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何萱不语,含笑静静的望着她,何文秀自顾自说的说着嫡女身份的好处,直至在何萱安静的视线下,慢慢消了声,垂眸看向地面,脸上闪现一丝尴尬。何萱轻笑出声,浅笑道: “二姐姐一直都很关心我,很早我就铭记在心,定不负相忘。” 何文秀脸上的表情尽去,复杂的看向何萱,呼吸不复平缓,平静道: “嫡女身份的确比庶女身份高贵,记在母亲名下对你也只有好处。” 何萱弯起唇角:“姐姐说的是。” 自何文秀主动出现至今,两人第一次不欢而散。何萱不相信四皇子选妃的消息刚刚流出,她就被嫡母记在名下。从何文秀第一次出现到现在,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可以记在名下,为何偏偏这个时候,想让人不多想都不可能。搞不懂何文秀的脑回路,既然重生为何不早早改变,偏偏要匆忙行事?一点也不像何文秀的作风。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仍旧要继续,嫡母宣布何萱记在她名下时,族谱上已经修改过。仿佛所有人都觉得庶女记在嫡母名下,占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没人想过何萱本人同不同意。何萱今后嫁人直至死,都是大夫人名下的嫡女。 几日后,一早何府就准备好马车,在丫鬟和婆子的伺候下,何府老夫人和大夫人,带着大房三位姑娘,和庶出二房的四位姑娘,向皇觉寺驶去。女眷出行要麻烦很多,丫鬟婆子伺候着,还要有家丁跟在轿子两旁保护安全。一行人跟着伺候的人,比主子多了五倍。 十四年来第一次出府,虽然是以这种方式,却并不影响何萱的好心情。街道上叫卖的小贩,古色古香的铺面,来往悠闲或匆忙的路人,生活气息浓郁到,让人心情都愈发轻盈。比起府内的规矩和压抑,外面处处都透着自由的生活气息。 从何府到皇觉寺,马车走了大半个时辰才到,到了皇觉寺山脚,何萱望着蜿蜒直上的阶梯,跟着众人坐进软轿,享受资本主义待遇。何萱到是想自己爬上去,以她缺少长久运动的体力,爬不到一半就得累趴下。天天窝在在后宅,运动量最大的活动,就是围着院子里的梧桐树转圈圈。 到了寺门下了轿子,何萱跟在众人身后,进寺门接过红英递来的燃香,象征性的拜了拜插到院里香炉内。又依次跟在老太太和嫡母身后,进正殿拜了拜。而后嫡母搀扶着老夫人,笑眯眯的吩咐何文莹何文秀,让二人带着姐妹们一起随意逛逛,相传皇觉寺抽签解签都很灵验。 何萱没有佛和道一类的信仰,但这么多是的投胎经历,却也抱着尊重的心理。抽签问卜何萱却是从不相信,如果签文就能预知一个的未来,抽到坏签文的人还活个什么劲。把自己的未来和希望,寄托在签文上,才真是傻的可以。 少女抽签问解,多半是因缘。一行人除了何萱随手从签筒拿了支签,其她人跪在佛前,虔诚的许完愿,拿起签筒紧张的慢慢摇晃。解签时何文莹几人娇羞的相互推让,半晌没个结果,也不知矫情个什么劲。何萱索性上前,把手里的签递给解签的老和尚,结完签何萱还准备逛逛其它地方呢。 老和尚接过竹签,看着签文上的标注,轻轻颔首右手轻抚唇下的胡须。笑容和眴的看着何萱,朗声笑唱道佛号: “阿弥陀佛,女施主这支是上上签,求仁得仁五福俱全,阿弥陀佛。” 何文秀含笑上前,看了何萱一眼,把手中的签文递给老和尚,柔声道: “借大师吉言,妹妹定然和顺康平。恳请大师帮小女解签。” 老和尚扫了眼何文秀的面相,接过签文看了看,合掌口念佛号: “阿弥陀佛,女施主也抽了支好签,上天有好生之德,望女施主珍惜眼前。” 何文秀表情有些许急迫,追问道: “还请大师明言。” 老和尚不肯在多说,一个劲的唱佛号。何文莹见此上前问签,间接的给何文秀一个台阶下。解完签何文秀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其她人相互看了一眼,也没心情继续逛,干脆一同去寻老夫人和大夫人。 红英趁人不注意时,悄悄回到何萱身边,躬身小心扶着何萱手臂,一边仔细着脚下的石路,一边压低声音小声道: “小姐,刚才我见到了秦妈妈,今日她儿子也护送她来上香。” 第07章 相隔十年再相见,何萱用帕子轻柔的给秦妈妈拭泪,心头也是感慨万千。秦妈妈比十年前要苍老一些,但精气神却还不错,可见生活过的也不错,如此何萱也算彻底放心了。见秦妈妈仍旧情绪激动,柔声安慰道: “妈妈快别哭了,眼睛都快肿了。