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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缘 完结+番外_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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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亮肆粒“我们要去救师叔了吗?子修大师怎么样了?br

    程慕北摸摸小和尚的脑袋,他才十来岁,明明在云海中过着闲适安宁的日子,现在却不得不直面生离死别。他只回答了一半,“我们今晚就去救笑佛。”

    小和尚眨巴着眼睛,满怀期待地看着程慕北,“那子修大师呢?”程慕北捏捏小和尚没有什么肉的脸,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等救出笑佛,就带你们去接子修大师。”

    小和尚毕竟年龄小,对程慕北又没有戒心,笑出了一口小白牙,“好。”

    程慕北叮嘱他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乖乖等他回来。小和尚心情好了不少,本来没胃口吃得少,一下子饿了四处找吃的。

    程慕北忽然觉得这一幕刺得眼睛有些疼,自己和沈简生呆久了,也变善良了。

    子桑竹已经搬到了另一处府邸,京城极大,他们几人赶路都赶了一阵。傍晚时分总算快抵达了,几人找了家客栈随便吃了点儿东西垫肚子。

    夜幕渐渐拉起,程慕北和沈简生再次潜入了子桑竹府上,南褚和沐蓁在外边接应。

    他的每座府邸都是完全不同的构造,大约是怕别人熟悉环境。程慕北交给沈简生一个信号弹,两人分头找人。府邸很大,房间又密集,此刻大多人都睡下了,挨个推门看风险其实很大。好在府上的巡逻变少了很多,应该是人手已经损失的差不多了。

    程慕北只能在门上戳一个小洞,静悄悄地看里面的人是不是笑佛。

    如果说他们的计划是笑佛泄露给子桑竹的,那子桑竹一定给了他什么诱惑,也一定会好好供着笑佛。但现在子修死了,小和尚也被救走了,笑佛除了当人质之外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

    那会被藏在哪里呢?

    四十八.子桑(中)

    程慕北立刻收了手打算转移目标,正当他转身时,信号弹在半空中炸开了。沈简生遇上情况了!

    程慕北立刻朝信号弹的方向掠去,那是个最幽深的院子,今晚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但院子中却火光明亮。子桑竹一手拖着笑佛,一手举着火把,冷笑着望向沈简生。沈简生被几十个人包围着,黑衣人隐在黑暗中,被火光打亮。

    这里应该时子桑竹的全部家当了,他面容还是初见时那样清秀,只是表情却有些狰狞了,“简生,走到今天这一步你高兴了吗?”

    沈简生盯着子桑竹,沉默不语。不过子桑竹还是自顾自地说,“我不是个善良的人,我没有办法善良!我的双腿就是因为我的无知失去的!可是我从来没想过害你,是你逼我的!”

    人怀有负面情绪的时候,总是会异常的难看。沈简生缓缓握紧纹天,思考着该怎么救出笑佛后突围。见沈简生不理他,子桑竹情绪更崩溃了,“我有什么不好!”

    “都和我无关。”沈简生淡漠地说,身子一闪就冲到了子桑竹面前。子桑竹立马将笑佛丢给一旁的黑衣人,他和沈简生的距离极近,近到伸手就能触碰。他喃喃地说,“我会对你好的,我爱你……”沈简生已经和一旁的黑衣人过上手了,子桑竹忽然爆发,“可你为什么就是不爱我!”

    他将手中的火把朝沈简生的背上砸去,沈简生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忙闪了一下。但是他面前的黑衣人挡了他一把,火把擦着衣角过,竟然点燃了衣裳。

    沈简生只能往地上一滚,周围的黑衣人就都拥了上来。子桑竹又退到了笑佛身边,用一把短刃抵着笑佛的脖子。因为愤怒,他手上用的劲不小,笑佛的脖子立刻钻出了血珠,原本昏迷的笑佛一下子醒了过来打了个激灵。

