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
白玉堂望了一眼金虔还在滴水的手,俊脸隐隐扭曲,“只是,用鼻血——” “物尽其用嘛!反正流也流了,不用也是浪费。”金虔抹了抹鼻子,一副“你们真是不会过日子”的表情道。 颜查散额头微跳,白玉堂眼皮隐抽,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不着痕迹倒退一步,一致决定就当从没听说过这件事。 * 展昭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全身上下都好似散了架一般,虚软酸痛,发肤间略有滑腻湿热之感,隐能嗅到草药香气。 泡澡…… ……解毒…… 展大人,就由属下帮您宽衣…… 晕倒前的场景渐渐涌进脑海,黑眸赫然绷大,修长手指死死捏住床单,展昭只觉热流轰然涌上双颊,温度犹如火烤。 “展大人,您醒啦!”突然,一个脑袋冒了出来,两道细眼闪闪发亮,竟让此时的展昭感觉无所遁形。 展昭猛然扭头,狠狠阖眼,长睫剧颤,狠咬牙关,脸上的热气几乎要破皮而出。 身侧的某人却好似被憋坏了,哗啦啦打开了话匣子,开始滔滔不绝:“啧啧,这毒也太他姥姥的厉害了,属下原本以为泡一个时辰定能解毒,谁知道竟费了三个时辰!展大人啊,包大人对您可真是没话说,竟和公孙先生、颜兄和白五爷他们一起死守了三个时辰,直到毒素全部散去才肯离开。不过展大人您也太能睡了,居然又睡了一个时辰,啧啧,眼瞅这天都黑了,唉……午饭吃的那几个点心还不够塞牙缝,晚饭还不知道在哪?对了,展大人,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无奈说了半天,铺上的某位上司却是丝毫不给面子,连吱都不吱一声。 “展大人?!”金虔疑惑,定眼一瞅,这才发现床上的某人竟是脸颊耳朵脖颈红得几乎透明,不由惊呼,“展大人您发烧了?难道是泡澡的时候着凉了?!” 聒噪声线猝然接近,展昭只觉和着药香的气息直喷耳廓,浑身肌肉瞬时紧绷一颤,黑眸猝然睁开,气势万千瞪向某人。 金虔被展昭黑眸瞪得一个哆嗦,立即把刚探到展昭身侧的脑袋缩了回去。 “展、展大人?” 眼前之人,明明怕得一双细眼都眯成了两条门缝,可还偏要费力挤出一副讨好笑脸,看起来竟是有些——委屈。 展昭移开目光,强自按下满胸羞愤,喉结滚动数下,终于挤出几个字:“为何不见其他人?” “回展大人,”金虔立即开始详细汇报:“罗大人已被送回房歇息,公孙先生抢劫……咳,属下送了两粒万事大吉丸给公孙先生、包大人以助防毒,包大人一行去查验罗良生大人的尸身和书房,已经去了快一个时辰,大约快回来了。” “嗯。”展昭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那个……”金虔小心翼翼打量着展昭脸色,小声道,“要不属下先扶展大人您起来坐一会儿?” “别过来!”展昭好似被电击了一般,身形一颤,黑眸如电射向金虔。 “诶?!”金虔吓得一个哆嗦,好似乌龟一般缩了缩脖子,再不敢上前半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展昭颤颤悠悠支起自己的身子,靠坐在了床榻之上。 只不过一个小小动作,竟让展昭气喘吁吁,薄汗满面,刚刚整理好的被褥也从展昭身上滑了下来,露出展昭身上略显凌乱还沾着湿气的亵衣。 一缕沾水湿发贴在展昭修长脖颈之上,绕过突起喉结,蜿蜒顺入微敞衣领,引出若隐若现锁骨,当真是肌肤若玉,发丝如墨,水色莹润,春色惑人,金虔口水再次分泌过剩,不由又咽了一大口。 咕咚! 声音在宁静屋内分外清晰。 展昭一怔,顺着金虔的灼灼目光望向自己的衣领,顿时大窘,正要抬手拽上衣领,却在手指触到亵衣之时僵住了。 指尖触感柔软滑腻,是上等丝绸,和自己原来的棉质亵衣差别甚大。 修长手指骤然捏拳,手背青筋隐隐抽动。 “金校尉。” “……嗯……” “金虔!!” “诶?啊!属下在!” “展某原、原本的亵衣呢?” “诶?亵衣?”金虔愣愣望向展昭,但见展昭耳畔泛红,俊脸却泛黑,一双黑眸灼灼燃火,好似要将自己烧称灰一般。 啧!猫儿大人好似不大高兴啊—— 怒气源头好似、好似是——这件被替换的亵衣?! 啊呀! 金虔一拍脑门,顿如醍醐灌顶,赫然明朗。 “展大人啊啊啊!属下对不起您啊啊啊!!” 拔高嗓门嗷嗷飚出,金虔一个猛子扑到在床边,望着展昭眼泪鼻涕一把抓,嚎哭道,“都是那锦毛鼠白玉堂,见色起意无法无天,竟趁展大人中毒昏迷属下解毒心切一时不察的空挡将展大人的亵衣用内力撕了个粉碎,展大人的清白之身啊啊,就因为属下一时不慎被那锦毛鼠白玉堂看了个精光啊啊啊,属下未能护展大人周全啊啊啊!属下愧对展大人愧对包大人愧对公孙先生愧对开封府愧对汴梁城的百万百姓啊啊啊!” 一席话是乱七八糟,毫无条理,亏是南侠展昭心思清明,竟还能抓住重点。 “你说……是……白玉堂帮展某换的衣服?” 展昭面色缓下几分,声音也恢复了几分清朗。 岂料此言一出,金虔更是哀嚎不止: “属下无能啊!属下本应亲力亲为帮展大人宽衣入浴保护展大人的清白啊啊!!