能见面我们应该高兴才是,过两年我笄第后,离开何府咱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这倒不是安慰话,没出意外的话,还有一年多她笄第后,想来就开安排婆家等着嫁人。到时同秦妈妈也能走动,至少不会像现在快十年才能见一次面。秦妈妈勉强收住眼泪,眼眶通红仔细的打量着何萱,良久,擦了擦滑下的眼泪,怀念道: “看到小小姐,仿佛看到从前的小姐一样。这么多年来,小小姐一个人在府里定是受了不少委屈。这些年奴婢也算没辜负小小姐的期望,用当初您给的银子买了铺子,这些年存的银子又添置了两处铺面。可一直也跟小小姐通消息,这次还是奴婢家大郎,沐修回来见到何府的车辕,打听后才有在见面的机会。” 何萱紧紧握着秦妈妈的手,垂眸压下心中复杂的感慨,认真道: “在我心中,妈妈比娘亲还要重要。当年那只是我想让妈妈离开何府的借口,只希望妈妈能康安平顺享福。再者前些日,嫡母已经把我记在她名下,将来即便是出嫁,嫁妆也比庶女多了不少,一辈子衣食无忧是不成问题。” 秦妈妈哑然,急急道:“当年最恨小姐的人莫过于大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你记在名下,抬高你的出身?小小姐老实的告诉奴婢,大夫人究竟打的是什么注意?” 何萱摇头浅笑:“没有的事,我毕竟是何府的血脉,老太爷和我爹也不会准许她胡来,坏了何家的门风。妈妈不用担心,你走后没两年,我那嫡姐就误进我的院长,而后一直没少在各方面照顾我。想来嫡母大方同意,也是嫡姐从中出力的功劳。” 除了一点点的隐瞒,何萱如实解释给秦妈妈听,有些事情还只是只可意会的猜测,没有事实根据,何萱也不想秦妈妈担忧。见秦妈妈面带凝色,何萱笑道: “妈妈不要想太多,我们好容易见上一面,妈妈这些年身体好不好?奶父和奶兄奶姐可否无恙,奶姐也该笄第了,可惜不知今日会同妈妈相见,不然就把给奶姐和妈妈的礼物带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当年大夫人没少仗着嫡妻身份搓磨小姐。。。奴婢总是担心。。。好在奴婢家大郎几年前考中进士,现在已经在翰林院当差,虽是六品小役好在也有进步的机会。。。” 秦妈妈停顿片刻,欲言又止最终仍旧没开口。何萱也替秦妈妈高兴,奶兄现在只弱冠不及半,即便是熬资历,将来升官的空间也充分。秦妈妈也是有后福之人,和奶父以后可以安享儿孙福了。两人的时间有限,何萱出来的借口是如厕,半刻钟的相逢,最终只能不舍的告别。 知道秦妈妈现在过的好好的,何萱也算彻底放心。跟红英一起告别秦妈妈,深深望了眼站在原地发秦妈妈,何萱不禁有些伤感。这个世上曾经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也会在时间的推移中,慢慢的改变生活的重心,这都是人之常情。 毕竟任何的感情,都要靠时间来相处和维持。十年后的相逢,秦妈妈仍旧如此真诚相待,何萱心中的感动满满。以往习惯了何萱也没觉得,和秦妈妈再相逢,何萱才发觉,有一个人能真心实意为你打算,真的是很幸福的事。 敛去心头的情绪,出来有些时间,要赶紧回去免生事端。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红英警惕侧身护着何萱。何萱回身,见一深蓝简袍五官端正,眼神坚毅的男人,停在三步远的距离,双手抱拳,眼底闪过一抹急色。 “在下郑辰州见过三姑娘,家母郑秦氏。” 听到对方家母姓氏,何萱放松下来,秦妈妈夫家姓郑。想来秦妈妈有事情交代,拍了拍红英的手臂,侧身见了礼道: “奶兄客气了,是秦妈妈有什么事吗?” 郑辰州面上一红:“家母无事,是州莽撞了。当年家母离开何府后,曾鞭策州向上,曾言州努力上进,家母才得以有机缘和三小姐再续情缘。。。。故此,州冒昧来问三姑娘以为何。。。。” 何萱默然,垂眸想起之前秦妈妈的欲言又止,抬眸看向脸颊微红的奶兄郑辰州,抿唇道: “奶兄狭促了,此等大事,我自做不了主,自当听从父母之命。” 郑辰州闻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激动:“州明白了,失礼之处还望三姑娘见谅。” 何萱抿唇浅笑,冲他点了点头,带着红英离开。自投胎到这个时代,何萱就清楚,生在这个时代,她自己没有选择不嫁人的权利。反正最后嫁谁都是嫁,郑辰州如果能让父亲和嫡母点头,嫁他也是可以的,内心而言因为秦妈妈的关系,何萱也是有些期待那天。 何萱刚伤感和秦妈妈会渐行渐远,郑辰州就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