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相随
山风烈烈，吹得人心都僵硬了。 华少沧刚才听到斯幽说她和少渊之间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他心里就不由得一沉，看来尽管是他落花有情，斯幽流水无意了，一句话就把他撇到外面去了。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华少渊，他神情悲伤，看得出来，他对斯幽是真心真意，而且用情极深了。虽然他华少沧也喜欢斯幽，但是相比之下，他比不上华少渊，严格来说，他对斯幽的喜欢，还处于那种欣赏阶段，谈不上用情。而他只所以答应来和华少渊纵马飞渡断崖，只有一小部分原因为了斯幽，大部分的原因是他不愿意输给华少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谁认输谁就是不是他们自己了。 不过现在华少沧突然心里黯然了一下，虽然他生气华少渊说要和他断交的话，但是在他心里，他还是不希望事情到这地步的，毕竟多年兄弟之谊，他们又是宗亲，是想断也不可能立即断掉的。 “少渊，这次就算我认输，咱们不用比了，不过你要收回你要和我断绝关系的话。” 华少沧自己能说出这番话，连他自己都有点无法相信，对面的钟云舒听到，也是心中震惊，这样的话让他说出来，真是比登天还难，但是他竟然说出来了。 “少沧，好样的！” 钟云舒忍不住大喊了一声，欢喜之极。 华少渊也心中讶异，他侧头看着华少沧，他还是摆着一张臭脸，但是眼里的神情却是软的，他心里顿时一暖，说道：“少沧，我也向你认错，不该说出不再是朋友的话。” “算啦，咱们两个这些年来吵的架也够多了，以前比这个还狠的话也说过。” 华少沧见华少渊也服软，也不好再为难他，只好大度起来。 钟云舒在对面大叫：“好了好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斯幽还站在那里，她看着华少渊，心里的不安却没有退下去，不过她的心意却也越发的坚定起来，他既然不退，她也不会退。 “少沧，我不和你比了，但是这崖我一定要渡。” 华少渊也看着对面的斯幽，见她目光坚定，他沉声说道。 华少沧吃了一惊：“少渊，你什么意思，我都不和你比了，你还要渡什么渡？” “因为我不想让斯幽失望，这崖我是定要渡的。” 华少渊的声音淡淡的，但是一字一句，却都似小鼓一样敲在斯幽的心上。 钟云舒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他急忙对斯幽道：“妹妹，你快劝劝少渊，这太危险了。” 斯幽却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双目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华少渊，他也望着她。隔着啸啸长风的断崖，他们目光相望，彼此心意相通。 华少沧想去拉华少渊，华少渊却不等他过来，打着马儿后退几步，然后在马臀上狠抽一鞭，马儿负着他，长蹄飞跃，纵身向崖对面飞纵而来。 华珏公主惊呼一声，手中的银鞭也丢了，钟云舒急忙拉她入怀，柔声安抚。 看着华少渊纵马跃来，斯幽站在崖边，一动不动，她嘴角甚至有一丝笑容，只是那笑容凄然。 待马蹄落地，众人才回过神来，竟然渡过来了！ 斯幽心中一舒，正要过去，却见那马儿竟然后退一步，身子险险要退回悬崖，原来这马也是堪堪才落到崖岸之上，踩踏的力气太重，崖岸边年一块岩土一松，竟然垮了下去。 “少渊！” “少渊快跳下来！” 第一声是斯幽叫的，第二声却是钟云舒，华少渊心神一惊，奋力从马背向前面斜跳下来，而钟云舒却是急奔几步，一把抓那马儿的缰绳，硬是把它给拖了回来。最终是连人带马，都安全了。 “云舒我服了你了，要不是你，我这宝贝马儿可要折损了！”华少渊伏身在地上，回头喘息笑道。 钟云舒牵了那匹马，轻抚马颈，说道：“遇到你这样的主人，是这好马儿的悲剧。” “原来舒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华珏郡主奔将上来，也抚着那马儿，欢喜笑道。 “还是珏儿最有眼光。” 钟云舒把马牵到一旁，他本就爱马，现在这匹马刚才被惊到了，他现在一点也不关心华少渊，倒是更心疼马儿了。 华少渊还是半躺在地上，刚才从马上跳下来的时候，撞到手臂，他左臂本来就没有好，现在只觉得全边身子都是疼痛的。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发现一双柔臂扶住了他，他转过头去，看到斯幽一双灼灼眼睛，正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 “斯幽。” 他哑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斯幽点了点头：“你没事吧？” 