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蒋少瑄跟着他走了出去,见他替自己划价缴费拿药,虽然不解,却由衷赞美:“你们医院的服务真周到。” 待护士替蒋少瑄打好点滴,医生又坐到了她的身旁,他摘下了口罩,冲着她笑:“你见过我的照片没?” 蒋少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照片?” “我见过你的照片,你本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这人有病吧!蒋少瑄没搭话,当着奇怪医生的面,用手机照了照,虽然算不上蓬头垢面,但也实在不怎么样。 “你这么漂亮,追你的人应该很多吧?为什么还找不到男朋友?是因为要求高么。” “你谁呀?”肠胃正翻江倒海的蒋少瑄格外烦躁,板下脸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去你领导那儿投诉你骚扰病人!” “我是程北。”医生见她没有反应,又问,“你伯母没和你说过我吗?” “我伯母?”蒋少瑄终于反应了过来,她病昏了头,脱口而出,“你是凤凰男?” 说完这句,她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呵呵呵,你叫程北,你的兄弟姐妹是不是叫程东程西程南?” “……我爸妈只生了我一个,暂时用不着那么多。” “你不是勤工俭学,供你最小的弟弟上大学么?” 程北迷茫了片刻,笑道:“……那是我爸,他从老家考出来,挺不容易的。” 蒋少瑄和程北聊了几句后,终于相信妈妈书念得不好完全是因为脑袋不够灵光——以伯母的干练绝不可能表述错信息,唯一的可能便是李韦婷女士会错了意。 父母都是高知,独生子,即使不是大富大贵,应该也不会同意入赘,李女士想招上门女婿,恐怕要另觅他人。 程北的五官并不是特别出众,但胜在身材高大、气质儒雅,虽然不是季泊谦那种第一眼帅哥,却也称得上耐看,如果不是蒋少瑄眼下太讨厌医生这个职业,或许并不抵触和他继续接触。 联想了一下李女士和程北提入赘时,他可能作出的反应,蒋少瑄乐不可支,先前的郁闷一扫而光。 程北此刻却陷入了一见钟情的喜悦中。 乍一听到蒋少瑄的伯母说起这事儿,他其实十分抵触,“富家女”在他脑中完全是贬义词,给出照片和信息,根本是不想驳恩师的面子。 那时候的他全然没有想到,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也会出来相亲。 看出蒋少瑄对自己似乎不感兴趣,智商颇高的程医生竟有些不自信,轻咳了一声,问:“能打听一下蒋小姐的择偶要求吗?” 蒋少瑄不假思索地说:“没什么要求,凤凰男我都不介意,只要别和前女友不清不楚,妄图一脚踏两船就行。” “我也认为分手了就不该再联系!” 蒋少瑄看了他一眼,补充道:“还有就是,不能是医生。” “……”误会被针对的程医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季泊谦的电话恰在此时打了进来。 “已经十二点了,你怎么还没回家?” “有事吗?” 季泊谦顿了顿才说:“我给你带了寿司,明天就不新鲜了。” “哪家店的寿司?” 听到季泊谦说的店名,蒋少瑄更加冷淡:“我最讨厌那家的味道。” “……你现在在哪儿?不是上午就回来了吗?” “在忙。”说完这句,蒋少瑄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24章 蒋少瑄再见到季泊谦,是在蒋绍征的婚礼上。 虽是宾客不多的小型婚礼,却格外精致浪漫。 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季泊谦来得最迟,与熟识的人一一打过招呼,径直向蒋少瑄走了过来。 看到蒋少瑄身上的黑色抹胸蕾丝礼服,他皱了皱眉:“穿这么少不冷吗?” “室内有二十五度,应该冻不着。”没等蒋少瑄说话,程北就走了过来,他毫不吝惜地表达自己的爱慕,“你今天很漂亮。” 季泊谦与程北不过点头之交,原本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印象,瞥见他看蒋少瑄的眼神,本能地厌恶了起来。 偏偏程北看出他的不耐烦还赖着不走,一脸无畏地围在蒋少瑄身边喋喋不休:“你昨天怎么没来医院打针?我都买通好输液室的护士了,你一出现就让她们立刻通知我……本来想请你吃晚饭的。” 执意不肯把手机号码留给他的蒋少瑄敷衍道:“前天晚上挂过点滴已经完全好了,昨天懒得出门。” “让你打两瓶是有道理的,不听医生的话可不聪明哦。你不想来医院也没有关系,我开点药送到你家去。” “你前天病了?”季泊谦问。 蒋少瑄“嗯”了一声:“肠胃炎,小毛病。” “食物中毒吗?你吃什么了?” 蒋少瑄看了程北一眼,示意他不要说出来,毕竟吃太多撑出病来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儿。 程北会意地一笑,两人的眼神交流让季泊谦更加不痛快。 可惜身为伴郎的季泊谦没来及把这只一直嗡嗡嗡的苍蝇赶走,就被新郎叫了出去。 