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曾经几世都有过兄弟姐妹，可兄弟姐妹之间明明都很和睦。这一世却有个让她头疼的妹妹，家里三室两厅，很早时姐妹两个就各自住一个房间，除了在客厅内的家人互动外，雅雅的房间从来都是锁着的，她自己打扫，对爸妈的解释是，她长大了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

    柔柔就没进过她的房间，当然，雅雅也从来不进柔柔的房间，有种领地分明互不干涉的味道。柔柔不是一个事事主动的人，很多人很多事，努力后无法改变就顺其自然。好在仿佛默契一般，两人私下里的关系，都隐瞒着没有让父母发现。

    小学入学报名，父母之间给姐妹俩报了一个班上学，原本的目的就是姐妹俩彼此有个照应。对父母的决定，两人中谁要求换班，都会引来父母的不解和询问。柔柔打定主意，初中绝对不要再和雅雅一个班，给彼此留些距离，对两人或许都是最好。

    第02章

    毕业季的暑假，两姐妹仍旧如往年，一个回南方奶奶家，一个回北方姥姥家。走亲访友，雅雅只愿意回姥姥家住一段时间，都是柔柔被送回，轻微重男轻女的爷爷奶奶家。老一辈重男轻女很平常，尤其柔柔爸爸又是独生子，老人家想要孙子的想法也正常。

    两位老人对孙女其实也很疼爱，爷爷对人严肃，雅雅过年回老家，总像是有些怕爷爷。而柔柔性格本就安静，跟老家县城退休的爷爷奶奶，相处的挺好。在柔柔看来，当了一辈子祖国园丁教书育人的老爷子，人看着虽然古板严肃，其实只是太讲究原则，说话比较直接，处事不会拐弯抹角，不够圆滑。

    柔柔却觉得，这样的爷爷很好，人实在，跟爷爷的关系也非常亲近。奶奶在县医院做了一辈子医生，人也非常有耐心很会体贴人。生活琐事都很细心，被照顾着的人，觉得很温暖。其实，比起怪异的家庭气氛，柔柔更想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对着父母装的好关系，久了也会烦，姐妹两个也都舒服自在一些。

    可惜实施起来有些麻烦，爷爷奶奶也觉得大城市里，对孩子的教养和环境都好。就是生活节奏太快，他们二老，当年就不肯离开生活习惯了的县城，去大城市打扰儿子的生活。柔柔也只能作罢，其实小县城里的生活也挺好，轻松自在。

    整个暑假柔柔都待在老家，跟爷爷奶奶一起悠闲度过。初中开学前，才带着遗憾的回家。小升初都是直升，不过成绩好的学生，能分到重点班。姐妹俩成绩都不错，重点班也不止一个。本不打算跟雅雅一个班级的愿望，也被她跟爸妈撒娇，强烈要跟姐姐一个班级而打碎。

    比柔柔高了头尖的雅雅，撒娇耍赖仍旧没有一点违和感。柔柔觉得雅雅做事前后矛盾，明明不喜欢孪生姐姐，却非要跟柔柔处处抬眼不见低眼见。不知道雅雅那么别扭，爸妈知不知道。反正柔柔是受不，这种天天阴阳怪气的日子，心里承受力在强悍，也会觉得烦。

    很多时候，雅雅前一分钟，在爸妈跟前带着娇蛮的可爱，指使着柔柔去拿东西，后脚父母刚离开，她就一秒变冷冰山，直接把柔柔拿来的东西摔垃圾桶里。如果不是对方眼底的得意和不屑很明显，柔柔都怀疑她是不是有精神分裂症。

    冷血一点的说法，两人虽然是孪生姐妹，除了爸妈的生养之恩，柔柔并不欠她叶雅雅一分一毫。顾忌雅雅的感受是姐妹情，不顾忌她的感受也不需要内疚。就好像前世，茵茵替林爸不平，对那个姑姑说的那样，法律没规定，兄弟姐妹之间，一定要互相又爱，愿意是情分，不愿意是本分。

    坐在初一一班教室左边第二排靠墙位置上，捧腮发呆的柔柔，余光瞥了眼右边第一排靠中间位置，已经跟同学打成一片的雅雅。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柔柔不欠雅雅情份，两人的姐妹情，今后就做到本分就好了。

