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往事（寻欢幼时回忆）
街道上人来人往，中间有宝马香车一辆接着一辆过去，旁边也有为数众多的乞丐沿街乞讨。 有人衣着华贵，用度奢靡。 有人衣衫褴褛，食不果腹。 正应了那句老话：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同一座城市，却存在着两个极端的世界，彼此交集又彼此厌恶。 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儿拖着饥饿无力的身子蹲在包子铺对面，升腾的热气带着食物的芬芳扑面而来，她咽了咽口 水，清透的眼中流露出饿狼一般的目光。 她已经饿了好些时日了。 应该说，从小到大她就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样的概念。 每次饿极了，她就去城外刨些野菜树根，往肚子里灌护城河的水。 护城河的水感觉都快被她喝干了，不然哪来的今年的干旱呢？ 灾民一波又一波地涌入这方小城，外面能吃的都被大人们吃光了，身子瘦小的她若不是凭着一些机灵劲，早就 饿死在了路边，更何况家中还有病重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需要她想办法照顾。 但她不敢明抢。 之前发生过一次暴动，城主喊来了会飞的神仙，那些灾民像割韭菜一样倒在她面前，最后像下饺子一样被扔进 了护城河里。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敢喝护城河的水。 城里若发生低等民众抢劫高等民众的事情，最后的归宿也会是那条翻涌的河流。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正在买店家堪称一绝的肉包子，小女孩儿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她盯了好久，这个城主府小姐的丫鬟每隔三天都会来买肉包子，偶尔会分给路边看起来快不行了的灾民。 是个善心的人呢。 丫鬟刚转身，感觉自己撞到了什么人，低头一看，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孩子被她撞倒在地，身子骨瘦的可 怜，衣裳一看就是贫民窟的孩子，难得的是身上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没有普通灾民的那股脏臭味。 小女孩儿正脸色苍白地捂着不自然扭曲的手臂，口中发出像猫一样细弱的痛哼。 似乎脱臼了呢。 真是个脆弱的小可怜。 丫鬟心中有一点点愧疚，仿佛看到了自己当初的模样。 她蹲下身塞了几个包子在女孩手里，目光看到旁边乞丐们的蠢蠢欲动，也没有多给。 女孩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她的目光像是看着仙女一般仰慕。 嗯，她真是一个体贴的好人。 丫鬟提着食盒径自离开，自然不知道刚刚脆弱的像只小奶猫的女孩儿一骨碌爬起来迅速跑的没了影。 那速度不尽快，还灵活无比。 女孩儿躲在拐角的一口大瓮里，听着追过来声响逐渐远去，才放下心来。 她撕下一绺衣物，忍着疼将自己砸断的手臂绑住。 再怎么痛也是值得的，因为那丫鬟可怜她受伤了趁着递包子的机会塞给了她一点碎银。 这可是银子！ 女孩儿咬了咬那块拇指大小的银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包子的香味不停地钻入她口鼻中，引诱得她口水直流，肚子疯狂地抗议。 犹豫了一下，她捻碎一块指甲大小的包子皮，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不需要嚼也不敢咽，那一点点包子皮迅速 地化在她口中，甜滋滋的。 她不顾自己饿的发痛的胃，拿出自己身上装的最干净的布将四个大肉包分开裹上，然后一个一个塞到自己腰间 一圈，仔细过确认别人看不出来，才兔子一般跑回了家中。 与大街上的灾民相比，她其实算是“城里人”，至少在最边缘的街区有两间小屋子，里面住着她的家人。 只是母亲病重后，一切才越来越糟。 “娘！我今天得了好东西！” 女孩儿将院门关牢，冲进一间房中。 床上的母亲和妹妹仿佛正做着什么事，见她进来，妹妹背过身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还没待她问，母亲就冲她招手，有气无力地说着：“别管她，你妹妹饿得发脾气呢，欢儿得了什么好东西 呀？” 女孩不疑有他，连忙从身上拿出四个大肉包和那块碎银子，“有肉包子还有银子！” 她濡慕地看着病容不能遮掩美丽的女人，眼睛中写满了期待。 “欢儿真能干！” 女人眯着眼夸了她一句，女孩儿就开心的快蹦起来了。 “娘，我要吃肉包子！” 听到消息的妹妹连忙转过身，一身细皮嫩肉的，看着比女孩儿大多了。 女人应了一声，接过女孩手中的东西，一脸严肃地跟小女孩儿说：“阿九是恩人的女儿，你要学会感恩，没有 她的父母，我们一家人早就不在了，所以她吃两个，我们一人一个。” 女孩儿听着母亲从小说到大的话，郑重地点点头。 她知道阿九不是母亲的亲生女儿，而是他们一家恩人的女儿。 所以她要像母亲说的那样照顾好妹妹，况且她八岁了，妹妹才七岁。 女人满意地点点头，顺手将东西分了。 妹妹狼吞虎咽地吃着。 小女孩儿正要吃今日难得的美味，忽然听到女人不停地咳嗽声，她连忙上前为女人抚背。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女孩儿将自己的那个包子递给母亲，“娘，你正在生病，你多吃一点。” 女人愣了愣，最后脸色苍白地接过那个包子，掰下来一小半还给她。 “娘让你费心了，你也得吃点，不然熬不住。” “应该的。” 女孩儿冲她甜笑，并不好看的脸因为那个笑容熠熠生辉。 笑得像太阳。 女人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孱弱突然有些惶恐，她紧紧地抓住女孩儿的手，有些神经质地说：“你要答应我，好好 地照顾好阿九，不然我到了黄泉也不会原谅你！” 她抓的是她脱臼的那只手臂，女孩儿钻心地疼，冷汗不停地冒出来，但是她却忍住了，另一只手反握住女人的 手，认真地承诺：“我一定会照顾好阿九的，娘。” 她知道女人病逝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 她惶恐过，痛苦过，但是这些年来的历练早让她不是象牙塔中的女孩，不，应该说她从来都不是。 接受现实并努力面对，让最重情义的娘放心，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而以后，妹妹也将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ps这一章没放前世卷是因为这是欢欢现在做的梦，连贯剧情的。 啊……写的大文豪有点心疼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