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黎序文走过去蹲下身伸手帮她系好,孟清不安地想要缩回脚却被黎序文按住,轻松的把两根鞋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系好鞋带,黎序文提起箱子,对着孟清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孟清对上黎序文的眼神,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迈开了步子,慢慢地走了过来,她走的不快,步子不疾不徐,身体轻盈,黎序文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孟清走到黎序文身边,安静地跟在他的身后走出了房间。 “快看,新娘子出来了……” “哟,新娘子真漂亮,文哥真是好福气……” 屋外几人跟着起哄,孟清受了惊吓,立刻躲在黎序文身后,不敢抬头。 黎序文转身安慰她:“没事,他们都是我朋友。” “别闹了,该走了。老六,放炮去。” 李庆春接过黎序文手里的皮箱放进婚车的后备箱里,招呼着几个迎亲的散开,大家笑闹着把带来的鞭炮点燃。 几人都是以前和黎序文一起在南石街面上混过的,对于他娶一个傻子虽然不赞成,但是同样佩服他为人有情有义,所以这时候来迎亲都卖力得很。 孟永胜两口子也僵着一张脸站在大门口目送着婚车离开,两口子心里再不甘,这会也只能强撑着笑脸,黎序文带来的几个人都在盯着他们呢,万一他们找上儿子,耽误了孩子就麻烦了。 看热闹的村民在一旁议论纷纷:“清清嫁的这个对象看着挺精神的呀……” “就是,你说这闺女都傻了,怎么还有人愿意娶回家呀,不知道男方家是哪的呀?” “不是听说前几天还和朱家那个傻儿子相亲吗,怎么这么快就嫁给别人了,你看胡丽梅那个脸色可不好看……” “她那个黑心的,不知道收了人家多少彩礼呢?” 黎序文护着孟清上了车,和她一起坐到后排的座椅上。孟清看得出来很是紧张,身子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车子一开动,她的脸上满是惶恐。 “别怕,我家在南峪村,离得不太远,一会就到了。” 李庆春紧跟着打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满脸的喜意。 “听到没有,村里人正议论呢,说你和弟妹是郎才女貌,看着就般配的很。” 黎序文不在意这些,他用婚车来接孟清,也是为了让村里人知道,这姑娘是被明媒正娶娶走的,免得传出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可是知道农村里闲言碎语的厉害。 车子到达黎序文家的时候,他家门前已经围了不少人,周美凤搬了一个凳子就坐在大门正中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第11章 周美凤就挡在了大门口,新娘子进不了门,周围看热闹的的村民也在议论纷纷。 李庆春赶忙下车去劝慰老太太:“奶奶,您老怎么坐这了,您老去堂屋沙发上坐着等孙媳妇敬茶才对呀!” “哪来的孙媳妇,我可不认,我们黎家清清白白的人家,可不要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进门。” “奶奶,您老可别这么说,您这个孙媳妇可是个好闺女,不光长得漂亮,还是个大学生呢。真正是才貌双全,和序文般配得很。” 周美凤可不信,她冷哼一声:“你不要在那里忽悠我,这么好的闺女能愿意嫁给序文,除非是她眼瞎了。不定是他在哪里招惹来的女人,这来历都不明的女人别想进我们家门。” “哎哟!老太太,你咋不信呢,我和你保证这是个好闺女,也不是来历不明的,就是西峪村的,姓孟,这闺女是省城师范大学的大学生,您老去车上看看,您这孙媳妇人物是一等一的。” 周美凤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犹豫:“真是西峪村的?是好闺女。” 一旁的王玉琴听了跟着插嘴:“三姑,明贵的媳妇不就是西峪村的,她娘家就姓孟,说不准这新媳妇她就认识。” 说到这王玉琴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就喊开了:“宏飞他妈,新媳妇是你娘家那村的,你认识不。” 人群中挤出一个矮个子的妇女,“大嫂,我也没见到人,也不知道是谁呀!” 周美凤半信半疑地起了身,往婚车那里走过去,李庆春赶忙把凳子搬到一边,冲着婚车打了个手势。心里想着序文赶紧把新娘子领进家门,这事就成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新娘子是个傻的,还有的闹呢。 周美凤还没走到车旁,黎序文就把车门打开了。