奈何那白玉堂武艺高强颇为难缠,属下实在是敌不过啊!属下、属下愧对江东父老愧对祖先啊啊啊!!” 展昭听到前半句,俊脸不由一抽,听到后半句,这才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了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道:“白兄身为男子,总比你……要妥当些……” “诶?!”金虔一愣,眨了眨眼皮,这才恍然忆起某四品带刀护卫是知晓自己原本性别的。 这么说——猫儿本以为是咱帮他换的衣服,刚刚那一系列反应——难道是害羞?!或是——恼羞成怒?! 啊呀,这猫儿也太小看咱了!咱是医者父母心,帮猫儿宽衣自是心地纯洁心无杂念,哪像那只臭耗子,肯定是心里有鬼意图不轨,否者不过是简简单单脱个衣服,干嘛搞那么大阵仗,又是内功、又是撕衣、又是龙卷风的…… 慢着,这么说来,为啥猫儿知道是白耗子帮他换的衣服,还如此——如此—— 金虔瞄了一眼展昭面色。 镇静? 为毛啊?按照颜书生所说,这一猫一鼠应该是郎情郎意两情相悦,为何出现如此劲爆场景,猫儿还如此淡定?! 除非—— 金虔细眼赫然瞪大,倒吸一口凉气。 这二人已经私定终身坦诚相见了?!!! 不对、不对,若真是这样,那白耗子之前就不会如此失常。 所以——白耗子的反应和颜书生所说颇为相符,可猫儿这反应,貌似有些矛盾啊…… 喂喂!到底是怎样啊啊啊啊?!! 咱这“猫鼠大媒”到底靠不靠谱啊啊啊啊?!! 金虔脑袋里好似一团浆糊,加上之前几个时辰精神高度紧张,身体过度劳累,外加……咳,失血过多,此时不禁有些两眼发晕,蹲在地上的双脚不由一软,身形一晃—— “小心!” 一只手拉住了金虔手臂,虽然力气不大,却将金虔上半身拉近了床榻几分。 金虔但觉额头一凉,一股和着水汽的药草香气涌入鼻腔,自己的额头竟是碰在展昭前胸之上。 下一瞬,金虔额头所触那片清凉好似着了火一般,突然温度飙升,烫的金虔猛然后撤,猛一抬眼,顿时愣住了。 展昭清俊面容距自己不到两寸,眸光凝睇,睫毛轻颤,绯红艳色渐渐弥漫玉脂肤容。 “展大人……”金虔唇瓣微颤,“您……” 展昭深邃眸光凝在金虔双唇之上,声音暗哑:“金虔……” “您定是刚刚泡澡的时候着凉,现在发烧了!”金虔一个猛子窜起身,惊呼道。 “咳咳咳……”展昭憋出一阵干咳。 “果然是着凉了!”金虔埋头开始刨自己的药袋,“没事没事,服下咱的‘驱寒清热丸’睡一觉就好了。” 展昭定眸,静静看着正在一脸认真为自己挑选药丸的某人,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大老远就听见小金子你在那大呼小叫的,吵死人了!”白玉堂声线随着门板开启冲入屋内。 随后入屋的还有包大人、公孙先生和颜查散。 “展护卫,感觉如何?”包大人一进门就问道。 “已无大碍,劳大人费心了。”展昭一边回道一边挣扎着想要起身。 “展护卫切莫乱动。”包大人忙按下展昭肩膀。 “谢大人。”展昭垂首。 “恩,脸色好了不少。”包大人看着展昭点点头,又望向金虔,“金校尉果然医术高明。” “大人过奖了。”金虔忙抱拳做谦虚状。 “金校尉,在下适才听白少侠所言,你为展护卫解毒之时所用药引是——自己的血?”公孙先生上前一步问道。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金虔一拍胸脯道。 此言一出,展昭眉头不由一紧,眸光在金虔周身细细密密扫了一圈,却不见任何伤口,又见金虔面色如常,眉头才松开几分。 白玉堂暗暗好笑,用手肘碰了碰身侧的颜查散,悄声道:“颜兄,你说猫儿若是知道那药引的来源,会是什么表情?” 颜查散转离目光,一副“我很纯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正经表情。 白玉堂勾唇暗笑,听公孙先生继续问话。 “果然如此。”公孙先生长叹一口气,“在下刚刚查看过罗良生大人的尸身,发觉罗大人血液中的毒素和之前榆林村村民以及太后所中的毒有几分相似之处。”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惊,就连一脸好笑神色的白玉堂都瞬时肃整神色。 “什么?!”展昭身形猛然绷直,和众人一同紧张望向金虔。 “公孙先生果然慧眼如炬。”金虔还不忘先拍某竹子的马屁,见众人都直勾勾瞪着自己,才讪笑两声,眯起细眼正色道,“若不是用咱的血做药引,外加咱特制的解毒药丸,此毒怕是和榆林村时一般,除了青龙珠之外根本没有解药。”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说来,给罗良生大人下毒者和给榆林村、太后下毒者是同一人?!”包大人微微提声。 “即便不是同一人,也定有所关联!”公孙先生定声道。 屋内一片沉寂,众人皆是面色不善。 “这下毒之人到底是何居心?!”白玉堂剑眉倒竖。 “是何居心在下无法妄断,但有一点却可肯定,此毒较之前更为狠辣!” 公孙先生皱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