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晋阳大长公主睇目冷哼一声,“本宫能做什么,自然是当恶人使唤你的阿圆,让她扫了屋里的地,替本宫端茶倒水,在地上学着站规矩。如今你全知道了,心里替她打抱不平直说,别学弯弯绕的花肠子。” 尚坤一直盯着忆君看,见她微笑,心里大安,少不得要安慰祖母两句,“瞧祖母说的,孙儿何时有过意见,阿圆做的全当是我在孝敬你,你只管笑纳。” 晋阳大长公主笑了,“你倒会做好买卖,一分力不出,功劳全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偷机取巧的活,像足了你阿爹。” 尚坤嬉皮笑脸缠着祖母,“孙儿不贪功,祖母只念着阿圆一人的好就行。” 臭小子,三句话不离本行,时时刻刻为他的阿圆卖好。晋阳大长公主养的金孙,转眼间为了别的女子处处花心思,她再豁达,心底也有几分酸溜溜,别过头不再搭话。 忆君拿手指在脸上轻划,笑尚坤好心办坏事。 尚坤在祖母面前碰了一鼻子灰,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偷着香忆君一记,眼睛直勾勾看着她,想问她也是同样想着自己。忆君拿同样热切的眼神的回应,两人粘乎到一起就不想撒开。 “我去煮茶。”忆君寻借口先出来到偏殿,煮茶是真,留空间让祖孙两个说话也不假。今天出了那样的事,尚家上下肯定要有所动作,据她了解,坐以待毙的事尚坤和晋阳大长公主都不会干,他们只会主动出击。 拿梅花上扫落下来的雪化了水,用细绢淲过杂质,装在红泥小壶中,置于银丝炭火上头烧煮。一沸细珠微声,先加入雪白的井盐粒;二沸水泡如涌泉连珠,加入小如钱铢的梅花型茶末饼;再三沸奔珠溅沫,茶才算煮好。 水磨的功夫全熬在煮茶上头,不觉得时间过得快,一抬眼,尚坤已来到偏殿,就在她身边静立,眉眼含笑定定看着她。 “喝茶”,忆君端起白瓷岁寒三友浅盅放到他嘴边,笑盈盈道,“我特地为你煮的茶,尝一口。” 尚坤接过去低头细看,带笑饮下,由衷赞叹道,“好茶,果然手艺有进步,怪不得祖母也在夸你,说你剪的花不俗,煮的茶也带着清香。” 晋阳大长公主对忆君和善,最高兴的那个人却是尚坤,忆君本人倒没有多受宠若惊。 “你明明在说我以前煮得不好,非要大长公主夸过之后才来夸我。”忆君故意挑毛病,心里头盼着早点回聆风院。 尚坤似是知道她的心思,从婢女手中要过她的披风,边给她系衣带,戏语,“明明在祖母这里你更要用心,平日里都敷衍了事应付,随意泡点茶水打发我。罚你回去再煮茶,直到我满意为止。” 他带着忆君向祖母告别,两人同坐车出来回到聆风院。忆君一回到正屋倒头歪在暖榻上,哼哼唧唧撒娇说浑身不舒服。 尚坤为她脱下脚上鹿皮小靴,隔着罗袜揉她的脚心,力道恰到好处,正好可以缓解忆君的疲惫。 “你怎么一个人先跑回来,也没见长公主?”忆君歪在枕上半眯眼说话。 “阿娘和几个姐妹叙旧说话,约了人在那边府里赏梅吃酒,嫌我碍眼挡事,赶着先让回来,说是让多陪祖母一会儿。” 忆君微笑,“那你不去陪着大长公主,守在我身边又是为何?” “小没良心”,尚坤说着话半欺身过来,急不可耐在她头脸上狠亲一通。 忆君早变成一团软面,不自觉嘴中溢出吟哦声,搂着尚坤的脖子在他耳边吹气,牙齿细细噬咬他的耳廊。 “平安奴”,她唤他。 尚坤扯落身上的裘袍,拉过锦被覆在两人身上,迭声问她,“有没有想我?” “想”,忆君清脆回道,杏眼含春|色,却是打趣他,“可郎君要做大事,白日宣淫总是不好,传出去会让人嗤笑。” 