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两人用过早饭,还未出门,安止突然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满脸焦急。 “怎么了?”安婳立刻站了起来,看他这样,不由心头一震,担心是安将军出了什么事。 安止急喘了两口气道:“姐,不好了,今日一早府里来了官兵,说二姐杀了人,把她抓走了。 “杀了人?杀了谁?”安婳忍不住心惊,难道安瑶因为气愤不过,冲到越王府杀了李文儿? 祁禹也是眸色一凝,看向安止。 “是恣柔!以前住在你们府上的那个恣柔。”安止的胸膛一起一伏,一看就是刚才跑的急了。 安将军如今不在王府,安瑶被抓走,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恣柔以前又是禹王府的,他便来了这里,想看看祁禹和安婳知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到他的话,祁禹和安婳顿时惊住了,同时瞪大了眼睛。 安瑶杀了恣柔?怎么可能?她们二人无冤无仇的,甚至只见过一面而已。 更何况,安瑶如何知道恣柔如今住在何处? 安婳一头雾水的看着安止,“她为什么要杀了恣柔?” 安止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也就是听官兵们说了一句,他们再没有多说什么就把二姐抓走了,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 安婳又问:“她用什么方法杀了恣柔?” “这个我知道,是下毒,听官兵所言,二姐是下毒杀了恣柔。”安止快速的回答道。 “怎么下毒?”安婳接着追问,既然要下毒,安瑶就要有机会接触恣柔才行,可是安瑶根本就和恣柔不熟啊。 这个时候管家从门口急冲冲的走了进来,顾不上行礼的匆忙道:“王爷、王妃,不好了,安二小姐因为被怀疑杀了恣柔姑娘被抓之后,拒不承认杀人,竟然跑到皇宫前敲了鸣冤鼓!” 屋里的三人同时一震,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着管家,一时说不出话来。 鸣冤鼓乃景韵帝的曾祖父所设,也就是本朝的第三位皇帝,他是一位明君,他设立鸣冤鼓的主要目的就是为百姓申冤。 百姓们遇到重大冤情无官给做主时,可来击鼓鸣冤,将冤情上达天听,为了避免百姓们滥用此鼓,给皇帝增加负担,所以,若击鼓之人并非冤枉,则会直接推于午门之前砍头,并且祸及三族,三族皆被牵连,一同砍头,因为怕申冤不成还连累族人,所以只有确实含冤,又有办法找到证据的人才会敲响鸣冤鼓,如今鸣冤鼓已经近十年没有敲响过了。 所以管家能不慌,能不急吗? 安二小姐是王妃的亲妹,还是越王殿下的侧室,她的三族不光包括王妃、王爷,就连景韵帝也包括在内了! 这鸣冤鼓一响,是要让整个京城震一震啊! 管家声音发颤的接着道:“此事惊动了皇上,皇上听说恣柔姑娘以前是咱们府里的,安二小姐还是王妃的妹妹,所以宣王爷和王妃入宫问话。” …… 景韵帝看着跪在大殿下的安瑶,很是发愁,他以为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妇被降了位之后,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之前的事,安瑶不但害了祁叹,也让他丢了颜面,如果不是看在安将军劳苦功高,这件事又无法拿在台面上处罚她的份上,他早就下旨杀了她了。 景韵帝没想到安瑶如今竟然还击了鸣冤鼓,可真是会给他惹麻烦。 他在心里叹气,一大早上就被叫起来处理这糟心事,他心里烦躁的很。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杀人的嫌犯是二皇子的侧室,被杀的是大皇子以前领回府的女人,这传出去,皇室的脸面往哪放啊! 这安瑶如果真的有冤还好,她若是无冤,更加愁人,若真论起来,这大半个京城里的名门望族可能都要算在她的三族里,总不能都砍头了吧?那这江山就要换人来坐了。 他看着下面的安瑶,越看越讨厌,真是碍眼,惹是生非的祸害精。 第103章 安婳和祁禹入了宫, 安止没有接到传唤只能焦急的在宫外等候消息。 