华少渊只觉得心里有着欢喜，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道：“我没事。” “还好你渡过来了，要不然我也随着你摔到悬崖下面成肉泥了。”斯幽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讽刺他一下，刚才的一番心理挣扎，倒让她坦然了许多。 华少渊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柔声道：“我不会让你随我去悬崖地下的，我只想让你随着我去别的地方。” “什么地方？” 华少渊道：“清云观，前几天我一个人去了，娘说叫我带你去，她要做好多点心给你吃，还有她最近做了几道新的菜，想让你去品尝。” 斯幽点头：“这倒是不错，我也想清云观的素菜了。” 华少沧和钟云舒三人，看到斯幽和华少渊相对低语，看他们神情，自然再也不用他们操心了，所以他们都走了。等到斯幽和华少渊发觉的时候，发现这断月崖上，只有他们两个了。 “他们都走了呢。”斯幽微笑着。 华少渊握着她的手：“他们是识趣。” 刚才处于生死惊魂边缘，斯幽的头发全都散了下来，这会子才感觉到头发散着，而且被山风吹得都乱七八糟的。 “哎呀，我头发好乱，是不是特别难看？”斯幽一边用手指梳理着，一边皱眉。 华少渊按住她的手：“没有，你这样也很好看，别有一种味道？” “什么味道？”斯幽甩开他的手，在他衣服上撕了一块布条，松松的束好头发。 华少渊嗯了一声：“桃花酥的味道。” 斯幽想起她在清云观吃的桃花酥，虽然现在她也会做，但是味道却比不上她第一次吃的。 “为什么是桃花酥。” 华少渊看着她，认真的说：“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斯幽一听，脸上蓦然一红，却又听他说道：“到了如今，斯幽你可原谅我，可愿意和我在一起？” 斯幽听着他温柔相问，心中却蓦然一沉，她抬眼看他：“你和叶臻，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对她始乱终弃？” “始乱终弃？”华少渊吃了一惊，“你听谁说的？” 斯幽也觉得这个词有点过了，脸上一烫，过了一会儿才道：“虽然称不上是始乱终弃，但是你招惹她在先，然后又再招惹我，等我在不在的时候，你又和她软语相对，骗她的感情，到是为什么？” 华少渊苦笑一声，叹息道：“斯幽这都是你自己的想像，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和叶臻真的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吗？”斯幽心中一痛，“那天我在你家里，亲耳亲耳，怎么会有假，怎么还能是误会？” 华少渊握住她的手，斯幽轻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那天我就要和你解释的，可是你却不听我说任何话，打了我一耳光就跑了，还抛下狠话，说再也不要见到我。” 斯幽听他说起前事，微哼了一声。 “我承认我之前是先招惹过叶臻，可是我对她自始之终都没有别的意思，我和云舒早就说过的。那天叶臻来看望我，她跟我说她对我”华少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斯幽，斯幽冰寒着一张脸，只好苦笑道，“她说了很多话，我虽然对她并无男女之情，但是也不忍心跟她说过份强硬的话，只是告诉她，我已有心上人，然后安慰了她几句。却没有想到你那个时候却来了，只听了我们后半段谈话，然后就” 斯幽回想那天的事情，她确实只看到叶臻对着华少渊哀哀哭泣，而华少渊也只是在安慰她，但是她当时早已经认定是有人负了叶臻，而那时候发现竟然是华少渊，她心里只觉得崩溃，有太多的事情容不得她细想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要招惹我表姐，害她相思于你？” 华少渊苦笑：“是我的错，我当时也只是和她开了一个玩笑，没想到引来如此误会，而且我当时虽然没有对她有什么想法，还是很欣赏她的。” “还是你太轻浮了，却真的伤了臻姐姐的心。” 斯幽想到叶致清雅纤瘦的样子，心里还是隐隐的愁闷。 华少渊轻叹一声：“斯幽，那个时候，我并不识得你。” 确实，那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她存在，他对叶臻既是无意，也是无心。 此时虽然心结已解，但是事情却没有解决，在叶臻那里，斯幽觉得自己还是无法面对，虽然华少渊对叶臻无意，但是叶臻对华少渊却是真心的。 她的头又疼了起来，心里又烦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