    眼前的场面实在是混乱,笑佛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顾刀尖的威胁扭头冲子桑竹喊,“你骗我!我师兄呢?慧空呢?快放了我!”子桑竹唇边挂着冷漠的微笑,刀尖再抵了抵,疼痛让笑佛说不出话来。

    沈简生灵活地闪躲着,纹天一划就是一条人命,之前在地上一滚身上沾了不少灰尘,现在又溅了血,看上去有些狼狈。程慕北赶来的时候,乌云恰好散开了,清冷的月光交织着火光,沈简生面容清冷,脸上有道明显的血痕,还有些血点。他眼睛一眨不眨,手起刀落,就像神圣的惩戒者。

    程慕北见过不少次沈简生杀人的样子,每一次都会被惊艳到。这院子只有一个进口,程慕北没有办法偷偷绕道子桑竹那边去。于是他吹了声口哨,摸出一把暗器朝院子中洒去。与此同时沈简生十分默契地撤出战斗圈,直逼子桑竹。

    子桑竹真的是破釜沉舟了,笑佛的血顺着脖子留下,看上去有些骇人。子桑竹双目泛红,“你丢下武器跟我走,我就放了他。”

    程慕北已经和黑衣人纠缠上了,沈简生一个人面对着子桑竹和他左右的两个黑衣人。他露出个有些漠然的笑容,乍一看还真和程慕北似笑非笑时有几分神似,只是他是透着冷漠,而程慕北总有股勾人的劲。

    “你会留在这里的。”沈简生边说边走进子桑竹。子桑竹旁边的黑衣人都警惕了起来,但碍于子桑竹没有下令,所以没有动手只是做好防御。

    子桑竹反而笑了,在清冷的月光下他的面容更苍白清秀,像个易碎的青花瓷瓶。他一闭眼,旁边的两个黑衣人就动了起来,不过沈简生顾不上自卫,因为子桑竹面露凶光地抬起短刃,正欲扎向笑佛的脖子。

    鱼死网破。难怪他知道子桑兰来京城也没有派人去截杀,原来他自己早就做好了死的准备。沈简生将纹天抛了出去,撞掉了子桑竹手上的短刃。巨大的冲力掀翻了子桑竹,笑佛跌坐在旁边。

    与此同时黑衣人的刀也快落到了沈简生的背上,他用力扭过自己的身子,恰恰闪过一击。但另一个人的攻击却怎么也避不过了,沈简生凝结起内力,避免伤到自己的重要部位。

    不过这一击并没有落下来,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这边的程慕北一脚把那人踹出去了。程慕北把沈简生拉到自己怀中,心跳还有些快,使劲蹭了蹭他才松开。

    程慕北去救笑佛了,而院子中还有三个黑衣人没有解决,沈简生转身面向他们。清冷的月光下他就像一尊杀神,纵然没有纹天在手上,但那宛如实质的杀气也让人脊背一凉。

    到底没有什么情谊,三个黑衣人相互望了两眼,撒腿就往外边跑。沈简生没有追,外边还有沐蓁和南褚,他们跑不掉的。

    程慕北一把抓起子桑竹,他不知道为什么被呛住了,咳嗽得一脸通红,但嘴上还不依不饶,“咳,你不是,咳,找了我那个废物哥哥吗?”

    程慕北没理他,只是将一颗药丸塞进了子桑竹的嘴里。药丸通红通红的,入口即化。子桑竹立刻感受到身体中有股灼热,然后那股灼热变成了细细密密的痛楚,连头皮都发麻,“你……”

    “死不了放心,只是废了你的行动能力,”程慕北瞥了眼子桑竹被衣袍遮住的下半身,语气凉凉地说,“虽然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过让你吃点儿苦头是好。”

    旁边的笑佛已经挣扎着爬起来了,他的前襟被鲜血染红了,又不敢凑到程慕北身边,只能哑着嗓子问,“我师兄和慧空没事吧……”