    二十世纪的初中生，对感情也不是懵懂无知的，网络和电视小说的轰炸，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基本都已经知道，随便拉出来一个，也能说出来个一二三四。国人的青少年孩子，都被棒子国的偶像剧给摧残的厉害，才开学没多久，就已经暗地里流传出校花校草。

    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男生冷酷狂霸帅吊炸天各种耍，女生各种天真烂漫可爱活泼小迷糊，各种小风姿迷人眼。柔柔身边的同学，种种状似偶像剧的偶遇，一个摔一个巧合拉，一个跌倒不小心拉到人无意间的初吻，在要么就是，一个时而活泼可爱天真烂漫，时而温柔知性偶尔忧郁四十五度角望天，迷的一群人争相追逐。

    尤其那个被争相追逐的女生，就是她的妹妹叶雅雅，柔柔不关心这些。倒是雅雅的追求者请求代送情书，这种影响雅雅学习的事情，柔柔最开始一个都没搭理过。不知道怎么被雅雅知道，两人私下时，发了好大一通火，怪责柔柔眼红她的追求者多。

    柔柔好笑，也懒得搭理雅雅。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青春期的躁动让学生分心很大，初一打底基础很重要，关系着以后的学习态度和成绩。被叫嚷着不准多管闲事后，柔柔也不在理会。倒是没几天，雅雅就难得大度没甩脸子，不好意思的让柔柔帮忙。

    “姐，你帮我把这些回信给对方送回去，好不好，我自己不好意思。毕竟现在还小，谈恋爱肯定影响学习，我不想爸妈失望。所以回信让他们也好好学习，才不辜负父母的期待。”

    雅雅脸上别扭的不好意思，看着柔柔的神情也是不同意就发火的态度。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雅雅学习就好。看着信封上雅雅的笔迹写着的人名，可问题是帮忙送信，柔柔也不认得他们。还是雅雅忍着火气，带着柔柔暗地里一个一个去找，找到后躲起来，让柔柔去送回信。

    一共也就四封信，就是找人花了不少课余时间。没两天学校就谣言四起，重点一班的叶柔柔，平时看着老实安静，谁知道痴心妄想整就是一个妄想恋爱狂，同时给学校里的四大校草写情书，企图脚踏几条船。等柔柔知道谣言时，不仅惊动了教导员和班主任，连爸妈也知道了。

    至于爸妈是怎么知道的，柔柔已经不想去猜了。留言中的四封情书，也已经在教导员手里，每封信内容都不同，但相同的是落款处都著着叶柔柔这个大名。坑已经跳下，又被挖土埋了半截，就是脱身了也是一身的尘土。索性就借着这件事，直接回老家县城，跟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就挺不错。

    叶雅雅小手段带来的后果，外人的看法柔柔其实都不太在意，才初一的小孩子，懵懂的感情除了好玩，也不敢做什么，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健忘。这个坑虽然看着很高明，一对笔迹也能清楚，最多也就是闹个姐妹不和的名声，最丢人的也不是柔柔。

    当柔柔这边刚被喊到办公室，那边没多久时间，爸妈就被叶雅雅给哭着喊救命叫来。一进门一脸丢人后的怒火，不是先问女儿事情的缘由，先劈头盖脸的骂了柔柔一顿，才开口跟教导员和班主任小心的道歉。

    两个孩子打架，有情理的家长，最先的都是先拍自己孩子一顿，再跟对方家长谈论，小孩子打架都是常事，为了这事吵架能累死。那种心理柔柔能理解，可情况不一样，父母的一通骂，而是他们已经认定，柔柔做了那些事。

    一直以来，父母虽然比较偏疼叶雅雅，可同样的也疼柔柔，手指分长短，可咬了那一根手指都会疼不是。但这件事让柔柔明白了，他们疼柔柔，因为柔柔是他们的骨肉，成绩好也能长脸，但他们对女儿的心性不了解，甚至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承认自己错了很容易，这些年柔柔就做错了，不争取会被忽略，而被忽略久了的亲情，也会越来越淡薄。伤心倒是谈不上，但柔柔真的很失望。几世以来，每一世父母的疼爱和信任，于这一世父母形成了非常明显的对比。

    情分和本分，做到情分的一半，本分的全部，也算报答了父母的养育之恩吧。

    柔柔站在办公室中间，冷漠的看着父母跟班主任道歉。班主任那张严肃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视线偶尔扫过柔柔。

    做为一个负责的班主任，班级里的情况，最了解的人也是他。就好像这次的事件，以他看人的眼光，和这段时间的接触，对柔柔安静个性的了解，从没听说过柔柔跟他们接触过，也从未有过少女的萌动表象。

