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一切都合情合理，索菲亚女神有过第一次赌约的黑历史，对安斯艾尔举剑也是拉娜亲眼目睹的事实。 抓来几只毛茸茸的光球精灵垫在屁股底下，拉娜拿出越来越热的臂环。 但是作为最长被安斯艾尔带着走的人，她总觉得索菲亚女神的表情很熟悉，那不就是她每次不知不觉按着安斯艾尔思路走被坑的表情吗？ 毫无根据，仅凭跟安斯艾尔的相处和了解，拉娜起着疑心。 臂环内部浮起一排小字。 【到我的神殿中来】 犹豫着走到安斯艾尔的神殿边缘，脚边跟着一堆蹦蹦跳跳的毛茸茸，拉娜的心里纠结异常。 心中的不得劲催促着她走出去一探究竟，理智又让她别做这么典型的炮灰事。 在决定踏出神殿的前一刻，拉娜迟疑的收回脚，把臂环扔出结界。 臂环裂开的刺目闪光，照亮了拉娜惊魂未定的脸。 第七十二章 臂环爆炸了？透着结界感受不到爆炸的威力, 但是眼中所看到的闪光特效足够强大，看的拉娜心惊胆战。 毛茸茸们也缩成一团叫着, 把拉娜挤在身后, 几只毛茸茸跑出结界到残破的臂环旁边, 托着它回到结界。 拉娜是不想在碰这个高危玩意, 拿着毛茸茸送给自己垫手的手绢拿起来，臂环整体只剩焦黑的残骸，内部浮现的小字也消失了。 如果拉娜刚才拿着臂环出去，走出神殿的保护结界，爆炸会直接打到拉娜身上。 索菲亚女神，真的敌视安斯艾尔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把臂环随便扔在地上，转身想走回神殿，没想到臂环落在地上后碎裂开来，索菲亚女神的虚影从中闪现。 毛茸茸们疑惑的看着停下脚步的拉娜, 他们跳来跳去的四处张望着, 拉娜明白过来, 只有自己能看到这道虚影。 她盯着索菲亚女神后退两步，随时准备拔腿就跑。 一直缠着拉娜的毛茸茸们却突然散开，一窝蜂的朝神殿的另一边跑去。 “我只能暂时引开神殿的守护精灵。” 索菲亚喘着气。 “拉娜·坎贝尔, 你在这个世界成了神，除非得到另一个世界造物主的允许, 是很难进入其他世界的，就算进去了，世界的规则出于自我保护, 也会排斥来自其他世界过于庞大的力量。” 拉娜还记得安斯艾尔所说的可能到来的神战，还有刚才臂环的爆炸，很冷淡的回应。 “谢谢您的告知，这些事我会询问安斯艾尔的。” 索菲亚凝视着她，庄严的脸带上悲伤。 “我的姑娘，即使你的灵魂是异世界造物主所创造，身体却是我造物的后裔，我想我能这么称呼你，你心里对整件事也有怀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听我说，不是吗？” 拉娜无法否认索菲亚的话，深吸一口说。 “我是认为你对安斯艾尔的攻击很没有由来，并且你的攻击没有给你带来丝毫利益，形势反而突然就变成要收回你的神职，这种不管怎么说对安斯艾尔都有利状况，只是对这个抱有疑问而已。” “我的确攻击了创世神。”索菲亚仰着脸这么说。“他告诉我，他会站在那里任凭我攻击，只要一段时间有一道剑光能碰到他，就答应我的话。” 拉娜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沉默的看着索菲亚女神。 虚影在凝视和淡化中不稳的调整着，索菲亚告诉拉娜。 “在人类和魔族的问题上，我真的很感谢你，异世界的灵魂。上次见面时，我听到你的灵魂想过关于回家的问题，但很惭愧的说，当时就算你问我，想必我也不会对你说实话。” 那次见面，女神就表露过自己能明白拉娜想法的意思，所以拉娜并不觉得惊讶。 “那么女神大人，假话是什么，实话又是什么？” 索菲亚的眼神透过神殿的高墙，转向安斯艾尔所在大厅的方向。 “假话是，只有创世神知道回去的办法，就算能回去，回去需要很长很长的岁月。” 