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向原在上初中的时候就发现了父母的不对劲，妈妈没有以前那么高兴了，爸爸每次回来都是来去匆匆。渐渐的，一些风言风语也传到了向原的耳朵里，枉费妈妈还一心想瞒着他呢，其实该知道的，他早都知道了。 听说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女人，是他公司的前台，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农村小妹，真不知他是从哪个旮旯找出来的。 向原还听说，爸爸给她在外面租了房子，两人一起住着呢。估计妈妈没少跟他吵，但有什么用呢？变心的男人就像东去的黄河水，一发不可收拾。 前几年妈妈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放暑假的时候，父母的恩怨骤然升级，所以妈妈这才急急的把他送去小镇的姑姑家暂住。 听说……听说外面那个女人怀孕了！ 尽管向原不想回家，可他骑的太快了，没一会儿便到了。他还是想看看妈妈，特别是现在的妈妈，老公虽然靠不住，但你还有我。 向原在楼底下停好自行车，往楼上走去，他家住四楼。这栋房子还是父母刚结婚时买的新房，尽管后来爸爸的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家拥有了好几处房产，甚至还有一栋小别墅。但妈妈对这里的感情最深，一直没舍得搬，嘴里常说的是：“新买的房子都太大了，你老在外面跑生意，儿子又上学，我一个人在家对着空荡荡的大房子心里发慌。而且，房子大了搞卫生就麻烦了，我还是喜欢这里。” 一来二去的，一家人也就没搬走。这里离向原学校近，他无所谓住哪。至于爸爸，他一年到头在家呆不了几天，也就由着她去。 向原刚走到三楼，住301的黄奶奶家的门虚掩着，黄奶奶听到脚步声探头一看，有点别扭的招呼道：“原原，学校放假啦？你回来啦？” “嗯。就放半天假，一会儿还得回去。”向原应了声，他和妈妈在这住的时间久，楼上楼下的几乎都熟悉，就算不熟悉的也混了个脸熟。黄奶奶心肠很好，小时候还经常给他零食吃呢。 黄奶奶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道：“原原，你也很久没回来了，学习忙吧？进来坐坐，奶奶刚蒸了米糕，你来尝尝。” 黄奶奶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他。昊昊轻轻的挣开了：“黄奶奶，下回吧，谢谢您了，我先回家看看妈妈。” 黄奶奶眼见拉他不住，只好低低的劝了声：“万事想开点，你有空也劝劝你妈妈，她还有你呢。” 向原神色复杂的看着黄奶奶一眼，对于自家的“新闻”，这栋楼里，不，甚至是整个小区，少有不知道的。前些年爸爸妈妈总是吵吵闹闹的，邻里多少也打探了点出来。 谢过黄奶奶的好意，向原抬脚往楼上走。刚走到自已家门口，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争吵声，他瞬间明白了刚才黄奶奶为什么想让他去她家歇一下。 向原静静的站在门口，仔细分辩着门里的声音。那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是爸爸的，哭的歇斯底里的声音是妈妈的。 向爸：“陈红玉，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啊？这么些年，我赚的钱全都拿回家来了，现在问你拿点钱怎么这么难？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势利了？” 向妈妈边哭边嚎：“向天国，你这个没人性的东西！前几年你在外边的莺莺燕燕我都忍了，为了原原，为了这个家，我忍了你多久！现在好了，你还想把属于原原的钱拿出去给别的女人花，给外面的野种花！” 向妈妈停顿了一下，缓了口气，更加的歇斯底里：“你想的美！我告诉你，除非是我死了！” 向爸爸气极了，吼得更大声：“我真是看错了你！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跟疯婆子有什么区别？