    程慕北瞥了他一眼,将瘫软的子桑竹扔给他,“跟着我。”子桑竹脸色更苍白了,冷汗一颗颗从额头上滑下来,他把下唇都咬出血了也没痛哼一声。

    果然逃跑的那三个人已经被沐蓁他们抓住了,五花大绑着等带回去审问。两队人马一会合,十分默契地就朝客栈去。布庄到底是久北阁的据点,必须得有一定的私密性。

    子桑兰也被他们安排在了客栈中,三长老亲自坐镇保护他的安全。沐蓁分头去布庄找小和尚了,笑佛救了出来,小和尚还是交给他比较好。

    谈判用不上太多人,南褚和沈简生主动让到了房间外,屋里只有子桑兰,子桑竹和程慕北三个人。程慕北直接将子桑竹扔在了地上,他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快要昏厥。

    “我可以确保他已经失去行动能力了,子桑公子可以完全放心。”程慕北说,“不过还望子桑公子也要办到答应我的事,以后不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廷,我如果再听到‘子桑竹’三个字,一定会让子桑家族不得安宁的。”

    程慕北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子桑兰却觉得不寒而栗,只能应到,“子桑家族一向对自家子弟严格,有这样作恶的人一定会严惩的。子桑家族一定会给程大侠一个交代。”

    程慕北只是笑笑,客套地说,“那就麻烦子桑公子了。”这个子桑兰连下承诺都只敢打着子桑家族的名义,一点儿也不敢自己担责。程慕北觉得自己也许是高估了这位子桑家二少,他能活这么大就真是子桑竹看不上处理他。

    只是子桑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栽在子桑兰手上。

    子桑兰带着子桑竹走了,此时已经是深夜了,连小二都睡下了。沐蓁把小和尚带回来交给了笑佛,看到笑佛一身血还吓哭了,笑佛忙把他带回房安慰了。

    程慕北早就叫小二送了两壶好酒到房里,他提着酒壶冲进来的沈简生笑笑,“我去看看南褚。”沈简生知道程慕北还在惦记白天的事,点点头,“别喝太多。”

    “好。”程大少爷笑弯了眼,“吧唧”在沈简生脸上亲了一口。

    南褚的房间就在沈简生隔壁,程慕北毫不客气地推门就进去了。南褚还没睡,坐在床上发呆,火光微弱,被程慕北开关门带的风吹得一阵飘摇。

    程大少爷一进去就把酒壶重重地放在桌上,“来,一醉解千愁!”

    南褚抬眼看已经坐下倒酒的程慕北,露出了一丝笑意,“算了,你还是少喝点儿别撒酒疯。”程大少爷立刻不满了,“我酒品多好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南褚立刻闭上了嘴,他确实见识过程大少爷醉酒的样子。那不是一点儿半点儿的能折腾人,总之后来北渊和南子默都集体下令,要是程慕北再喝醉就直接扔外边儿去!

    程慕北已经灌下去两杯酒了,南褚心里也压着事,坐过去直接拿起了没开封那罐,揭开布就猛喝了两口。

    确实是好酒,但也有点儿上头。两人闷声不响喝了好一会儿,程慕北才醉醺醺地说,“你这个样子,别人会以为你喜欢我的……”

    南褚比程慕北清醒些,笑了笑,“你要是姑娘我就喜欢你。”

    程慕北接着摇头晃脑,“不成不成,那阿生可怎么办。”两人又闷头喝了好一会儿,程慕北一头栽倒在桌上,瓮声瓮气地说,“不管,不管你怎么想的,不要,不要委屈,委屈自己……”他说着忽然高亢起来,“本少爷天不怕地不怕,会保护好你的!”

    四十八.子桑(下)

    南褚感动的话还没酝酿出来,刚放完豪言壮语的程大少爷就又扎回去睡了。南褚本来想去叫醒小二准备点热水给程慕北擦擦,刚踏出门就看到隔壁门开了。

    沈简生还没睡,衣着整齐地看着南褚。

    “你……慕北醉了,你不然把他带回房吧。”南褚知道程慕北铁定还能折腾,索性扔给沈简生。反正沈简生也等着呢!

