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兵败如山（下）
阴世师看着逃兵，立刻做出了决定，他让亲兵手持利刃，凡是逃兵，尽皆斩之。 然而，隋军军心已溃，即使阴世师斩杀了数十人，也无法阻止逃兵，反而令逃兵十分愤怒，为了夺路，逃兵与阴世师的亲兵厮杀在一起，形势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逃兵为了活命，不断冲击着隋军最后的防线，原本就因为军心动摇而时刻有着崩溃危险的防线面临着更大的冲击，阴世师站在指挥台上，凝视着前方，只觉得心头苦涩：情况为何发展到这一步？他实在是想不透，桑显和居然真的造反了！ 几名亲兵奔了上来，阴冷带着浓浓的血腥味冲了上来，经过厮杀，他的身上多处受伤，精神有些萎靡，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不能松懈。 阴冷快步走到阴世师面前，急切地道：“将军，逃兵冲击后阵，情况危险，还是及早撤退，回转大兴，整顿兵马再战！” 阴世师的一双手掌微微颤抖着，他知道，阴冷这样说，就意味着隋军确实顶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兴城内尚有十余万兵马，屈突通那边，也有七八万的精锐，此外，河东郡也有数万兵马，只要回到大兴城，尚可一战。 阴世师迅速做出了决定，在亲兵的护卫下，匆匆下了指挥台，刚跨上战马，就见逃兵呼啦啦过来，只要有东西挡在前方，这些逃兵提刀就砍。阴世师叹息了一声，策马向南狂奔，身后的一百多骑兵紧紧跟上，保护在阴世师周围。 “阴世师逃了！”身处前线，杨复生骑在战马上，第一时间发现阴世师逃走。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这一战十分凶险，他初步估计，部下伤亡超过一半，这样的损失，在平常的战斗中，是难以承受的。但不管如何，这一战取胜，就打出了威名打出了气势，就算有李秀宁在关中结盟，各地义师也只会认为，李秀宁不过如此，只有杨复生代表着的瓦岗值得投靠。 “追！”人群中厮杀的席君买立刻建议。 阴世师是大兴朝廷的擎天之柱，即使他数次战败，但终究需要他来支撑大隋，如果他死了，代王杨侑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卫玄卫尚书又垂垂老矣，还有何人支撑大兴朝廷？屈突通被困在霍邑，桑显和又选择了瓦岗，可以说，大兴朝廷可用的武将不多了。 杨复生略作思考，让席君买带了余下不多的骑兵追击，他与梁建方率领步卒打扫战场。随着隋军中军崩溃，阴世师的中军大旗被扔在了地上，左右两军乃至于后军的隋军群龙无首，逐渐崩溃。 李秀宁部与杨复生部回合，清剿隋军余部。 李秀宁身着铠甲赶来，看见杨复生浑身浴血，不由动容。 “杨兄情谊，小妹心领了，日后但有差遣，小妹自当从命。”李秀宁说道。 杨复生扔掉手中已经卷刃的横刀，道：“三娘不必多礼，帮助你也是在帮助我。如今阴世师已经潜逃，我已经派人去追，但隋军依旧势大，恐怕还会让他逃脱。” 李秀宁冲着身后的马三宝，道：“三宝，你立刻与史万宝回合，令他带着骑兵，追击阴世师。最好能将阴世师擒杀！” “三娘……”马三宝显得有些犹豫，他还是觉得杨复生不可靠。 李秀宁秀眉一皱，道：“此事重大，速速传令。” 马三宝原本想要说的话被他强行吞下，转身低声交代了几名女兵之后，匆匆离开了。 李秀宁道：“杨兄，如今阴世师败走司竹园，不知杨兄有何打算？” “阴世师虽败，大兴朝廷仍然有十余万禁军，这一战我军损失不小，还需回转武功县，休养生息，积极备战，以防阴世师再度来袭。” 李秀宁心想确实如此，能击败阴世师，这已经是天大的造化，乘胜追击，那是痴心妄想。当下表示了谢意，两人又聊了片刻，李秀宁始终对隋军右翼发生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无奈杨复生却不说，让她心中焦急。 两人聊了片刻时间里，隋军已经被杀的大败，多数士兵侥幸逃走，少数的被斩杀，尽管只有少数的隋军被杀死，但数量至少在三千人以上。鄠县一带茫茫的山野中，无数人在奔逃，一直持续到天黑，这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穷寇莫追，既然杀不死阴世师，杨复生也就收兵，回转大营休息。李秀宁也回转了司竹园，稍后，他派了亲兵送来了米粮、两头胡髯郎，算是答谢杨复生的相助。至于其他事情，她明日再与杨复生商谈。 杨复生大营里，战死的士兵足足有四成，余下还有三成士兵受了重伤，就算能活下来，也丧失了战斗力，最后剩下的三成，也都带着轻伤。整个大营有着浓浓的血腥味，大夫们在忙碌着为士兵们治疗，水都没有时间喝一口。 大营里，杨复生听完部下禀告着军情，伤亡数他已经知晓，对此，他只能叹息一声。争霸天下，就要打仗，必然会死很多人，这一点他早有心理准备，只是这样的伤亡，实在是太大了。不过，再大的伤亡也是有意义的，击溃阴世师，必然会让杨复生名震关中；此外，桑显和的投靠，对于杨复生来说，这才是最为关键的一环。 不仅仅是这一次的战事，杨复生还需要桑显和的帮助，拿下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桑显和来的时间稍晚一些，对于杨复生，桑显和是又恨又畏，恨他抓了自己的亲人；畏他在这样的局势下，居然能够取胜，实在是不可思议。 大帐里，梁建方、席君买、秦叔宝、罗士信等人已经洗漱干净，杨复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坐在上首，看见桑显和身着铠甲进来，杨复生冲着他颔首。 “桑将军，辛苦了！这一战，桑将军可谓首功，我必然不会忘记桑将军的大功！”杨复生说道。 桑显和冷哼了一声，道：“我追了十多里，想要擒获阴世师，他的亲兵死战，我始终追赶不上。阴世师若是逃回大兴城，形势必然对我等不利，不知杨先生有何良策？” “桑将军稍安勿躁，杀了一日，你也饿了，坐下来，先填饱肚子，我还有话要说！”杨复生劝慰着，他知道，桑显和心情不好，这是必然的。 桑显和瞧了一眼秦叔宝、罗士信等人，无奈坐下，他已经与朝廷翻脸，这个时候，若再与杨复生闹翻，恐怕天下之大，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