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节
中午吃饭的时候，老爷子就觉得这丫头不对了。 平常这么会啰嗦，吃个饭的时间能跟他从天上说到地下，话题扯的老远… 可是今天中午，她几乎就没多说一个字儿。明显就是心虚，把她带农村人回家的事情给瞒了！ 文婷心摸不透老爷子的心，只好问老爷子身后的阿姨，“阿姨，爷爷为什么生气啊？” 阿姨有些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文婷心这件事情。毕竟那是文婷心带进来的亲戚，要说难听了，文婷心会不开心，要说的好听嘛，老爷子会不开心。 左右思索了许久，阿姨无奈开口，“是这样的，小夫人…刚刚老爷在散步的时候发现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我听下人说那是小夫人的亲戚，今天搬进来的，就如实告诉老爷。可是后来老爷一盘问，发现那少年是小夫人好心在村子里收养的。这样一来，老爷就…” 话说到这里就断了，阿姨使了个眼色给文婷心，一下子，文婷心也理解出阿姨的意思。 原来，是老爷子势利眼的毛病又犯了啊。 “就这么点事儿啊，爷爷。”文婷心满不在意，并且还掩嘴轻笑了一声儿，这反应让老爷子看着就更火大了。觉得文婷心不尊重他。 “什么叫就这点事儿，老子的意思是，你的好心也该适可而止。什么人都往自己家里带，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老爷子还真生起了气，如果不是身子动不了，老爷子都想抬手直拍轮椅把手。 “对外人比对自家人还好，你这丫头这方面做的很差劲，明白吗？”骂着，老爷子那脸色确实带上了生气的情绪，“把农村人接到我们家里住，你让我们家的长辈们怎么想，小辈们怎么看？你是想告诉他们，农村人都能骑到他们头上去吗？你不会打算晚上还带那对母子上桌吃饭吧？老子不允许，知道吗！” 本来还只是想好好的跟文婷心谈谈，问问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可是在第一声发泄之后，老爷子这火气一烧上来就难以止住。想指责文婷心，也想让文婷心知道她到底错的有多严重。 为了彰显自己是真的生气了，老爷子那张脸色摆的极臭。 文婷心是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这种事情，老爷子能发这么大的火气。等着老爷子说完，文婷心先安静的让气氛缓和了一番，然后才投以抱歉的笑容。 当然，她也必须要用笑容来缓和老爷子的情绪，不会想跟老爷子来硬的。 “爷爷啊…人家确实是农村出身没错，可是人家也是自家人嘛…”弱弱的起头说了一句，后面解释的话都还没出口，老爷子已经抢断过去。 “什么自家人！老子看你的自家人就是你们村的那些土包！你就没把我们南家人当成一家人过！看看你对你六叔的表现，再看看你对这些穷人的表现，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分清分清现实呢？”老爷子是完全不能理解文婷心这胳膊肘往外怪的思想。 跟文婷心的这段谈话甚至让老爷子想到十几年前，白璐来自己家里吃饭那时候的画面。 那边饭桌上，叶晓凡亲热的给白璐夹菜，后花园里，老爷子不断指责南景山，总说他惯着老婆，说他分不清重要关系。 善心泛滥的人总会有一天被善心所害，老爷子想告诉文婷心，南景山就是很好一例子，他妹子的人生就是很好一例子。 农村人哪能随便帮？！农村人就是会装可怜，装穷，为生计不择手段的一群人。 “爷爷，你这么说我们村里的人，这样我也会生气。”尽量保持温和的语气，文婷心想办法把老爷子的注意力吸引走。 “管你生气不生气？！现在老子生气！”老爷子还在持续不爽快，“老子不能接受你带你的村里人在我们家里住。现在给你两个方案，要嘛马上让他们离开，要嘛让他们躲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不要让我们家里任何人看到。要是有一个人看到，然后跟老子计较这件事情，老子就负责把人赶走。” 做出这种决定，老爷子也觉得自己可能是头脑一热冲动下的。可是话已经出口了，他必须要坚持。 其实一开始，他还是想给文婷心一个面子，不要让她太失望。但是看到她的态度没有一点认错的意思，老爷子就怒气上了头。 “爷爷，一定要这样吗？”瞧着老爷子这过激的反应，文婷心都不太敢告诉老爷子她请的人是三叔的老婆孩子。本来要是没出十几年前那事情的话，现在他们一家人可是这屋子的主人哎… “老子话就放这儿，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这个家虽然是你管着，但是老子也必须要指出你的错误来。”维持住了自己的颜面，老爷子把那段火气给了了个终结。 “好吧，那我回去跟他们说一下，让他们少在这个家里走动。”叹了口气，文婷心惋惜的摸上肚子，“爷爷，不过我希望你也不要太针对农村人了。人不分贵贱，没有那么多高低之分。就比如说三叔，你看他以前不是家主吗？后来还不是甘做流浪汉去了。” 想劝劝老爷子，但是文婷心刚例举完三叔，就看到老爷子的脸色难看了好几分。 “那现在，三叔不也是从流浪汉又回到了不错的位置吗？