尚坤乐了,搂着她笑了好半天,边亲吻她的嘴角为自己解释,“我不去做大事,只守着阿圆一个,快活风流。” 说着话,已褪下她的裤儿,怕人儿着凉,按捺下想看美景的心思,依着记忆的轻车熟路摸到他的桃花源,溪水汩汩,桃花幽香。他挺身一入,慢慢厮磨,勾得阿圆轻咬唇娇呼,乜眼嗔怪他怎么还不釆摘。 “我这就来”,尚坤俯在她耳边轻语,一场温柔缠绵的情|事过后,他哄得怀中的人睡着,自己去了后堂汤泉中沐浴,想起方才在祖母屋里看过的梅花,唇边漾笑。 扎头在水中游过几圈,尚坤上岸穿好衣袍,走到前堂,暖榻纱帐中人还在沉睡,小脸红扑扑的,安详恬美,瞧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安定。 轻轻吻一下她的脸颊,他带着几分不舍去了东厢书房,埋头处理书信,又打发人约见几个幕僚,说好明日在客院见他们。 再者,尚坤轻敲桌面,光可鉴人的漆面倒映出他的面孔,他伸指按向桌上的人影,不由自己会想起另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面孔。父亲离京,国公府那边要多留意了,兄长和阿嫂恐怕压制不住一干旧仆,要防着尚召阳重起做怪。 又细细考虑过一些杂事,他才回到正堂,那只小懒猫蜷在被窝里赖床,声音甜得发腻,嚷着要他来抱。 “离了我,看你怎么活。”尚坤嘴里说着一套,手下却是帮她穿衣衫,更不说他带着笑意的俊颜,说他生气谁都不会相信。 “那是,我离了你可活不了。”忆君故意使坏,不让他系衣带,就会多磨蹭一会儿。 “我也是”,他语气轻轻,停下手中的动作深情凝望忆君。 干嘛说得这样肉麻,忆君带笑插诨过去,心里忽突忽突跳不停,在想尚坤话里的真假。是她想多了吧! 第92章 仲春时分,春寒陡峭,广厦屋梁挡不住寒风缕缕,仍从窗缝门框间渗透到屋内。 偎在熏炉前,忆君手下赶制着一个香包,只剩最后几针,收完边角埋针在衬里打个结,剪断线头,仔细再检查一遍,总算是完成了。 前些日子她总病着,拿起针线就打磕睡,绣不了两针歪在枕上何时睡着都不知道。等好不容易有精神气力,既要到白起堂内奉承大长公主,又跟在静安长公主身边出门应酬几回,往往消磨大半日功夫,回房后也没剩下多少心境想做针线活。 今天是尚坤的生辰,赶早他去长公主府请安磕头,说好等他请来静安长公主一起过来再开席。再拿不出针活,可是说不过去。 出人意料,晋阳大长公主没有为孙儿大办生辰的意思,不独今年如此,历年都是低调行事。 听阿苒悄悄说起,全是因为郎君生辰在二月初一,可巧在二月二龙抬头的前一日。早些年有人乱嚼舌头,编排尚家的人压着龙头,晋阳大长公主下令不许为尚坤办生辰,严禁底下的奴仆和家将在这一日登门恭贺。 事关皇家和尚氏,空穴来风也不敢掉以轻心。 “夫人,时辰也差不多,我们该去正堂等着郎君他们。”阿苒在旁轻声提醒。 忆君拿起香包,想了想,把它放到枕边,等晚上回房再交到尚坤手里,反正他已经见过千八百回,早不当稀罕物。 边披上斗蓬,她问几个婢女,“世子和世子夫人送来寿礼,我昨晚已经挑出上好的回礼。阿苒,你唤个人亲自跑一趟,务必转达郎君的谢意。” “奴这就去。”阿苒抿着嘴微笑,清秀恬静。 不得不说云尚仪挑人好眼光,院里这帮奴婢,论口才论机灵论品貌阿苒都不是最拔尖的那个,可她行事分寸把握得极好,既不会谄媚惹忆君生厌,也不拿大欺凌弱小。众婢女们也是心服口服,凡事都要看她行事,就连尚坤身边的领号侍女也要看阿苒几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