令蒋少瑄感到意外的是,秦嘉竟也是伴娘之一,原本堂嫂也邀过她做伴娘,但伴娘团里她见过的那三位无一例外都是长腿高挑的类型,身高刚过160公分的她实在不愿意鸡立鹤群。 站在季泊谦和顾良恺之间的秦嘉耳上戴的仍是那对祖母绿耳钉,在前任和新欢间摇摆不定的行为让蒋少瑄对秦嘉十分不耻,想到季泊谦眼下的举动和秦嘉其实没什么两样,蒋少瑄更加愤懑,干脆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 程北看出了些许端倪,似是无意地说:“秦嘉是我们那一届的女神,她被季学长追走后,好多男同学都恨季学长恨到咬牙切齿,不过不得不承认,他们是真正的金童玉女,站在一起的确养眼呀。” 蒋少瑄没作声,好一会儿才附和道:“性格也挺配的。” 直到晚宴结束,蒋少瑄也没搭理季泊谦。赶在散场前,她找借口先一步走了出来。 季泊谦很快跟了上来。 “我和你一起走,送你回家顺道看看猫和狗。” “我不回家。” “那你去哪儿?” 蒋少瑄停下脚步,披上羊绒大衣,回头看了看两百米外的程北:“我约了人。” 见季泊谦的目光落到程北的身上,蒋少瑄又说:“程医生是我妈妈替我选的相亲对象,她很满意,所以我想试着接触一下。” “相亲?” “像我这种大龄剩女,去相亲有什么不对吗?” 待程北走近,蒋少瑄神态自若地迎了上去,转而对季泊谦说:“先走一步了。” 她没有回头,所以看不清季泊谦的表情。 程北只诧异了半秒,便很自然地与她并肩走出了酒店。 “刚刚没吃饱吧?我知道家特别棒的店,请你吃夜宵?” “不用。” “那你请我?就当感谢我妙手回春挽救你的肠胃,或者不畏强权、冒着无法评职称的危险替你赶走一脚踏两船的负心汉。” “……”蒋少瑄哭笑不得。 “其实秦嘉虽然漂亮,但远不如你天然,她是泡过糖精的大红枣,你是自然生长的甜葡萄,自然的甜才是真正的甜,不过分修饰的漂亮才是真正的漂亮。” “能把你的电话号码留给我吗?” 受宠若惊的程北用左手按住心脏,表情夸张:“把我的两只手机留给你检查都行,我是个特别检点的人,分手后前女友的手机号企鹅号删得一个也不留!” “……我要你的手机号,是想给你介绍个朋友,叫童悦,她就在你们医院实习,你们俩的画风一模一样,不成立个组合表演小品简直浪费天赋……” 蒋少瑄不想给程北错觉,执意没上他的车。 酒店在风景优美的郊外,幽静则幽静,交通却十分不便利,要走很远一段才能打到车。 穿着超高跟的蒋少瑄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鞋子脱掉,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她的身旁。 后座的车窗降了下来,季泊谦的妈妈侧头说:“少瑄呀,你怎么自己走?快上来,我送你回去。” 她的语气很温和,目光却是冷的,蒋少瑄与季夫人不熟,自然要推辞。 季泊谦的妈妈和蒋绍征的妈妈是医科大的同学,硕士毕业后一同去德国念博士,回国后又进了同一间医院工作,交情自然深厚。 做了几十年好朋友,两人的气场也很相似——皆是为人严肃,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控制欲的女强人。 因此当季夫人第二遍请蒋少瑄上车时,蒋少瑄不由自主地答了句“谢谢阿姨”。 司机下来替她开门,然而上了车,看到季夫人身旁的秦嘉,蒋少瑄顿感后悔。 找不到借口下车,蒋少瑄只好选择沉默。 问清蒋少瑄的住址,季夫人吩咐司机先把住得稍近的秦嘉送回去。 秦嘉习惯性地把头发别到耳后,笑着问蒋少瑄介不介意。 看到她耳朵上的祖母绿,季夫人笑道:“已经戴上了呀?季泊谦一拿给我,我就觉得适合你。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从来不懂珠宝的一个人,突然心血来潮地订做了一副耳钉给我庆祝生日,我又没有耳洞,这孩子。” 见蒋少瑄看向自己,秦嘉的眼中似有尴尬飘过。 原来是这样呀,蒋少瑄隐隐感到后悔。 秦嘉很快调整了情绪,笑道:“可能是他逛珠宝店的时候觉得适合您呢。” “大男人哪有自己逛珠宝店的,一定是陪女人去,顺道买给我的,他才不会有闲情特意花工夫挑礼物!是不是最近新交了女朋友?” 秦嘉低头摆弄手上的戒指,脸色黯然地说:“这个我怎么会知道!” “留心的话会察觉不到吗!其实季泊谦还是很看重你的,只不过你不是那种有心计,会笼络男人的孩子,这点和我很像。放下面子去关心关心他,你们都分手那么多年了,回头想想,以前的那点不愉快算什么!他要是心中没你,这么多年,会不找女朋友吗!” 蒋少瑄不禁冷笑,聪明如她,自然明白季夫人的这番话不是想说给秦嘉,而是特地讲给她听的。 反对她和季泊谦在一起大可以直接说,何必这样费尽心思、拐弯抹角地表明态度。 秦嘉离开后,季夫人和蒋少瑄聊起了家常,说到李韦婷,她笑着表示最羡慕那种悠闲的阔太太生活,可惜自己闲不住,是天生的劳碌命。 或许是蒋少瑄太敏感,总觉得这羡慕里满满都是轻视。 从季夫人的车上下来,蒋少瑄明白秦嘉一直在演戏,如果季泊谦真的看重她,她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