安婳和祁禹并肩走进朝思殿, 大殿的牌匾依旧透着威严。 安瑶跪在大殿里,殿内一片安静,她听到声音回过头, 看到安婳时眼里瞬间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她抬手指向安婳, 神色激动的大喊:“是姐姐让臣妾去的, 是姐姐要杀恣柔, 陛下, 请您为臣妾做主啊!臣妾是冤枉的!” 安婳被她一连串的指控说的愣了愣, 脚步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才和祁禹上前行礼。 她低头沉思,安瑶想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只凭安瑶的片面之词是不可能的, 所以倒是没有太慌张,只是静观其变。 景韵帝面上闪过一丝诧异, 随即看着安瑶沉声道:“你说什么?” 安瑶低低啜泣了两声, 好像满腹的委屈一般, 然后才抬头看着景韵帝陈述道:“陛下, 臣妾也没想到姐姐会如此害臣妾, 臣妾真的不知道桂花红豆糕里有毒!昨日姐姐忽然做了桂花红豆糕, 命臣妾送去一些给恣柔, 臣妾哪里会知道恣柔住在哪里?都是姐姐告诉臣妾的, 臣妾当时还疑惑姐姐为何自己不去送, 姐姐只说她不想去看恣柔那张脸,但为了讨好王爷不得不如此做出如此示好的举动给王爷看,臣妾没有多想,便依照姐姐的吩咐把桂花红豆糕送去给恣柔,没想到恣柔吃了后竟然会毙命……臣妾是被人姐姐利用的!求陛下明察秋毫!还臣妾清白!” 安瑶以额触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安婳面色顿变,猛地看向安瑶,“你是说桂花红豆糕里有毒?恣柔是被桂花红豆糕害死的?” 安瑶冷笑一声:“姐姐,事到如今你还装什么糊涂!你是没料到我敢来敲这鸣冤鼓吧!我问心无愧,今日自然敢于前来面圣,求个结果,你别以为有王爷护着你,便能一手遮天,颠倒是非!” 安婳却顾不上她说了什么,只是满心焦急,安将军带了桂花红豆糕出征,若是桂花红豆糕里有毒……她心里一震,提着裙摆便想起身,却及时被祁禹按住了,祁禹冲她摇了摇头,“昨日我也吃了桂花红豆糕,并没有什么事,说明并不是所有桂花红豆糕都有问题。” 安婳顿时松了一口气,刚刚一时情急,倒是没来得及细想,她稍稍冷静下来,安瑶应该还不至于要毒死安将军,让她做桂花红豆糕的目的应该只是要杀了恣柔冤枉于她。 安瑶看着安婳,大声道:“姐姐,你休要再装了,如今臣妾已状告到了陛下面前,陛下英明,必能查清真相,你你还是早日坦白,别想一箭双雕,利用我铲除恣柔之后,再陷害于我,铲除我这个碍你眼的妹妹。” 景韵帝撇了撇嘴,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心道,你不光碍你姐的眼,你还碍朕的眼,面上却不显半分,只对安瑶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你若胡言,朕直接杀了你。” 安瑶看着景韵帝,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垂下眸子,努力镇定下来,朗声道:“回陛下,臣妾送去给恣柔的桂花红豆糕不是出自臣妾之手,而是臣妾姐姐亲手所做,如云楼里的人都有看到,陛下一问便知,而且臣妾与恣柔无冤无仇,甚至没有半点瓜葛,何必要杀她?全因姐姐怨恨恣柔夺了禹王殿下的宠爱,心中积怨已久,最近得知恣柔怀了禹王殿下的孩子,才会狠心下此毒手,让恣柔一尸两命!” “什么!恣柔有了孩子!”景韵帝这次面色终于变了,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漫不经心,一个恣柔,他可以半点也不在意,死了就死了,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可是她肚子里如果真的有了祁禹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是他的嫡孙,他不能不在意,那是他盼望已久的宝贝孙子啊! 虽然李文儿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祁叹的孩子,但却无法和祁禹的孩子相比,祁禹孩子的身上会流着阮觅儿的血,也许会是一个长得像阮觅儿的孩子! 