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徐冉一夜好眠，早上七点多闻到一阵饭菜的香气自觉地从睡梦中醒过来。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洗碗这种事情肯定是徐冉做的。

    “今年的雪怎么下得那么早？”她在厨房里听到徐母嚷嚷了一句。她往窗外一望，真的下雪了，一点一点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空中飘扬而下，给树木和地面披上一层雪白。她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继续洗碗。等她收拾好厨房，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亮着的屏幕上的消息：我到容川县了，在你家楼下。

    徐冉瞳孔一震，立刻蹦了起来。

    “干什么，咋咋呼呼的没个正行！”徐母见了，凶了一句。

    她急急忙忙裹上大衣，把鞋柜里的鞋弄得七零八落，边跑边回：“妈，我有点事儿下去一趟。”

    徐冉乘坐电梯下楼的时候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条消息的时候会那么激动，但是就是那一个瞬间，脑海里好像有千千万万的烟花在绽放，就像昨夜的烟花盛宴。很奇怪，自己已经过了年少冲动的年纪，可当周序给她一点点惊喜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像是摇晃过后才开启的汽水，那股子兴奋劲儿和喜悦感，蹦的一声炸开来。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徐冉走出来，在去小区大门的路上，她决定自己要稳重一点，绝不能冒冒失失地往周序怀里扑。

    可是刚看到周序的那一刻，她的整颗心都在强烈地跳动。

    周序穿了一件黑色大衣，挺拔地站在小区门口，看着路的另一边的一棵树，看上去精干而优雅。

    徐冉一步一步，由慢慢走到快走再到跑起来。

    像是心灵感应似的，周序在这时候转过了身。两个人相视而笑，徐冉直接扑到他怀里。

    “你去保安亭那里站着不行吗？外面雪那么大。”

    “也没几分钟，你不是就来了吗？”周序握住她的手，放到大衣口袋里，轻轻地摩挲着。

    “要是我没起床，你是不是打算冻死在这了？”

    “你的生物钟大概不会让你在八点以后起床。”他含着笑说，语气十分笃定。

    “你怎么一大早的过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徐冉实在想不到他会一大早驱车过来。

    “突然想你了，就跟李淼淼问了地址。”周序有问有答，直接把“间谍”出卖了。

    “你要不要上去坐坐？”徐冉停了一下，说：“我爸妈也在。”

    周序没犹豫几秒钟，就回了一句好，末了还补充一句：“提前见见岳父岳母，让他们放心。”

    徐冉瞪了他一眼：“放心什么？”

    周序憋着笑，说：“放心你找到了一个好男人。”

    徐冉很少见到周序自夸，听到这话莫名有些害羞，直接拍了几下他的肩膀。

    保安亭里的大叔看到两个人腻在一起，乐呵呵地笑。

    徐冉和保安大叔也算熟悉，打了声招呼，指挥着周序把车停到小区里的停车场。

    “我给叔叔阿姨买了点礼物。”周序走到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来几个礼袋。

    徐冉看着礼袋上的字，就是一些茶叶、红酒还有脊椎按摩仪。她的眼珠子在这些礼品上转溜，说：“你这怎么感觉上门提亲啊？”

    “嗯，蓄谋已久。今天终于有机会了。”周序一手拿着礼品一手牵着徐冉，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爸妈看人很准的，你小心点，别露了马脚！”徐冉威胁道。

    “我一表人才，叁好男人，露什么马脚？”周序笑。

    徐冉简直要羞愤而死，这个人，之前都是一幅斯文谦虚的样子，今天可算是见了他的另一面。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她让周序见父母，更多是出于一种冲动，不计后果不顾将来的激动劲儿让周序站在了徐父徐母家门前。

    在等待徐母开门的那个瞬间，她是紧张而忐忑的，这种忐忑，在她以往的重要时刻都未曾如此强烈。

    “你的手怎么那么冰？”周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像是要握住一辈子似的。

    “放心吧，叔叔阿姨肯定会满意的眼光的。”他安慰她，顺带夸奖自己。语气平静，面色从容得像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而在门内，徐母从猫眼里瞧见女儿出去几分钟就带回来一个男人，急急忙忙唤来老伴。

    徐父还算镇定：“男朋友吧，快开门让人家进来。”

