能帮得上忙,还是在外为官,手上有兵权帮得上。” 这话一出,孙桥身子僵了。 严舒锦笑着说道:“伯父在位,我家自然是风光无限,可是下面的呢?谁知道下面是谁继位,若是母亲是世家出身的呢?父亲与我做的事情,可都是把他们得罪狠了。” 孙桥沉声说道:“属下明白了。” 严舒锦转身看向了孙桥:“而且你这般才华,不该被限在府里,也不该被拘在京城这一方天地,西北的匪患、沿海的寇匪、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外族,都等着你去收拾。” “都比跟着我在京城之中,只能收拾一些没什么反抗力的人有意思。”严舒锦的口气里带着几分羡慕:“孙桥,你这段时间跟着杜先生去学学怎么当一个坏人吧。” 孙桥知道永福公主是为了自己考虑,可是这话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严舒锦仰头看着天,说道:“不要当纯粹的好人,那样怕是在官场走不远,但是你要记得给自己心中订下个底线,不要让自己越过,有人杀了数百人,依旧是个好人被人记忆的好官;有人一副好人的模样,却是被钉在耻辱柱上。” “孙桥你要记得,只要宣王府和我在的一日,都是你的靠山。”严舒锦正色道:“出去了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来求助,别觉得面子重要,懂吗?” 孙桥心中感动,却忍不住说道:“公主觉得我一定会中举?” 严舒锦眼睛眯了下,打量着孙桥说道:“你要是敢不中举,我就当着你所有属下的面,把你吊起来,看谁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