景韵帝的脸色沉了下来,怒拍桌子,“你所说可都是真的!” 安瑶全身一震,抖着声音道:“臣妾不敢欺瞒皇上。” 祁禹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休要胡言,本王根本没碰过恣柔,何来孩子?” 他转头看向景韵帝道:“父皇切莫被这奸诈女子所蒙蔽,儿臣不知道恣柔的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了孩子,就算有了,恣柔肚子里的孩子也绝非儿臣的孩子因为儿臣从未碰过恣柔。” “这……”景韵帝微微皱眉,祁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碰过恣柔,可安瑶又说的如此肯定…… 安瑶突然大声道:“禹王殿下,你不能为了维护姐姐,如此颠倒是非啊,恣柔怀着你的孩子如今惨死,你难道不想替他们申冤么?你就不怕他们死不瞑目吗!” 祁禹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反问:“你既然说王妃是因为妒忌本王宠爱恣柔,才下毒手杀了她,那么如今本王为何要舍恣柔,而维护王妃?如果如你所说,我不是爱恣柔更甚王妃吗?你这岂不是前后颠倒,前言不搭后语?” 安瑶的神情一瞬间露出了慌乱,她没有料到自己的话会留下破绽,但很快她便轻笑了一声,朗声道:“自然是因为王爷聪明,如今恣柔已死,与其为她求个结果,不如保住我姐姐,卖给我爹一个恩情,让我爹孝忠于王爷,当初王爷不就是为了这个原因突然把恣柔赶出王府的吗?也正因如此,我爹才会突然在临走之前说他会站在王爷这边,不是吗?” 她最后一句话趁机挑拨了景韵帝和祁禹,也顺便离间了安将军与祁禹,只要景韵帝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那么安将军和祁禹以后就要多加注意,不敢再走近,否则就会引起景韵帝的怀疑。 “满口胡言!父亲何时说过这种话?”安婳怒斥。 安将军的确说过祁禹遇事可以去找他,可是这和站在祁禹这边有着天与地的差别,臣子私自站队,是皇帝的大忌! 果然,景韵帝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深深的看了祁禹一眼。 若安将军真的效忠于祁禹,那么便是大事,一位有着兵权的将军要效忠的应该只有一国之君,也只可以效忠于一国之君。 “姐姐,你有何证据说我是胡言?”安瑶嘴角含笑的反问。 她的话空口无凭,安婳的话也没有证据,不过是看景韵帝更愿意相信谁的话罢了罢了。 祁禹面色不变,看着景韵帝神色坦然,“父皇绝无此事,请您不要相信她的片面之词。” 祁禹看着安瑶道:“你既然说本王为了讨好王妃将恣柔赶出了王府,可是本王如果想要讨好王妃,从一开始就可以不把恣柔带回王府,本王何必将她带回了王府,徒惹王妃不悦后,再将她赶出王府?” 安瑶应对自如,悠悠答道:“自然是因为那时和现在不可同日而语,那时,王爷是最不受宠的皇子,自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随心而为,现在,谁人不知,王爷越来越受陛下宠爱,随着权力的增多,王爷的心里冒出一些别的想法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是说祁禹因为想要争权夺利,讨好安婳,从而讨好安将军,所以才舍弃了恣柔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冤枉安婳的同时,将祁禹说成了一个为了权利不顾父子之情的小人,也让景韵帝对祁禹想要夺位的心有所估计。 她说完看向景韵帝,沉声道:“陛下,臣妾一条贱命死不足惜,恣柔的一条贱命,也死不足惜,可她肚子里是您的皇孙啊!皇孙千金贵体,并非我等可比,谋害皇孙更是大罪!求您彻查此事,还您的皇孙一个公道。” 安婳冷眼看着安瑶,安瑶这次是真的想要至她于死地,谋害皇嗣是可以砍头的大罪。 景韵帝面露犹豫,目色沉沉的看着殿下,查与不查都在他的一念之间。 他看着儿子,又看了看安家的两个女儿,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护卫走了进来,抱拳禀告,“陛下,百姓们听到鸣冤鼓敲响,都聚集在了皇宫门前,要赶走吗?” 