    “这死丫头，带人回家里也不提前说一声。”徐母说完，立即开了门。

    徐冉跟父母介绍了周序，周序礼貌地打了招呼递上了礼物。

    徐父不抽烟不喝酒，平时喜欢喝点茶。等几人坐下，徐冉真打算泡上一壶茶时，周序主动请缨，一道道工序下来，风行水上。

    徐父徐母两人看在眼里，暗暗点头。

    初见周序，徐父徐母对他的印象是极好的，不管是举止还是谈吐，都看得出来是个家教严谨的孩子，这样的人，原生家庭不会差，女儿如果嫁过去，也会少了很多苦难和麻烦。周序和徐父徐母聊了一会儿，徐父徐母便让他留下来吃个午饭再走，周序自然是乐意的。

    聊完天，徐冉带着他参观自己的闺房。她的房间从中学时候到现在都没有多少变化，主要是高中去了市里读，大学又去了省外读，研究生结束又在市里工作，住在这间房的时间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书架上还有中学时候读过的书籍还有和李淼淼去旅游时带回来的陶瓷娃娃。

    床头柜子上放了徐冉中学时候的照片，周序拿起来看，嘴角含着温和的弧线。

    徐冉靠过来，说：“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可能是我最胖的时候了，可妈妈很喜欢这张。”

    “有点肥嘟嘟的，很可爱。现在，有些瘦了。”周序说。

    “这叫苗条！”徐冉反驳。

    周序笑笑，似乎是认同了她的观点。

    离中午还有一段时间，外面的雪也停了，两个人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家的附近有所中学，是徐冉之前就读的初中，两个人就去里面逛了逛。

    校园的变化很大，不过场地的位置没什么变化。徐冉领着周序走过当年所在的教室、跑过的操场，说着一件件趣事，时间但是过得很快。

    回了家吃了，徐母指使她去洗碗，独留周序和徐父在客厅里聊天。

    “你和周序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厨房里，徐母一针见血地问。

    徐冉刷着碗，回了一句：“目前感情稳定，看看情况吧。”

    徐母啧了一句，似是恨铁不成钢又似恼火：“人家都上门了你说这种话？”

    “哎哟妈，感情的事情又说不准。我当然是希望两个人能白头偕老啊，但是……”徐冉在徐母面前是有什么说什么，只要她愿意说，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看法。

    “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异地呢。还是随遇而安吧。”

    “你这种态度是随遇而安还是随波逐流，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小周是个挺好的人，你要抓紧了。”

    “我有自己的分寸，你放心吧。”徐冉说，末了又得意洋洋添一句：“毕竟是我看上的人。”

    自夸的结果是迎来徐母“啪”的一阵打。

    等母女两个人洗好碗，客厅里的两个男人还没有聊完。徐冉偷瞄了一眼，徐父背对着她，她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只见周序神情严肃。

    “怎么，担心啊？”徐母调侃了一句。

    “怎么会？”她回了这么一句，但内心不忐忑是假的。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这场谈话才结束。两个男人到最后都露出从容放松的表情。

    回市里的路上，徐冉问周序两个人谈了些什么，周序只说了句“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承诺。”

    徐冉再追问，他说：“你爸爸让我好好照顾你，如果让他的心肝宝贝伤心了，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徐冉听这话，先是笑了一下，随后鼻子一酸。

    “我不会辜负你的。”周序虚握住她的手，语气十分坚定。

    徐冉过了很久，出了声：“周序。”

    “嗯？”周序看着前方，没有转头。

    “如果一年后我们还在一起，我就去找你。”

    “去找你”这叁个字说出来轻松，但周序知道这几个字有多沉重，一个女人愿意放弃熟悉的一切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这意味着徐冉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承诺，她愿意百分百地相信他。

    周序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徐冉也在看着他，目光深邃而执着。

    “你不必委屈自己，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牺牲自己。”

    “老师，在哪里当都是一样。工作单位的变化并不会影响我对这份职业的热爱。但是爱情不一样，如果不好好抓住机会，真的会一点一点溜走。我并不认为这是一种牺牲，毕竟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我妈妈从小跟我说人就是要有舍有得，我知道哪一个对我来说更重要。”徐冉似乎是酝酿了很久，一口气说了长长一段话。

    “我想和你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像别的情侣那样。”

    “好。”周序知道她是经过很长的思考才做出的决定，所以不再说矫情的话。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我们幸福。”

    徐冉看向窗外往后流逝的景色，笑着应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