他现在也在南氏上班，认真的帮着世阳呢。我听说，南氏的同事都很尊敬三叔。对三叔比对待大伯都还要热情。”赶紧补了两句好话，总算，文婷心看到老爷子的脸色有所缓和。 真是个奇怪的老头… 只想听他喜欢听的话，只偏袒他中意的人，其他他不愿意接受的东西都格外排斥… 这种臭脾气哪里来的呢？弄的文婷心好想去看看老爷子的父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那小子能混回这个位置是他的幸运。但是没人会跟他一样幸运。所以不要对生活充满侥幸，也不要以为每个农村人都能像你一样逆袭。这毕竟是少数…”老爷子郑重说完，后还警告了下文婷心，“以后像这种事情，你自己也要有数。不要什么事都要我出来提醒。带什么人回家的时候，也要看下合不合适。我们南家在京都有头有脸，哪里是任何人都能进的。” “是，爷爷…”瘪瘪嘴，文婷心应的无奈，也很无语。 “行了，老子没什么事了，你继续走你的。”指责完，骂完，得到文婷心妥协的回复，老爷子觉得心满意足。是时候回房间看会儿电视去了… 阿姨推着老爷子从文婷心身边经过的时候，老爷子还忍不住朝文婷心投去一警告的眼神。 那眼神盯的文婷心真不太舒服，她也低声嘟囔了一句，“农村人也不错啊…农村人还不是自己孙子…” “你说什么？”老爷子耳朵动了动，犀利的视线投射过来。她念叨的不大声，老爷子都没听清楚，但从那语气里可以听出来，她也挺不爽快的。 “没什么啦，爷爷…”抬手打哈哈的笑了笑，文婷心敷衍着老爷子，“爷爷，我会让他们在我们家里减少活动范围的。不过为了安全起见，爷爷最近也还是少在家里胡乱走动的好。” “老子为什么不能在自己的家里走动啊？！”她随口的一句又点燃了老爷子的火气，“你要搞清楚，这是老子的家！” “对对对，爷爷的家。”老爷子这火爆性十足的脾气真让文婷心无奈。 “真是，你真胳膊肘往外拐了你。”老爷子不解气的瞪了文婷心一眼。 心里觉得文婷心这死丫头似乎为了她同村的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点非常不好，必须要好好整改！ “我只是向着三叔一点嘛。也没有拐到哪里去啊，是不是？”忍不太住，文婷心也随口驳了一句。 总之，不管她回的什么，只要她为了农村人把老爷子给驳了，老爷子就觉得不舒服，“别扯到你三叔，你自己带的农村人跟他什么关系。你三叔以前支持的还是大学生，眼光还是比你要高一等！” “可我支持的是三叔的人。”不满的嘟起嘴，文婷心反驳声停不下来，“三叔的老婆儿子，怎么可能比不过什么女大学生…” “什么？你瞎叨咕什么？声音大点…”皱起眉头，老爷子侧耳贴近，“有话想说大点声，别闷着叨咕。这样老子更不爽。” “这可是爷爷叫我说的啊。”文婷心也亮起了嗓门，以不客气的语气大声回答，“今儿下午，二蛋带三婶来找我，说三叔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帮着照顾三婶。二蛋本来不想麻烦我，但是三叔交代他找我比较合适，所以他还是找了我。” “而且，我想跟爷爷说的是，二蛋虽然是农村人，虽然跟我一样是从南郊出身的。但是二蛋是被人贩子辗转卖到农村那里去的。已经跟三叔做过亲子鉴定，确定是三叔的儿子。他们父子两相认也有好一段时间了。”慢慢悠悠的说着这些事情，文婷心边说边用眼角去撇老爷子的脸色。 看到老爷子的表情多变的就跟夏天的天气一样，文婷心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说到底合不合适。反正不管合不合适，她都得说。谁让老爷子给她这个解释的机会了呢。 “二蛋照顾三婶照顾的还挺尽心。为了避免三婶在我们家里受到刺激，我也会让二蛋好好看看哪些人得避讳，哪些人不能接触。这点爷爷不用爷爷提醒，我也会吩咐到。”说完这句，文婷心再看老爷子的脸色，感觉看到了一丝希望。 先前还是一脸蛮横，后来便是一脸震惊，到文婷心说完最后一个字，老爷子的脸色依然是震惊的，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似乎还有懊恼的神色… “以上就是我的看法跟意见。当然我也不否认爷爷的话是没有道理的。我的亲戚，我自己照顾好。”而后，便赤裸裸的换文婷心强势起来。 “三叔把人交给我，我不能把人家赶出去。爷爷觉得这个家不是我的，那我只能配合爷爷。那么，爷爷回去休息吧。我再逛一会儿，然后就去找我的农村人亲戚，把爷爷的意思转达给他们。”抛了句狠话，文婷心带着阿九转身。 离去的背影透着抗战胜利的喜悦，文婷心勾着嘴角，实为得意。 身后的老爷子自然不会开口跟她再行争论，因为在知道事实以后，老爷子觉得文婷心的话是有道理的。 但是老爷子也不会去挽留文婷心，或者是跟文婷心表示自己刚才做的不对。这种损面子的事儿，高高在上的老爷子可不会做。 然后，老爷子就这么安静的看着文婷心跟阿九转身离开。虽然视线是直视向那两个丫头的，可这思绪已经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这下老脸丢大发了… 他居然在自家孙子面前把人狠狠贬了一通… 这长辈做的也真不像话… 还有，他怎么就想不到，别人口中文婷心的三婶，就是叶晓凡那女人呢？！ 