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文学网 - 玄幻奇幻 - 美人窃国[末世]在线阅读 - 第32节

第32节

    光线穿过纸张照在地上,这次的字有些不同,照以往字体的间隔都是等距,这次显出的字体有的隔得很长,有的距离很短,而那大片的黑色间距,就像是还没有被烧出字体。

    幕西山再次在蜡烛上烧了一会儿,过长的间距之间仍然没有显示出新的字体,他终于放弃,开始阅览已经出现的文字,字与字组成的意思通过视网膜传达到脑中,幕西山瞬间怔住,这些都是他见过的人。

    先是被称为“传声筒”的卢宝,紧接是“皇家太平犬”冯安,还有蒋峰的名字,而其他高层的名字却没有出现,最后三个名字则让幕西山感到不可思议。

    【高参,称号“帝国建筑大师”。功绩:曾为多个魔法种族建立居住地,操持过最早的传送阵工程。】

    【苏韵,称号“教育大师”。功绩:帝国第一所魔武学院的管理人,一生服务国家,培养出无数人才。】

    【潘毅,称号“皇家猎犬”。功绩:嗅觉敏锐,1072种魔法材料的挖掘者,绝佳的冒险家。】

    这三人……幕西山合上书,对于明天的计划再次有了新的想法。

    “死亡延迟”的第三天,在黎明时分,幕西山的房门就被蒋峰敲响。

    幕西山披着一件衣服就下了床,走过来打开门问道,“怎么回事?”

    蒋峰看到衣衫不整的幕西山,面部肌肉瞬间僵硬,背过身子轻声道:“等您穿好衣服再说吧……”

    幕西山也想到蒋峰的小心思,重新合起门,对着镜子收拾妥当,才请蒋峰进来。

    蒋峰道:“挖矿的地点找到了!”

    幕西山惊住,“在哪儿?”

    “变异老鼠在孙菲菲居住的院子的入水管道里找到隧道,在底下深处有一处矿脉,从基地内蔓延到基地外。因为管道是当初孙菲菲入驻基地时,不满城里的限量用水自己挖的,因此我们并没有怀疑,而之后他们被驱逐出去,院子荒废,也没人想到有人在地下生活了那么久。”

    幕西山抬头看表,离早上的晨会还有一个半小时,“你们动手了吗?”

    “还没有。”蒋峰道,“我和冯安,卢宝已经简单地讨论过,由于蒋城主正在s基地,就被请去主持大局,您可以跟着去。高参在晨会后一直到中午‘死亡时限’接手城主之位前,都不会离开会议室。而藏匿的异能者也会在这时入城,引起骚乱,我和冯安会以处理骚乱的理由离开,冯安控制住潘毅,我带人去地下,而卢宝则负责不让任何接到消息的人进来向高参告密。”

    幕西山点头,“我会在恰当的时机亮出身份。”

    幕西山吃完早饭,跟在蒋麒后面到达s大楼,高参心情很好地在楼下亲自迎接,表达感谢。穿过长廊时,两边的墙壁上都多安置了许多蜡烛,一路把通道照得异常明朗,与他第一次进楼时乌压压的情况判若两地。

    蒋麒在往日里幕西山的位置落座,幕西山作为秘书,却只能站在蒋麒身后。

    会议开始前,蒋麒低头看了眼幕西山手上一双黑色的手套,用异样的语气低声赞道:“手套不错,连你瘦脱形的手都看起来优雅了几分。”

    幕西山对面的高参眼皮一跳,看向幕西山的手。

    幕西山冰冷地弯起嘴角,用“恭敬”的语气说:“您说的没错,看到s基地城主的秘书那双丰润白嫩的双手,让我实在无法不羞愧,毕竟我作为北方第一基地领导人的秘书,看起来还没有一个小地方的秘书过得滋润,为了不给您丢脸,我只好把它遮了起来。”

    幕西山的自黑让高参重新收回目光,思索可能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快要实现,焦虑的情绪让他精神紧绷。

    会议的流程非常顺利地通过了城主的更替,只剩下等待时限,众人坐在会议室中,目光却全部放在表上,指针滴答滴答走动,时间变得异常缓慢,这时会议室突然敲响,高参一惊从座位上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失态,缓解了情绪重新坐下,看着士兵走到冯安身边说了什么,然后冯安又附耳告诉蒋峰。