百姓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如何能赶走?如果将他们赶走,必会闹得更大,此事事关两位皇子,若处理不好,众人会以为他这个皇帝偏私。 景韵帝沉默片刻,心里做了决定,沉声道:“查,派大理寺彻查此事,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安瑶顿时露出喜色,以额叩地,“陛下英明!” 祁禹蹙眉,和安婳对视一眼,事情发展成这样,他们不能不任由景韵帝查下去,否则就是他们心虚。 安瑶就是故意将此事闹大,逼得景韵帝不得不公开审理。 不过安婳问心无愧,倒也没有什么可惧怕的。 大理寺调查需要时间,景韵帝还要处理公务,但宫外围着百姓,也不能放安瑶和安婳离去,祁禹、安婳、安瑶便在偏殿等候结果。 安婳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安瑶,语气平静,声音清淡的问:“你为何要这么做?” “为什么不?”安瑶得意洋洋的对安婳笑,仿佛已经成竹在胸。 “你是在帮谁做事,祁叹?还是卫贵妃?”安婳勾唇,目光漆黑的看着她。 安瑶不答,只是神情有些疑惑,安婳怎么会这么准确的怀疑到卫贵妃和祁叹身上?她不是跟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吗? 这比卫贵妃和祁叹要她帮忙害安婳的时候还要令她惊讶。 安婳看着她露出浅笑,“让我想想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 她沉思片刻,缓慢的开口道:“你现在最想要的……应该就是重夺越王妃之位,打败李文儿,让李文儿后悔她对你所做的事,卫贵妃或是祁叹应该是承诺过,如果你能将我陷害成功,他们便把越王妃的位置还给你,让你恢复王妃之位,反降李文儿为妾……我说的对吗?” 看安瑶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安婳便知道她说对了。 安婳不由勾唇,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冷,“你还真是蠢,你以为你还能做上越王妃之位吗?你的结果只会跟你的娘一样,被他们杀了灭口!” 安瑶脸色顿时变了,猛地抬头看向安婳:“你说什么!” 安婳眼神冰冷的回望她,“我说你蠢,帮着杀母仇人害你的父亲,你可知你那么说会让父亲被父皇怀疑?你可知父亲手握军权最是敏感,他这些年如果不是不参与朝堂之事,父皇怎么会如此信任他?安瑶,你最大的靠山就是父亲,父亲倒下了,别人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安瑶冲到安婳面前,脸色青白,“你说什么杀母仇人!” 安婳看着她,声音无波无澜的道:“你娘一直用过去的事威胁卫贵妃,卫贵妃既然要降你的位分,你觉得她还会让你娘活着再威胁她么?否则你娘怎么会死的那么巧,你刚被降位你娘就死了,让我猜猜……如果我没猜错,你娘死前是不是答应过你会去找卫贵妃帮你求情?你娘死的如此蹊跷,难道你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吗?” 安瑶面色白了白,唇上的血色褪去,瞳孔不断震动,“你怎么会知道……不!不可能!你胡说……你骗我!你这个毒妇!到了现在竟然还想挑拨离间,我告诉你,你输了,你这次完蛋了!什么名门嫡女,最后也不过是落得一个砍头的下场,我看你是名门恶女才对!抢了太多别人的东西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恼怒让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刺耳。 安婳骤然站起身,一巴掌甩在了她的脸上,啪的一声响彻偏殿,屋外的宫女们立刻全身一震。 “谁教你可以这么不分尊卑的跟嫡姐大吼大叫!”安婳杏眸圆瞪,看着她的眼里全是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