他护着孟清下了车,知道孟清紧张,下车的时候就攥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就准备进家门。 孟清下车的时候,周美凤迎面看个正着,确实是个漂亮的,而且看着面相也不是个轻浮的。可是畏手畏脚的,低着头不敢看人,周美凤不免又想到别的。 “序文,这闺女是心甘情愿嫁给你的吗?你不会是强迫人家了吧。” 黎序文不愿意和他奶争辩,带着孟清直接就往院子里走。周美凤在后面气得跺脚:“你个不省心的,你给我站住,你先别走。” 几个跟着迎亲的小伙赶忙迎上来拦住她:“奶奶,您老让让,咱们放鞭炮啦……” 一时间,鞭炮声四起,噼里啪啦地很是热闹,王丽琴拽住周美凤的袖子说了句什么,老太太却一句也没听清,只好大着嗓门问她:“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清楚……” 外面的这些场面,黎序文都顾不上了,他已经带着孟清进了屋子。 西屋已经被黎序文收拾一新,虽然没有什么新家具,可是屋里的摆设也都整理得干干净净。 “这里就是我家,以后,你就住在这间屋子里,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妹妹了,我会帮你把病看好的。” 黎序文说完这话,就见孟清眼圈红红的,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黎序文一愣,小心翼翼地试探:“怎么了?你不喜欢这里。” 孟清摇了摇头,右手往后缩了缩,黎序文这才注意到,他还攥着孟清的手,赶忙松开,他发现,孟清不喜欢和别人接触。 “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就直接和我说,我把你带回来,就是怕你后妈随便把你嫁给那个傻子。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住,你也不用害怕,你心里有什么想法就和我说。” 说完这话,黎序文等了半天,才听到孟清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可是文郎?” 黎序文没有听清:“你说什么?什么狼?我家虽然住在山脚下,可是现在山上早就没有狼了。” 黎序文话音刚落就见孟清的眼圈更红了,她眼神有些呆滞,泪水顺着眼角滴落。 黎序文慌了手脚,他虽然没有和女孩子相处过,前世的性子也冷清,可是孟清对他的意义总是不同的。 “你别哭呀,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我一定仔细听……” 孟清还在那里默默地流眼泪,眼里都是悲伤,看的黎序文心头发紧。 黎序文正不知该如和安慰孟清之时,就听到院子里又传来了他奶奶的骂声:“你个兔崽子,你给我出来,你个不省心的玩意,娶媳妇,你给我娶个傻子进门,你是想把我气死是不是?” 黎序文听着他奶奶的骂声,心里一阵烦躁,不过还是先安慰孟清:“你别哭了,你先在屋里休息一下,我和我奶奶说几句话。” 周美凤被李庆春几个人拦在了院子里,她气得手脚发抖:“你们都给我起开,我找那个兔崽子说话,他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么着急忙慌的娶媳妇。他可真出息,好好的一个小青年,上赶着找个傻媳妇,他想要干什么,觉得傻媳妇管不了他是吧,他这是一心不想往正道上走了……” “奶奶,您老咋能这么说呢,序文娶媳妇也是有原因的……”李庆春急着安抚老太太,也怕她气出个好歹。 “行了,春哥,你们不用管了,我和我奶说。” 李庆春见黎序文出来了,也就不拦着了,毕竟有什么话还是祖孙俩解释清楚才好。 “奶,那年我搬出来住的时候,你说过以后我的事情你不再多管一句。现在我娶什么媳妇,你也不用操心,我自己能做这个主。” 周美凤气得脸色都变了:“行、行、你翅膀硬了是吧,你有本事了,我管不了你了是吧……” 周美凤开始在院子里四处查看,黎序文觉得头疼,他太熟悉他奶的动作了,这是在找趁手的东西要揍他呢。 其实刚刚和他奶那么说,黎序文倒也不是不后悔的,前世,他和他奶的关系一直很僵,每次除了按月给她送生活费,一般也没有什么接触。 可是上一世孟清替他挡刀去世以后,孟家不让孟清埋到祖坟里。他在省城帮孟清选了一块墓地,那时候,他手上也没有多少钱,还是他奶递给他一张存折,才把事情解决了。 他给魏总当司机以后,收入跟着也高了,也把这钱还给了他奶。但是后来又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他们祖孙俩的关系一直也不是很好。现在重生回来虽然好多的事情依旧难以释怀,可是他也不愿和奶奶处到两看生厌的地步。 周美凤在院子里找到一块长条的木板,她拿在手里点了掂了掂,直接就奔着屋檐下的黎序文而来。 “我打死你这个兔崽子,省得你整天的在外面给我惹事……” “奶,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您别生气了,我给您解释。” 