她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 “真话是，创世神安斯艾尔在万千世界担任创世指责的神明当中，也是力量位于上峰的上位者，只要他想，根据你灵魂的坐标查到你来源的世界，送你回去，根本用不上多大的精力。” “那为什么女神大人那时候只会对我说假话，现在却要对我说真话，就因为安斯艾尔想拿走你的神职，你想让我跟他决裂，使他失去拿走你神职的理由？” 拼命告诉自己索菲亚女神是可能跟安斯艾尔发生神战的敌人，不能随便相信，拉娜的心却一抽一抽的，太阳穴突突的疼。 “别说什么为了感谢我这种可笑的话，告诉我这种事，你也只能是为了自保，可亲爱的女神大人，就算我跟他决裂，绝对不会要你的神职，安斯艾尔也不会放过你的。您做了蠢事。” 拉娜口不择言的重话，没能改变索菲亚女神肃穆的脸，她对拉娜低下头。 “我担心赌约的进展，普通的关窍又绝隐瞒不了创世神，就在给你的臂环上设下一部分自己的神格，能趁你不在创世神身边时，断断续续的探听你的记忆，进而知道了创世神要跟你置换神骨的事情。这个世界还处在生长期，无法脱离创世神的关照，因此创世神才会时不时醒来，查看世界的情况。置换神骨会严重的影响创世神的状态，让世界会陷入不稳定中。” 世界的不稳定会造成很多后果，首当其冲影响的就是生存在世界中，索菲亚女神的万千造物，这些形形色色的生灵直接承受着后果，所以她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闯入了安斯艾尔的神殿。 拉娜扬起酸涩的眼眶，用尽全力瞪大，以防其中的泪水流出来。 “你以为我会相信敌人的话吗？我刚刚如果拿着你的臂环出去，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完好的站在这里。” 索菲亚的虚影慢慢稳定的朝消散变化。 “那是创世神做的，他消减去臂环中我的力量，设下这种机关，就是为了让你彻底不相信我所说的话，那个爆炸只是闪光可怕，他留在你身上的守护魔法不会让你受一点伤。你想一想，对我来说，真的要利用你，与其攻击你无意义的激怒他，不如利用臂环把你传送到我身边。” “是的，谁都能想到，只要你对我说，我就会觉得有道理。所以安斯艾尔怎么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拉娜顽固的这么说着，她完全不想继续听索菲亚女神说话了，但也不想闹出动静唤醒安斯艾尔，让他发现索菲亚。 “请你离开吧，我从一开始就不想要造物的神职，也会对安斯艾尔这么说，他最后做出什么决定，是你们之间的事情。” 索菲亚轻轻的说。 “陷入爱情中的生物，就算是神明也只能做蠢事，即使在这种微小的细节出现瑕疵，他怎么可能让你离开这里呢？” 她们两个沉默着对视着，拉娜的脚有些站不稳，天旋地转的感觉围绕着她。 没有理由怀疑安斯艾尔，拉娜这么告诉自己，安斯艾尔说过，他会帮拉娜回到原来的世界。 自己永远用宁静寂然、绝不动摇的态度守在身边的恋人，绝不可能做出这么残酷的事情。 安斯艾尔为了我可以输掉赌约，可以抽掉神骨，可以...... 旁边的走廊响起毛茸茸们移动时好听的摩擦声，索菲亚女神忽的告诉拉娜。 “在你来之前，神殿中的盘旋的力量都是没有实体的。” 没有心情回答索菲亚提出的莫名话题，拉娜低着头没有说话。 索菲亚也不在意的半跪下，手指碰到神殿的地板。 “然后你来到这里，它们就变成了你喜欢的样子。你什么都不说，就能改变创世神的做法。” 女神的泪滴下去，声音颤抖着说。 “我不是为了要你跟创世神发生争执，才告诉你这些，我的神职创世神可以拿回去，这些本都是属于他的力量，可我无法接受我的造物们会遭受无端的灾难。” 