我爱她！她也爱我！！她现在怀了我的孩子，我就得对她们两个负责！要不是看在儿子的份上，我早跟你离了！” 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阵破碎声，向爸爸的声音直冲云霄：“陈红玉，你这个疯子！疯子！！疯子！！！” 向妈妈还在哭喊着：“你没良心！你要对她负责，那我和原原呢？谁来负责？当年你哪一点配得上我？我不顾全家反对硬要和你结婚，你现在做了对不起我的事，还嫌弃起我来。我真是瞎了眼！” 向爸爸：“我才是瞎了眼！你简直不可理喻！” “碰！”门突然被拉开，向原躲避不及，向爸爸气得满脸通红，看到儿子就站在门外，斜了他一眼，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等了一下没等到儿子叫爸爸，脸面上下不来，恨声说道：“和你妈一样，白眼狼！”说完再也不看向原，转身下楼去了。 向原紧握着的拳头又紧了紧，深深呼吸了一下，向妈妈在后面追了过来，听到向爸的那句“和你妈一样，白眼狼”，发现儿子就站在门外，顿时气得浑身直哆嗦。 向原进了门，关上门，扶着浑身哆嗦的妈妈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放在妈妈面前的茶几上。 向妈妈哭的眼睛红肿，泪眼婆娑的看着儿子：“他怎么能这么骂你？他骂你！就算他再不喜欢我，也不该这样对待他的儿子！”说完，双手捂住脸又呜呜的哭起来。 向原看着悲伤痛苦的妈妈，心里的苦涩一阵阵的泛上来，勉强张开了口：“妈妈……”一开口，才发现自已的声音居然沙哑了。 向原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缓了缓，把妈妈的手轻轻拿开，抽出几张纸，轻轻的帮妈妈擦着眼泪：“妈妈，他不要我们，我们也不要他。刚开学时我参加的数学竞赛得了省级一等奖。学校说到时可以加分，也可能会有保送名额。” 向原试图劝服妈妈：“你看，你的儿子很优秀。以后，你还有我呢。”顿了顿，语带哽咽的说道，“爸爸心里已经没我了，我就只有你一个了，你还要为了这样的人伤心，毁了身体吗？” 向妈妈这会儿也冷静过来了，对面的儿子还在劝她：“你看，如果你有个意外，爸爸一定会跟那个女人结婚的！到时我一个人怎么办呢？” “他想的美！”向妈妈瞪着通红的眼睛怒喝道，“他敢！” 向原见妈妈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萎靡了，松了一口气。向妈妈缓过了那阵，情绪就平静起来，毕竟这么些年来，她和向爸爸也一直吵吵闹闹的，只是以前外面的女人没怀孕，现在……自已是绝对不会让儿子的利益受到损害的！ 向妈妈难得见到儿子，今年和向爸爸争吵升级，本来一直是避着儿子的，今天却被儿子撞破，知道就知道吧，儿子也大了，再说也瞒不住。看着儿子一副被霜打的样子，想到刚才向爸爸骂儿子的那句话，直恨得牙痒痒！ 儿子难得回来一次，看着好像又瘦了，向妈妈打起精神，问儿子想吃什么她去做。向原不想让妈妈太麻烦，说：“不用了吧，我中午在学校吃过了。” “这都三点多了，学校的饭菜不顶饿，你等着，我去给你做饭，我中午也没怎么吃呢。” 向原：“那就随便煮碗面吧。” “行，再给你放两个荷包蛋。” 向妈妈转身去了厨房，向原拿了扫把扫地，刚才可能是妈妈朝爸爸扔了一个茶杯，茶几那边一地的碎片。用扫把拢了拢，倒进垃圾桶时，撞得桶壁哗啦啦一阵响。 没一会儿，向妈妈就煮好了两碗面，还切了一盘早就蒸熟的香肠。母子俩坐在饭桌上，各自端了碗吃面，竟是相对无言。 向原吃了一个荷包蛋，喝了口水润了润，才开口打破沉默：“妈妈，如果你想离婚就离吧。不用顾忌我。我大了，也懂事了，有些人留不住就不用留了。你还有我呢！” 向妈妈眼圈顿时红了，哽咽的应道：“嗯。” 向妈妈心想，她应该找个时间回父母家商量一下了。以前虽然也有风言风语传到父母那里，每次父母问起，她都是轻描淡写的略过。 她心里明白，她只是咽不下这口气，当初，她不顾全家反对非要嫁给他，如果过得好就算了，如今却过成这样，让她怎么甘心呢？ 可是，看看儿子，这一两年来，他变得格外懂事，甚至还能劝劝她了，她的儿子在这次事件中飞速的成长着。别人家的孩子，这会儿该担心的是学习，或者是谈个小女朋友，可是他的儿子呢？面对家里的乌烟瘴气，还要保持学习不退步，他又承受了多少？ 