    蒋峰站起来告诉众人:“刚才有准备加入基地的异能者与士兵在城门口发生了争执,城卫军正在处理事情,我要稍微离开一下。”

    而涉及到职权的冯安与闫肃齐齐站起来,要跟去,蒋峰迟疑一下道:“不知道多久能回来,今天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能人都走光了,闫肃你留下,我和冯安去看一下就行。”

    高参感觉到蒋峰的“体贴”,不疑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到达时限的最后几分钟里,冯安最先回来,下来是蒋峰。秒针转动的声音被敏锐的听觉捕捉,会议室也越来越安静,高参开始感到紧张,手心和额头都开始冒汗,眼前浮现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害死过的人,低头似乎能看到双手被墨色一点点染黑,心中的负罪感让他被无形的手掐住脖子,开始呼吸困难。

    这时定好的时间叮咚一响,高参像是刚刚历劫归来,猛然吐出一口气,大汗淋漓,想起在城主府后院等他的苏韵……高参缓缓露出笑容,等待蒋麒宣布结果。

    蒋麒在众人的注目中缓缓启唇:“时间已到,现在我宣布,s基地下一任城主是——”高参的表情越来越愉悦,旁人面带善意地看着高参,随时准备贺喜,就听到蒋麒吐出一个让众人措手不及的名字:

    “幕西山!”

    “怎么会还是他?”高参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您是不是说错了?”

    一直保持沉默的幕西山从蒋麒身后走出,眼神示意行动,与会中毫不知情的几人就看着眼前变故丛生。

    冯安上前按住高参,蒋峰则去打开会议室的门,一群不知何时等在门外的人蜂涌进会议室,把不大的房间挤满,正是被宣布与前城主一起遇险的异能者们。

    桂成美不可置信地低声叫着:“怎么回事?”

    幕西山抬起手,卢宝上前亲手摘掉幕西山的手套,露出“s”标志的城主烙印,众人目瞪口呆,蒋君度甚至惊得从座位上掉下去,肚子上的游泳圈都吓得缩了回去,顾不上疼痛,指着幕西山那张陌生而好看的脸,语无伦次地说,“你、你、你你是——”

    幕西山举起手,看着面如死灰的高参,道:

    “我以s基地城主的身份宣布,高参勾结他人背叛基地,潘毅设计谋害城主与随队异能者,苏韵与高参夫妻同罪,立刻收监待审!”

    ☆、第39章 全城庆贺

    高参本来还在狡辩与认罪中犹豫,听到苏韵的名字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从冯安手中挣脱,想要挟持住幕西山,却被蒋峰眼疾手快地抓住,高参挣扎几下,最终颓然放弃,脸色难堪地扑通跪在地上,语气恳切地说:

    “城主,这些事苏韵毫不知情,我愿意一力承担,请您放过她吧!”

    幕西山放下手,凝视着高参……在他初次主持高层会议时,高参第一个向他效忠,他最初以为高参是个正派的人,但事实上,高参能做出的狠手远比他想象的多。而最初他偏见颇深的卢宝,反而对他忠心耿耿。

    他不应该仅凭喜恶用人,在领导者的眼中,不该把手下单纯用“好”“坏”划分,而是参考是否可用,其次是立场。就像蒋麒所说,物尽其用,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想到圣书上关于三人的价值,幕西山也不会处死他们,但样子还要做足。

    “把高参带下去。”

    幕西山命令完,叫来卢宝,附耳几句,卢宝眼睛一瞪,以为听错了,幕西山点头表示就是如此,卢宝眉一扬露出贼兮兮的笑容。

    高参被异能者们拖走后,蒋峰也被幕西山安排着跟去,以防万一。不知情的高层们看着幕西山的脸,感觉脑子不够用了。

    幕西山没时间给几人解释,在高参的位置坐下,先听冯安汇报了情况。矿区的人已被监控起来,潘毅也被收押,一无所知的苏韵被珠儿严密看守着,有嫌疑的人也都派人盯着,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两人说话间,s大楼外出现骚动。

    居民奇怪地看着几个异能者压着本该继任的高部长招摇地游街,卢宝跟在后面,一路上大声喊道:

    “高参谋害城主,背叛基地,罪不可赎,现游街示众!”