    沈简生微微颔首,同南褚进房。程慕北趴在桌上安静地睡着,沈简生走过去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打算将他搀扶起来。就在沈简生弯腰的时候,程慕北另一只手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

    程慕北的桃花眼半睁半闭,摇曳的火光映在他潋滟的眸子中,但他偏偏还不知自己多勾人。程大少爷微微勾起自己嫣红的唇,贴近了沈简生,“小娘子,怎么才来啊?”

    带着酒味的热气直往沈简生衣裳里面钻,他僵硬了一下,将程慕北扶正了,“回房去。”醉了酒的程大少爷异常配合,勾着沈简生的脖子就往他身上爬,不过他估计是已经喝得腿软了,蹭了半天仍然不得法。倒是身体里涌出一股莫名的燥热,让他忍不住抬头在沈简生裸露出来的脖颈处蹭了蹭。

    南褚本来酒本来就醒了一半,此时看到这无比诡异且活色生香的一幕顿时清醒得不得了。他看着沈简生板着脸,抬起程慕北的双腿将他横抱起来,还很冷静地对南褚道了句谢,“多谢了,早些休息。”

    南褚关上门后,默默坐回桌子旁喝了杯已经冷掉的茶。看来明早程慕北起不来了,明天还有一堆事情呢,只能自己辛苦奔波了。

    程慕北被沈简生带回房后依然不安分,他一直蹭着,语气异常黏软地叫着,“小娘子,小娘子,小娘子……阿生……”

    沈简生将程慕北放在床上,他叫人准备好了水,想着能给程慕北擦拭一下。但他还没把手抽出来就被程慕北抱住了,这下程大少爷睁大了眼,他的眼眶饱满眼线干净,微微上扬的眼角带着些醉酒的粉色,“小娘子要去哪?”

    沈简生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地跳,一向耐性很好的沈大侠觉得,自己可能等不了沐浴完了。

    床帘落下,蜡烛还没来得及被吹灭,微弱的火光随着床榻摇曳,给屋子镀上一层暖色。乍泄的春光被挡住了,漏出来的只有急急的喘息和缠绵的呻吟。

    程慕北从来没有觉得醉酒这么难耐过,意识浮沉着,身子也始终没有落地的踏实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自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嗓子干涩得疼,才感受到自己睡实了床。他十分知足地翻了个身,心有戚戚地离沈简生远了些,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沈简生看着程慕北一身的痕迹,算了下时辰现在应该快天亮了。他索性大致收拾了下自己,下楼去找早起的跑堂想找桶热水来帮程慕北清洗一下。

    果然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打来水帮程慕北沐浴,累到极致的程大少爷只是不爽地哼哼了两声,从始至终困乏得到睁开眼。

    沈简生刚刚把程慕北安顿好,就有人敲开了门。

    已经醒酒的南褚站在门口,“子桑兰要走了,我去送他一程,等慕北醒了告诉他一声就行。”

    沈简生感激地对南褚笑笑,反省自己是不是太不识大体了,毕竟还有那么多事等着程慕北处理,但自己却……

    他关上门坐在桌边看程慕北,程大少爷不知道为什么趴在床上睡,脸朝外侧着,白皙中透着丝粉。这样一个好看的人,真的看一辈子都不会厌。

    笑佛和小和尚一大早就来找程慕北了,他们着急知道子修大师的下落。沈简生堵在门口,看了眼还在酣睡的程慕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言,“子修大师自尽了。”

    笑佛脸色一下子苍白,小和尚退后一步撞到笑佛突出来的肚子上,两个人都愣了,都红了眼眶。小和尚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哭着跑开了,反应过来的笑佛赶紧追了上去。

    程慕北醒来已经是下午了,这时候南褚已经送完子桑兰回来了,笑佛和小和尚都冷静了下来。他还没睁眼就觉得腰上酸痛,思及昨夜之事,饶是程大少爷脸皮再厚,想着沈简生不餍足的样子还是没忍住脸红了红。