他还单纯的以为是文婷心从山沟沟里拉来的一个农村婶子，外带上人儿子… “老爷，我们回去了吧？”轮椅在原地停了好些时候，老爷子没有下一点指令，阿姨只好自己开口去问。 “嗯。回去好了…”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让文婷心看他的笑话吧？！ 虽然闹了顿笑话，但是老爷子坚决不让自己成为一个笑话。 相信文婷心那丫头也不会那么长舌的把他刚才说的那些狠话转告给那少年… 老爷子现在在思考，或许，他该去找那少年的示好一下。让那少年好好看看他这个不称职的爷爷。当然，老爷子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把这少年划进他们南家族谱里先。 这样一来，他们南家人丁便更加兴旺了啊！ 左思右想过后，老爷子居然越想越乐观，甚至还乐了出来。显然，在这时刻，他是彻底忘记了他对二蛋说过的那些个狠话。 二蛋虽然不在意，但是毕竟跟他这种势力十足的人，有隔阂… …… 晚间九点，南洋堂那方早已陷入戒状态。 在南洋堂的隐秘的地下会议室里，南世阳刚跟南洋堂的长老们开完一场极其沉重的会议。 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就在昨天晚上，南洋堂在海湾的一批货物被警方拦截，运走，最后查出毒品。 南洋堂已经不沾手毒品生意了。而且这几年也靠着南氏集团这个名号在逐渐的洗白过程中，突发情况，喻示了新动作的开始。 虽然从这件小事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南世阳能感觉到暴风雨即将来袭。 为了以防万一，他今天一早便直接带着行李出了家门。 南家门外，六队精英队密切驻守，文婷心最新一个月的产检已经做好，相信这段时间内她不会再有出门的意思。 时间只有一个月，南世阳打算棋走险招，直接把跟宫家的恶斗推到最高氵朝。 不知道这次的毒品事件是不是宫家安排的，但是宫家怎么样都脱不了干系。把矛头对准宫家的那一刻，南世阳也有想象过另一只最差的情况。那就是，可能也是他们南家有内鬼，故意惹出事情想转移目标，或是想挑衅于他。 不管哪种情况，都叫南世阳嗅到了危机的味道。他要对付的人不少，想对付他的人也必定很多。事情的发生并不完全危险，很有可能是在告诉他计划更近了一步。 会议结束以后，南世阳回到了他所在的房间。 南洋堂的房间不多，其形象更是以古宅存在于三环内线。暗房多，明房少，而且他们去的还算临时，左右倒腾出了两个房间来，给南世阳他们住。 狗头自然是跟余阳同住一屋，除开他俩之后，南世阳跟南景山睡一间房子。 古典式的红木房子，楼梯也是木头，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这就是外人所知的南洋堂基地… 实际上，这里也并非真正的基地。真正的基地在地底下… 南世阳在单人床上坐下，散会过后，他还没从会议中真正抽神出来。绞着眉头，翻着这天的案例，思索着到底为什么南家的手下会把毒品的事情给供了… 虽然这件事情已经被他用钱给解决了，但是事情带来的影响是双方的。警方以及政市部门里护着他们南家的高官对他们产生了不信任感。 沉寂在案例之间，南世阳认真的都没发现南景山洗完澡进屋。 “还看呢？”南景山先是在他身边站住，擦着满头湿漉漉的头发，看了眼他手上的文件。 而后，南景山捅了捅南世阳，道：“别看了，越看越理不清思绪。说不准，问题压根不出在这个上面。” 随口一句话给了南世阳很大的提醒，他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向南景山：“三叔觉得问题出现在哪里？这件事情是不是宫家所为？” “如果是宫家，那宫家就太笨了。”这是南景山的第一想法，在南世阳的床上坐下，南景山把那文件拿开，纯谈天，“宫家跟你的官司进展还没有到全败的地步，他为什么要惹这种事情给自己招腥。” “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并没有特别怀疑宫家。只是在这个骨节眼上发生这种事情，一定会打草惊蛇，让宫家以为我们会对付他们。可能，他们也会早一步的计划要怎么对付我们。”南世阳想的比南景山更长远一点，或者可以说，他的操心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所以呢？”南景山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本来眼前有一个机会，你可以去跟宫家讲和，可以跟宫家发展成友好关系。但是，你让这个机会往另一个方面发展…想借这件事情彻底把矛头对准宫家。然后…” “没有讲和的机会。就算不是宫家做的，也不可能讲和。所以，我只是想让事情发展的更快一点。”再拿回那份文件，南世阳拿在手里翻了两页，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我没时间跟宫家耗下去，既然迟早要针锋相对，不如早点解决。我还答应了婷心，要在她预产期那天陪着她，一直陪她到产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