    围观居民震惊地窃窃私语,突然有人认出押解的异能者,正是随着幕西山去隔离区狩猎的“死人”,瞬间交头接耳地传递着消息,闻讯赶来的亲属激动地涕泪纵横。

    高参沉默地看着脚下,并没在意周围的指指点点,心中只担忧被牵连的苏韵。

    在远离人群的角落里,雷鸣躲在暗处,旁边的手下皱眉问道:“矿区已经被人发现了,潘毅也联系不上,现在高参又被逮捕,要不我们先撤吧!”

    雷鸣板起脸,眉宇间一片严肃,“高参被捕,很可能为了保住苏韵招供。不仅关乎到我们安插的钉子,还有切割工具。当初高参研究出能开采矿石的工具,为了挟制工会,多年来一直对配方守口如瓶。现在,一旦让北方率先掌握了工具的制作方法,大量开采实验后,难保不会比我们更早研究出矿石的秘密。”

    “那您说怎么办?”属下问道。

    雷鸣目光一沉,下定决心,“监牢的防范肯定更严密,趁现在看押高参的人不多,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卢宝驱散了异能者家属,正要整队前行,突然有十数位异能者从角落冒出,抬手就直接攻击,围观居民生怕被误伤,惊叫着如鸟兽四散,卢宝也连连后退避开袭击,躲到一边藏好。

    偷袭者来势汹汹,基地异能者势单力薄,很快支撑不住,眼见着高参就要被救走,蒋峰带着几十人走出了藏匿地点,包围了毫无防备的雷鸣一行人。

    雷鸣这才知道中计了,脑中霎那闪过无数思量……如果不能救出高参,也不能让他活着向北方投诚。雷鸣抬手,数道雷电射向高参,蒋峰立刻发动出无数烈火与雷光撞击在一起,两人异能等级相同,高空中的火与雷噼里啪啦乱响后炸开,如烟花散落。

    雷鸣眼看不妙,大喊一声:“撤退!”转身逃离。

    雷鸣用雷网开路,蒋峰却用火墙拦截,一来一往,两人都有受伤,雷鸣的手下寡不敌众,接二连三被抓住,最终只有雷鸣凭着强横的武力,穿梭在四处躲避的居民中间,因为蒋峰担心误伤居民,出手有所收敛,最终被雷鸣逃走。

    蒋峰让其他人先把逮捕的人押回监狱,自己则离开继续寻找雷鸣。

    高参被关押进地牢不久后,幕西山驱散了众位高层,赶去地牢,蒋麒则自发地跟在其后。

    s大楼下,赶去打电话跟家人交流基地内乱的围观居民再次惊异地看向幕西山的——手,上面的“s”标志清清楚楚,不少人使劲揉揉差点脱窗的眼睛,注视着幕西山,直到他离开仍没缓过劲,最后等人彻底消失,才后知后觉地互相对视,长大嘴巴非常有默契地说道:

    “城主不仅没死——”

    “——还突然变好看了!”

    “我天哪!”一个居民惊叫着从地上跳起来,嚷嚷着,“我要把这个消息立刻告诉其他人!”然后一溜烟跑走。

    地牢里。

    监牢管理人迎着两人进来,诚惶诚恐地去让人搬椅子,幕西山走到高参的监牢前,高参立刻跪下来说:“您不论想知道什么,我都一定知无不言,只要您能放过苏韵。”

    这时监牢长看见狱兵搬着两把椅子过来,其中一个稍微好点,是城主用的规格,另一个稍次。监牢长喊着,“快点快点!城主和蒋城主都等着呢。”转头又招呼两人坐下。

    狱兵摆好椅子,幕西山和蒋麒同时走过去,蒋麒本能地走向最好的那个,监牢管理人和幕西山同样这样想着,结果刚走过去,缺心眼的狱兵一把推着城主椅塞到幕西山屁股底下,热情地说:

    “城主您累了吧,赶紧坐!”