    “醒了?”沈简生坐在桌边给程慕北倒了杯热水。

    程慕北磨蹭着爬起来,一把揉着腰,之前迷迷糊糊间,总觉得有人在帮他揉捏,“嗯。”

    “我去叫小二准备些吃的。”沈简生冲程慕北温柔地笑了下,将热水塞在他手里。

    程慕北现在全身酸软,接过水杯,看着沈简生把枕头立起来靠着床靠。他勾起唇角,自己缓缓蹭了过去,这样腰背就舒服多了。

    沐蓁本来在大堂中瞎转悠的,见沈简生出来了,便偷偷溜进程慕北房中。这半日程慕北没出现,南褚说他昨夜醉了酒,沈简生说他不舒服。沐长老好歹是北渊的心腹,说什么也得亲自看看程慕北才放心。

    她推门进来的时候程慕北还有些愣,他以为沈简生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真不舒服?”沐蓁见程慕北颇有几分虚弱地坐着。

    程慕北尴尬地笑了声,“快好了。”昨夜喊得卖劲,今天嗓子都还有些沙哑,于是程大少爷欲盖弥彰地闭上了嘴。好在沐蓁没有往那方面想,略微担心地问了句,“你不是受了风寒吧?这天不应该啊。”

    程慕北只好保持微笑,很快沈简生就回来了,看到坐在床边的沐蓁愣了愣,“你们要说事吗?”沐蓁忙摆手,忽然在这微妙的气氛之中明白了什么,连忙道了两句别跑了。

    程慕北笑得直不起腰,“可亏了我们沐蓁姐还是个有妇之夫……”沈简生怕他难受,走过去单手搂住他,力度适中地帮他揉着腰。

    吃饭完就该出发了,解决掉子桑竹的事就该回久北阁了。笑佛和小和尚也跟他们一起回去……带走子修的骨灰。他们对于程慕北擅自处理了子修尸骨并没有什么介意,毕竟这大热天的,不处理也麻烦。

    笑佛不会武功,他们赶路的速度就慢了不少,过了五天才到久北阁,沐蓁和南褚都顺路去看看北渊。

    到久北阁的时候,毒辣的太阳挂在半空中,真是午时。北渊似乎料到了他们这个时辰到,已经叫人准备好饭菜了。

    笑佛和小和尚没什么胃口,又顾及着自己是外人,拿了子修的骨灰罐之后就要想回云海。程慕北已经给他们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是出家人,比旁人看得开些,就一心想回去把子修葬了。

    程慕北本想留,却被北渊拦住了,他神色还是很淡漠,“叫两个人护送他们走吧。”程慕北只好摸摸小和尚的脑袋,宽慰了笑佛两句,找了两个人送他们走了。

    剩下的人都不是外人,程慕北怕沈简生不自在,率先拉着他坐下了。北渊只是掀了掀眼皮,并没有说什么。

    “义父近来神色有些倦怠,可是有什么心事?”北渊一向疼南褚,他问着也不显冒犯。

    北渊瞥了程慕北一眼,“无事,我可没有你爹享福。”他这话意思很明显,程大少爷不如南褚省心。

    程慕北倒是没什么感觉,反正这话从小听到大,他甚至还乐呵地答了句,“阿褚不也是您儿子嘛,一样的。”

    沐蓁算是北渊贴心的人了,忙端起茶杯打圆场,“阁主,我也无须归宁,这还是我出嫁后第一次回阁,以茶代酒敬阁主一杯。”如今的沐蓁穿着素色衣裳,头发简单地盘起来,许是因为卿知照料得好,她看上去滋润了很多。

    北渊终于露出点儿笑,“你想回来就回来,早些要个小丫头抱来给我看。”