想到这，向妈妈更心疼起儿子来，不住的往他碗里夹香肠，说：“多吃点，学校的大食堂没什么油水。” 向妈妈想了一阵，斟酌了一下，试探的说道：“我想，过些天去找你外婆外公。原原……如果妈妈离婚，你会不会不高兴？同学们会不会笑话你？” 向原从碗里抬起头来，肯定的说道：“不会，我只要你高兴就好！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有个这样的爸爸，同学才会笑话我。我和你一起过就够了！” 向妈妈眼里又蓄满了泪水，手抚上了儿子的手，哽咽道：“嗯，我知道了，你安心学习吧！别操心家里，妈妈没那么傻。” 向原：“嗯，你要好好的，要不今晚我在家陪你吧。” 向妈妈收回手：“不用不用，你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特意陪我，都高三了，学习任务肯定重。” 向原点点头，说：“嗯，那吃完饭我等下就回学校。” 向妈妈应了声好，母子俩又默默的吃起了饭。 ☆、冰天雪地 苏珊回到宿舍，陈诚意正坐在床上看书，抬头见苏珊进来，问道：“你爸妈走啦？” “嗯。”苏珊应了声，踩在床梯上翻了翻苹果袋子。袋子干干净净的，苹果被包得严严实实，倒不会弄脏床。宿舍的柜子不是很大，像零食这些东西很多同学都是放床尾的，苏珊也从善如流的放在床尾。 “苏珊，你要不要睡午觉？我刚才小睡了一下。”陈诚意问道。 苏珊想了想，估计陈诚意是想出去玩，便说道：“我没睡呢，不过，睡不睡都无所谓。”陈诚意一听，眼睛就亮了，笑道：“那我们现在出去玩吧？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去哪玩？” 陈诚意翻身起床，边换衣服边说：“随便，哪都行。先出去再说。” 两人从宿舍出来，外面艳阳高照，苏珊眯着眼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对陈诚意的提议真是不敢恭维：“很晒呀，诚意。” 陈诚意也有点后悔，但提议出来的是她，总不能再回去吧？宿舍呆久了好闷，总有人在聊天，看书也不容易看进去，就提议道：“要不我们去学校后门那边喝饮料吧。” “饮料？”苏珊以为是汽水，心想，这么热站着喝汽水，真的好吗？会不会感觉很傻啊？ “走吧，走吧，”陈诚意挽起苏珊的胳膊，往后门的方向走，“我听我前桌说了，后门有一家叫‘冰天雪地’的店，里面有奶茶，各种汽水，果汁，还有几张小桌子，可以坐着聊天。环境还不错呢。” 苏珊一听，不错啊，自已怎么不知道有这么个去处。 两人很快便来到后门，“冰天雪地”是一家很小的店，大约十几个平方的样子，苏珊进去望了望，店内摆了四张桌子，有三张都坐满了人，只剩下一张空桌，桌椅倒是很整齐，店内清爽干净，让苏珊的心情好了起来。 店门口有一张小小的吧台，虽然被挡住了大半，但能看出有好几个制作奶茶的工具，吧台内站着一位胖乎乎、看上去很面善的中年妇女，苏珊估计那就是老板娘。 陈诚意拉着她找了张空桌坐下，提声喊道：“老板娘，来一杯珍珠奶茶。”转头问苏珊，“你喝什么？” 苏珊拿起桌上的店单看了一眼，要了一杯柠檬水。 “再来一杯柠檬水。”陈诚意又扬声喊道。 “好，马上来。”老板娘笑眯眯的应了。一个中年男人从吧台里站起身，冒出了头，手脚麻利的开始制作珍珠奶茶。 “这位同学，柠檬水要冰的不？”老板娘笑眯眯的。 “好，加冰吧。”苏珊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视线。 “珊珊，今天去你大伯家好玩吗？”陈诚意随意找了个话题。 “还行，大伯和大伯母早退休了，叫我们过去可能是想给我们补补，一大桌的菜。”苏珊也笑了，“诚意，你不想家？” 陈诚意的家离市区也不远，同属郊区，回道：“不回，我还是一个月回一次算了，跑来跑去的烦。”陈诚意皱着眉头，“再说，回去了也是陪小弟玩，还不如在学校呢。” 当初陈诚意考上一中时，父母着实高兴了一阵子，不过，也只是一阵子。在她父母的眼里，姑娘再厉害，那也是姑娘，将来两口子还得指望儿子。 苏珊有心想说点什么逗陈诚意开心，还没想好呢，陈诚意就自动回复满血状态了，八卦兮兮的说道：“珊珊，你说我们班谁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