    蒋麒抿起嘴巴,幕西山抬头看了眼蒋麒不苟言笑的脸,要起身让座,蒋麒已经在旁边坐下,“笑”着冲幕西山道:“不要辜负手下的心意。”

    狱兵嘿嘿傻笑,“就是,您坐吧,我给您把高参带出来。”

    绑着高参出来后,狱兵还时不时盯着幕西山看,被地牢的管理人一巴掌打醒,看见幕西山正奇怪地盯着他,还没有任何心虚,傻乎乎地挠了挠后脑勺,“您长得和咱想的不太一样,还蛮好看的。”

    幕西山没放在心上,看着高参跪在他脚下请求宽恕苏韵,耳边响起蒋麒的低语,“你们基地都这么没见过市面吗?”蒋麒端详着幕西山的长相,呵呵轻笑,用更轻的声音说:“比起内外兼修的苏曼,你这种狡猾的骗子连‘虚有其表’的‘表’都没有,你们基地的审美还真是粗俗。”

    蒋麒的声音像是要钻进幕西山耳中,炙热的呼吸喷在敏锐的耳朵上,幕西山皱眉,错身让开身子,道:“请蒋城主自重!”

    蒋麒没有继续纠缠,坐正身子,脸上挂起了与讽刺幕西山时截然相反的表情,正经,严肃,深沉。幕西山心中又是一窒,压下火气,转头看向高参,摆出冷脸,不假辞色道:

    “夫妻同罪,要放过她,首先就要放过你……你觉得我会答应吗?”

    高参脸色一白,放低姿态道:“苏韵什么错都没有,看在往日她对待您的情谊上,您就放过她吧。”

    “她有错。”幕西山继续用冰冷的声音道,“嫁给你就是她最大的错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错就错在‘识人不清’。”

    听到幕西山不容转圜的语气,高参苍白的脸色逐渐变灰,透出死心,而后想到什么,精神一震,对蒋麒说:“蒋城主……我在工会总部时曾偷看过他们在北方安插眼线的名录,只要您愿意救下苏韵,我就全部告诉您。”

    蒋麒目中闪过兴趣,摆正姿势,抬手对狱兵道:“拿来纸笔。”

    监牢管理人立刻看向幕西山,幕西山则看向蒋麒,蒋麒没打算退让,抬起的手也未放下,幕西山想到地位的差距,嘴唇轻动,最终保持沉默。

    蒋麒接过纸笔,递到高参面前,“写吧。”

    高参面上一喜,立刻奋笔疾书起来,写完后交给蒋麒。蒋麒接过,快速浏览一遍,收了起来,抬眼看见高参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蒋麒不急不缓地说:“看我干什么?”

    高参愣了一下,“您不是答应我放过苏韵吗?”

    蒋麒微微一笑,如冷酷拉开的帘幕,缓缓说出不讲情面的话:“如果我没记错,只是问你讨要名单,实际上并未答应过你任何条件。”然后看向同感意外的幕西山,继续道,“且华夏各基地采取自治,本地事务由当地领导全权负责,我并不便干涉。”

    被摆了一道的高参立刻发起疯来,直直冲向蒋麒,却被蒋麒手脚灵活地一脚踹开,撞到后面的墙,吐出一口血来,可见蒋麒虽然毫无异能,武力值却并不低。反应过来的狱兵立刻抓住高参,监牢管理人则惶恐地向蒋麒道歉:“我很抱歉,让您受惊了!这都是我们的失职,请您不要生气。”

    “没什么。”蒋麒和气地说,“这也有我的责任。”

    监牢管理人立刻被蒋麒的宽宏大量感动得热泪盈眶,蒋麒从座位上站起来,“既然我在这会刺激到高参,影响到你们办案,不如就先离开。”

    幕西山看着蒋麒走得爽快,思及这人“死皮赖脸”跟在他身后过来,内心猜测蒋麒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从高参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装得还真像的——等等!

    幕西山突然想到,没有恢复记忆的蒋麒不可能会有想要名单的想法,除非……幕西山看着蒋麒离开的背影,宽肩长腿,步伐充满节奏,走路姿态沉稳,充满一城之主的风度。

    蒋麒在走到通道尽头时突然若头所感地回头,湛蓝双眸深深凝视幕西山,而后毅然离开。

    幕西山收回视线,放下心中的疑虑。高参被狱兵压制着,脸上布满绝望。幕西山俯视高参的狼狈,确认时机已到,说出准备已好的话:

    “其实……我也不是不可以饶过你。”

    如果这话是一杯水,在旁人酒足饭饱后递出,和在沙漠中奔走得精疲力尽时递出的价值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可有可无的滋润喉咙,后者是救命的甘露。

    他要把价值发挥到最大,但同样的,背叛过一次的人也无法让他放心使用,尽管这人在名人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