    沐蓁红了红脸,程慕北打趣,“胖小子也好。”沐蓁嗔怪地看了程慕北一眼,还没说话就被北渊堵住了,“可别要个和这臭小子一样的。”

    程大少爷终于意识到自己触怒了北阁主,于是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好在有南褚从中打圆场,一顿饭也还算融洽。

    沈简生以为是因为自己才让北渊不高兴了,本想下桌却被程慕北拽住了。程慕北小声地说,“我爹就是不待见我,不是不待见你。”

    在座的都是武功高强之人,自然不可能听不见,一时间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北渊夹菜的筷子顿了顿,但没没有反驳。

    北渊确实只是不待见程慕北,饭后他就把程慕北叫到了自己的书房之中。程慕北和沈简生的事情他已经认了,失去程念钥的这些年,他饱受了失所爱的痛苦。程慕北这些年也没个惦记的人,就这么一个,如果他还强行分开他们,着实残忍了些。

    何况儿孙自有儿孙福,就算程慕北找了个女子,也不见得能好好过日子。念钥啊,就算你知道了也不会怪我吧。

    四十九.谣言(上)

    程慕北敲了敲书房的门,稍微有点儿心虚。今天北渊找他,不是说沈简生的事就是说久北阁的事。

    沈简生的事,程慕北不可能退让了。他和沈简生经历这么多,走到如今这步早就分不开了。至于久北阁……程慕北知道自己身为人子,十分有义务担起久北阁这担子。但他玩心未收,还想着和沈简生云游四海去。

    在天人交战间,北渊淡淡地说了声,“进来。”

    程慕北便敛下满脑子的想法推门进去了,北渊负手背对着他,程慕北叫了声,“爹。”

    “久北阁,”北渊顿了顿,“你打算怎么办?”

    程慕北没吱声,他这么多年都游荡在外边,可见久北阁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北渊才说,“就算你和沈简生在一起没有孩子,但久北阁的传承不能断在你这一代手里。”

    程慕北的思维在北渊的前半句话就断掉了,北渊的意思是承认他和沈简生一起了?他抬起头偷瞄了北渊一眼,发现北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回过了头,正望着他,四目相对忽然有些尴尬。

    北渊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要了沈简生,也必须担起久北阁。”

    程慕北忽然有些羞赧,自己确实太过贪心,“是。”

    北渊忽然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想出去游荡,我只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后久北阁就交给你了。”

    程慕北因为自家老爹的宽宏大量瞪大了眼,一时间竟然忘了回答。倒是北渊难得笑了下,他长得英俊,一笑也带着股潇洒的味道,“下去吧。”

    “是,”程慕北有些激动地回答,“谢谢爹!”

    鬼毒仙因为惦记花枝先回了百花谷,左护法和宋一倒是还留在久北阁当中。程慕北本来打算见过北渊后就去看他们,但这时候实在太过兴奋,他径直跑回自己的院子里找沈简生去了。

    沈简生在浇花,程慕北大步跨过去抱起了沈简生,使劲蹭了蹭,“简生我爱你。”

    沈简生听着这突如其来的甜言蜜语,愣了愣,“我也是。”

    等程慕北高兴劲下去了,他才和沈简生复述了一遍北渊的话。沈简生也惊讶于北渊能做到这样的让步,也许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程慕北打算了一番游玩事宜,然后带上沈简生去找宋一和左护法串门了。宋一和左护法经过几天的休养已经好多了,见程慕北他们来一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程大少爷十分欠抽地伸手在左护法面前晃了晃,“还打我吗?”

    左护法:“……”

    宋一把自家媳妇拉到身后挡着,再对程慕北笑笑,“这次多谢了。”

    程慕北露齿一笑,“没事,两清了。”

    程慕北叫人送了两壶酒来,他看了沈简生一眼,顿时有些心虚,只敢小口抿着生怕喝多了。左护法看着忍不住嘲笑了两句,“是不是男人啊,还怕喝醉不成?”