毛茸茸们找到了拉娜，欢快的跑过来撒娇，围在她的腿边不停的蹭，软软的身体带着合宜的体温，拉娜被蹭的舒服极了。 索菲亚女神的虚影已经淡到几乎看不见，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对拉娜提出希望拉娜做什么的请求。 拉娜被毛茸茸们合力拱倒，他们开心的抬着拉娜走向安斯艾尔所在的大厅。 神座上的安斯艾尔还在沉睡。 睡去的神明身体一动不动，就这么看着安斯艾尔，拉娜恍惚间以为这是个精致的幻想，出现于意识中对美的臆想，而不是真实存在的东西。 不知道过去多久，安斯艾尔睁开了眼睛。 他缓缓坐正身体，抱过拉娜，过长的发丝垂落在臂弯。 “......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拉娜以为自己会忍不住第一时间对他提出质问，事实上，她只是没出声的摇摇头。 索菲亚所阐述的，她要告知拉娜真相的动机是‘不想让安斯艾尔拆神骨，引起这个世界的动荡’，这跟拉娜一开始认为的她不想丢掉造物的神职，从目的上来讲是暗合的，中心思想都是拉娜不成神。 除非有什么别的证据出现，索菲亚说的再合情合理，拉娜也不会去相信立场上来说敌对的人。索菲亚肯定明白拉娜的想法。 她抱住安斯艾尔脖颈，磨蹭着他的发，等待一个消息。 展开神识，探知自己短暂睡眠中女孩所经历事件的安斯艾尔一晃神，漫不经心的大致扫过后，含着笑拨开拉娜的头发。 “怎么了。” 他惬意的享受着女孩温顺的依赖，手指不自觉的又滑到应该交换的第一块脊椎处。 拉娜反射性的一抖，安斯艾尔察觉出气氛中微妙的紧绷，收回手，还没问出话，整个神界陷入巨大的近似哀鸣的震动。 大厅下方的毛茸茸们害怕的挤在一起，拉娜一摸自己的脸，身体居然不自觉的流着止不住的泪。 安斯艾尔划开空间，找到震动的来源。 “索菲亚的神柱破碎了。” 他意识到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心念转动间跨越时间空间概念，最深层次的信息流涌来，破开一层层伪装掩饰，索菲亚和拉娜对话的场景闪过。 这时流星般的闪光从天边飞入神殿，金色的一团散发着温暖的光芒，悬浮在大厅中央。 不需要任何介绍，世界中因这个力量而诞生的生命都能明白，这是自己生命的源头。 拉娜从神座上跳下去，看着这团光辉。 只要索菲亚女神剥离自己的神格，就能证明自己不是为了神格的事情再巧言撒谎，现在索菲亚女神的神柱倒塌，证明她已死，神格飞回创世神的神殿。 也有可能索菲亚女神是在半真半假的说话，她的确是因为神骨会造成的跟安斯艾尔争执，但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为了保证拉娜绝不会成神，就编造出安斯艾尔欺骗拉娜的谎言。 拉娜这么告诉自己，努力想着还有什么借口。 安斯艾尔走到她身后，手放在她的腰上。 “我已经恢复力量，现在就能开始交换神骨。” 身体因为安斯艾尔的碰触而僵硬，拉娜回想起索菲亚虚影消失前的脸。 这样一位甘愿赴死的女神，真的是在欺骗自己吗？ 如果她确实查看着拉娜的记忆，怎么会不明白拉娜确确实实是在乎着艾泽尔大陆上生灵，只要让她相信交换神骨对人类有害，拉娜自然而然就会拒绝神骨。 成神的办法，大概不止神骨这一种，索菲亚女神告诉拉娜成神后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即使有加深拉娜对神骨抗拒的意思，更多的是纯然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