这话一出,周美凤直接愣住了,举在手里的板子也没有打下去,要知道从小到大,每次挨打,黎序文从不吭声,不认错、不道歉。 刚才听到侄媳妇说,序文娶得这个媳妇是个傻子,她真是气炸肺了。好手好脚的小伙子,年龄也不大,虽说没个稳当的工作,可是也不至于连个媳妇也娶不上,这么着急娶个傻子是为了啥? 周美凤脑子里不免多想,她就怕孙子不走正道,虽说现在也没大出息,可是违法犯罪的事情这孩子还不敢干。她的年龄也大了,也管不了多久了,就指着这孩子能娶个好媳妇帮持着过日子,现在领了个傻的回来,她怎么能不气。 李庆春一看这样子也赶忙过来夺过周美凤手里的木板,劝道:“奶奶,您老先别生气,让序文好好给您说说。” 周美凤对孙子这些狐朋狗友本能的不喜欢,不过李庆春除外。这孩子年龄大几岁,虽说看着面相是个凶狠的,可是见过几次对她都是客气有礼的。在周美凤看来,懂得尊敬老人的孩子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见他奶奶停了手里的动作,黎序文耐心的和她解释起来,不过假结婚的事情是不能说的。 “奶奶,孟清不傻,她原来是省城师范大学的大学生,不过是摔到了头,受了伤,所以才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家里是后妈当家,不给她治病,还想把她嫁给一个傻子。以前我俩就认识,她对我也挺好,所以我才趁机娶了她。我准备帮她看病,以后还是会治好的。” “真不傻?还能治好?”周美凤有些不信。 “你放心吧,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 黎序文虽说不和他奶住在一起,可是这老太太是个固执的,要是不能说服她,三天两头来闹一场,他也没办法应付。再说了他也不能天天就在家里守着孟清,还要好好挣钱才能帮孟清看病。 虽然他不习惯和他奶解释什么,可是现在只能耐心地把孟家的情况和他奶说清楚。 周美凤听着孙子的解释,一时之间有些恍神,她不禁又想起了记忆深处的那个男人,也是如此的有担当。他已经离开了多久了,三十年还是四十年?一转眼,他们的孙子都已经这么大了,也学会护着心爱的女孩了。 西屋里,孟清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孟清很是迷惘,应该说不是孟清,而是孟清娘。 第12章 清娘到现在也没有弄明白,她到底是来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知怎么会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人。 原本见到文郎她是欣喜的,虽然文郎的衣着也很奇怪,发饰装扮都变了,但是容貌却是没变的。 一开始她以为文郎说要带她走是要带她回家的,可是文郎又说这个陌生的地方是他的家,而且听文郎说话也奇怪的很,他们明明是刚刚拜过堂的夫妻,文郎怎么又说自己是他的妹妹呢? 想起这十几天的遭遇,清娘依旧疑惑不已,她弄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娘是西塘村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她的父亲原本也是一地的父母官,可是因为为人清廉不肯贿赂上司被贬官回乡。 父亲回乡以后,开了一家私塾,教授村里的学童。清娘自幼丧母,家中还有一个兄长,父亲一直没有再娶。清娘从小在乡间长大,操持家务,照顾父兄,一家人倒也过得和美。 后来父亲过世,兄长也娶了嫂子进门,嫂子帮清娘定了一桩婚事,是兄长一个同窗家的哥哥黎绪文。 拜堂成亲这一天,清娘一日未进食,夫君掀了盖头,两人不过说了两句话,清娘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清娘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到处雪白一片,还有被叫做医生的男子欲对她‘动手动脚’,说是要做什么检查。 男女授受不亲,清娘肯定不会让陌生男子靠近,她奋力反抗,甚至想着要是失了清白,她就只有自尽以保住自己的名声。可是后来,又有几个女子上前抓住她,举着奇怪的东西扎在她的身上,不知对她做了什么,她很快就又晕了过去。 那个叫做医院的地方实在是奇怪,女子与男子一起进出毫不避讳,而且不管男女衣着都很暴露,每天都会在她身边说一些奇怪的她听不懂的话。清娘只要一问起自己大燕家中的事情,就会被扎晕过去,她在那里呆到绝望。 后来来了一对中年男女说是她的爸妈,清娘原本不知爸妈是何意,听了几人谈话才大致了解就是父母的意思。清娘更是惊恐,她父母都已过世,又怎会还有父母。 清娘抗争不过那些奇怪之人,被塞到一个会动的大箱子里带到这对中年夫妻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