    沈简生明白程慕北的心思,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程慕北和左护法顶嘴,“本少爷会怕你?这是顾及你身体没好全。”

    晚上大家聚在一块儿喝酒吃饭,瞎聊了会儿江湖中大小事宜。程慕北说要去云游四海,左护法立刻要求作伴。沐蓁是去不了的,出来这么久了,要不是北渊挽留她今天下午就回家去了,毕竟卿知还在家等她呢。

    席上只有南褚一脸冷漠,沈简生怀疑要是南褚修养差些,能把酒杯中的酒泼在程慕北眉飞色舞的脸上。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沈简生就压不下去,于是他默不作声地往前靠了靠,挡住了程慕北的身子。

    “阿褚啊,”偏偏程大少爷这时候还极没有眼力见,“你放心,我一定会来扶南庄看你的,到时候你可得给我备好酒。”

    南褚笑了声,“保准你喝得烂醉如泥。”程慕北忽然觉得腰上一软,那晚的后遗症实在是有些明显。他知道南褚在调侃他,于是程大少爷保持着微笑敬了杯酒,“祝你早日能烂醉如泥。”

    左护法不明白中间的道道,端起酒杯说,“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一起干!”

    程慕北和沈简生的第一站是去赤青峰,据说赤青峰上的日出日落极为好看。他们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溜了,直接抛弃了宋一和左护法。

    游山玩水还不能两人作伴,那多没意思!

    他们俩挑了两匹马就走了,赤青峰在久北阁和扶南庄之间,算不上是个特别远的距离。但两人悠闲的不行,一路吃吃喝喝,在路上就玩了个尽兴。

    他们落脚的梨镇第二天晚上有灯会,程慕北决定留下来等两天。沈简生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两人订了个客栈,将马匹交给小二,点了些酒菜。

    客栈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隔壁桌的几人议论纷纷,“你们不知道那北漠公主嫁人那仗势!听说京城百姓都同庆了三天三夜!”

    “不是说那北漠公主美若天仙,皇上高兴的不得了吗!”

    “那是,北漠王走的时候还千里相送呢!”

    几人谈完了国家大事,忽然话题一转,“你们听说没,子桑家族要变天了!”

    程慕北和沈简生对视了一眼,听见邻桌的继续说,“原本管事的那子桑三少,死喽!现在子桑家族只能交给那不中用的二少爷了……”他说着还颇有几分唏嘘,像是自己是子桑家族的什么人似的。

    那桌的人跟着感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于是程慕北面带微笑地打听了句,“不知道兄台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说话的那人长了副尖嘴猴腮样,见程慕北这种华贵少爷发问,更是把头扬了几分,故作神秘地说,“被江湖人杀了!据说是久北阁那程少阁主!”

    程慕北的眉头皱紧了,故作无知,“江湖和朝廷不是一向泾渭分明吗?程少阁主怎么会杀子桑家二少爷?”

    这人胸有成竹且洋洋得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还不是之前送进京那批货,子桑家二少爷多贪了程少阁主的钱!”

    程慕北突然觉得好笑,“久北阁缺钱吗?”

    这人被问得愣了愣,然后撇撇嘴,“谁知道呢,江湖大侠不都是这样古怪的吗!”

    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程慕北道了句谢就坐回了位置,沈简生同样也沉默着。子桑兰不会半路杀害子桑竹的,他害怕子桑竹,更害怕回去面对不了子桑璧。程慕北喂的药也不会要子桑竹的命,照理说子桑竹应该能活着回子桑家族。等着子桑兰揭发他后,子桑竹就会被永远地关在子桑家族中,甚至子桑璧要是气不过,一巴掌打死子桑竹都有可能。

    但传出来的消息是,程慕北杀了子桑竹。

    两人没怎么吃就回了房,程慕北说,“子桑家族肯定不敢嫁祸久北阁,毕竟他们对上久北阁实在是螳臂当车。但那药确实不会致死,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程慕北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竟然在最后一环疏忽了……他太高估子桑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