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孕药。
于元拨打了「妈妈」的电话号码。 在applewatch的通话页面,挂断键是第二大的按键,其次是数字键盘。 彩铃响起了,于元在内心中读秒,不到三秒电话就被接通,里面是周是允妈妈的声音:「允允?」 周是允坐在旁边。 你女儿强奸我,你女儿品行不端,你女儿是同性恋,上课的时候一直看言情小说。 许多话一瞬间涌在喉咙,被无形的隔膜挡住了。 于元一下挂了电话,自暴自弃地把applewatch扔在床上。 即使有反馈的渠道,仍然鼓不起勇气,羸弱到像只羊,或是只马戏团的大象,脚上的绳子已经不牢固,但心里以为它牢固不催。 周是允拿起applewatch,回拨了电话:「妈妈。」 「刚才怎么挂了?我看了你的定位,如果不是在学校,就以为你被绑架了,刚想重新打过去。」 「朋友不当心碰到了。」周是允说,「我也是才知道。」 「记得每天一次的电话报备。」 周是允说:「我知道,会跟您报备的。」 电话挂断了,女性把applewatch戴在手腕,手表的屏幕盖住手臂,全天候显示的表盘弹出新消息。 「今天是周末,记得交周记,每日日记也不能忘记,需要过一个有规划的生活。」 「昨天登你的微信,看你的聊天记录了,跟彬彬好好相处,没什么问题。」 活在视线外的于元,活在视线下的周是允,各自有不同的人生。 不受关注以及饱受关注,形成的人格都不是康健。 周是允点开短信。 于元离开了下铺,到浴室中洗澡,在身上打了沐浴露,当花洒洒出热水时,才感到一阵安全。 沐浴露从头发,到肩膀,再到私处。 于元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把手指伸进穴内,用手抠挖着精,费力伸到最里面,试图把精挖出。 手指抠挖,拿出来后,眉毛怔怔地看着手。 挖出的只有水渍,而并非精。 里面一定还有残留,也一定有进入身体的。 高中的生物课学习了,男女的交配会导致怀孕,精射出的一刹那间,会有部分精子进入宫颈。 于元像是患了洁癖,反复不断地进行抠挖,一而再再而三是水,到最后挖出血丝。 眼睛在看到血丝时湿了一片,不敢再继续挖了,也不敢通知家长。 最先感到的是无力,双性人的精液会让人怀孕吗?胡思乱想装满脑子,最后还是绕回去。 会怀孕吗? 于元在当天去了药店,询问避孕药的价格。 药师说:「你的情况需要紧急避孕药,49一盒。」 于元不安地问:「还有更便宜的吗?」 药师说:「已经是最便宜的了。」 次日是正常返校时间,郎平钦早到了学校,于元又询问了郎平钦:「我有一件事情一直很好奇,世界上不是有双性人吗?他们的男性器官有生育能力吗?」 郎平钦说:「看每个人的发育情况,不同人有不同的发育情况,男性器官如果发育好,多数会有生育能力。」 「什么样是发育好?」 郎平钦看了于元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最后演变成焦虑。 担心自己会怀孕,每日每夜在担心,每天回到被窝里,第一件事会想到怀孕。 于元数着攒下来的钱,又想起在药店问的价格,舍不得49一盒的费用。 万一周是允没有生育能力呢? 可是万一周是允有生育能力呢? 高二开学需要军训,军训结束时,于元到药店买了避孕药,拆开盒子发现只有一粒,就着水焦虑地饮下,内心的仓皇仍旧未得到缓解。 隔了两天才吃,会不会吃得太晚了?会不会失去药效? 又是新一轮的思想,不断翻看产品的说明书,已经到神经质的程度。 —— 军训期间,于元躲着周是允,每到周是允搭话时,和郎平钦攀谈,每到周是允送零食,像是没事人一样经过。 示弱没有用,零食亦无法打动。 二人再次冷战了,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是于元主动开启冷战,为期不再是「第四次联系」,而是永久不再继续联系。 但是永久不再继续联系,有一个大的前提。 军训后,汗臭味的一个晚上。 于元穿着没洗的短袖,闻到汗味,发现军训时流了很多汗,看着上铺的床板,忽然下定决心。 「周是允,我们可以谈谈吗?」 于元不是有钱,相反的每天过得紧张,避孕药的用额外开支,彻底打乱了她的生活。 一些费用应该结清了。 寝室时谈话不方便,二人约在了厕所,肩并着肩从寝室走出,一起走到厕所。 凌晨两点的厕所空无一人,在「四楼厕所」,周是允率先示弱了,青春的眉目流了眼泪,说:「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忍住,做了冲动的事情,伤害到你了。」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找你,也不是想听你的道歉的。」于元拿出药店的账单,「我买了避孕药,一共是49,我是为了这件事找你的。」 「你为什么不肯问问我?」周是允拿着账单,看了一会,「我的男性器官没有生育能力,只有女性器官有生育能力。」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不敢再靠近你了。」于元说,「我很害怕,我怕我怀孕了,如果怀孕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父母。」 「她们会怎么想我?打胎又需要多少费用?我最近一直在想这些,如果怀孕会不会被退学?想都不敢想……」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会对你负责的。」周是允说,「费用也会给你,你不能和我保持距离。」 「你强奸了我。」于元说,「却还要我不要和你保持距离?」 于元越来越靠近洗手台,已经瘦了几十斤,瘦到出现下巴的弧度,月光把五官模糊了。 周是允的双手把着于元,喉结上下滑动,眉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哭湿,两个膝盖跪在地面了。 女性跪在瓷砖上。 「于元。」周是允说,「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很后悔,是我太着急了,我有想过慢慢培养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们之间有什么感情吗?」 「请不要把话说到这种地步。」周是允声音温润的,像在恳求,「我取走了你的等一次,我会对你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