    可从谣言传的沸沸扬扬，到现在被喊到办公室，甚至是父母的意外到来，叶柔柔除了冷漠的旁观，静静的看着父母妹妹之外，一言不发，也未有一丝辩解言语。班主任视线又扫过红着眼拉着爸妈手的叶雅雅，比起叶柔柔的安静，叶雅雅要活跃很多。

    老师喜欢活泼可爱的学生不错，可安静乖巧的学生也同样喜欢。暗自叹了口气，从事教育多年，不说是了解青少年所有的心理，却也明白个七八分。

    班主任扶了扶眼睛，看着柔柔温声问：“叶柔柔，你自己不解释吗。”

    柔柔静静的回视班主任，没有不甘愤怒的情绪，打算开口回话，叶雅雅就松开父母的手，红着眼睛过来想拉住柔柔，被柔柔面无表情的躲开后，脸色一僵眼中也闪过不耐，随即焦急状替柔柔解释道：

    “老师，我姐姐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学校里私下传传情书的人很多，我姐姐怎么会那么傻让人看到。肯定有人故意传言的，老师你要相信我姐姐。姐，要不你让传言里你给情书的男生出来作证，这些信肯定是伪造的，只要他们出来作证，肯定能还你清白的。”

    看着叶雅雅脸上的真心实意，柔柔觉得很好笑，而且她也是真的笑出声：“叶雅雅，你是觉得自己智商太高，想出解决的办法太好，还是觉得我真的就是一个傻子？”

    说完就不再看她，淡淡的看着脸上仍有两分余怒的父母，平静道：

    “爸妈，事情就这样吧，在追究下来丢脸的也只会是我们一家人。我想转学去爷爷奶奶那边念书，这在里待的也不愉快，不如在爷爷家好玩。再说爸你和我妈在这边工作，爷爷奶奶在老家也没人照顾，我回去也能陪着他们。”

    叶雅雅一愣，没想到会有这种神转折，立刻道：

    “姐，你想什么呢，就是传言是真的，你也没必要回老家县城啊。那里教学质量还有环境都很差，怎么能跟这边比。再说你舍得爸妈舍得我吗，我不许你回去。要不你告诉我是哪几个男生，我去帮你找他们出面解释。”

    柔柔看了叶雅雅一眼，除了冷漠还是冷漠，淡淡道：“不用了，你的好意我受不起。爸，老家挺好的，我喜欢老家那边慢节奏的生活。爸，你自己也是县城出来的，读书的条件怎么样你也了解，能不能念好书，不是全靠环境。爸，我想回去陪爷爷奶奶，你和我妈也能少操些心。”

    父母的不同意，叶雅雅的强烈反对，但对已经做决定的柔柔来说，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叶雅雅不想柔柔离开的态度是真，柔柔也已经懒得去想她这个态度里，究竟参杂的是何种缘由。只要父母点头同意柔柔回县城，叶雅雅再多的反对也是无效的。

    坚持自己的决定回老家县城，呆在家不肯去学校上学的第八天，爸妈还是妥协了。每日工作上的事情就很忙，也没有太多时间和耐心跟柔柔打持久战，原本打算做柔柔回去读书，不用半学期肯定就吵着要回来。可事实却出他们夫妻预料，柔柔是真心的喜欢县城的平静生活。

    第03章

    柔柔最终被转学回县城一中，开始了在县城里，与爷爷奶奶一起悠闲规律的生活。没了烦心事，柔柔也开朗了不少，跟爷爷奶奶和睦的相处，柔柔偶尔也开些幽默小玩笑。种种表现，也让爷爷奶奶也松了口气，深怕柔柔因为那件事就自暴自弃。

    初一到初三，柔柔年年稳坐第一，远离了叶雅雅，每次都被关心她的人记着，也都会特意做一顿大餐，给柔柔庆祝。柔柔虽对名次不甚在意，可爷爷奶奶的心意还是让柔柔开心。至于父母的关爱，和爷爷奶奶的关爱，在柔柔看来没有哪个更重要。

    如果说最重要的，那就是珍惜眼前。

    大城市里上班供房养家的生活，其实有很多想做却没钱去做的事。叶家的情况好一些，当初买房的首付和装修，都是叶家爷爷奶奶出的。叶妈也不是独生子女，老家有兄弟姐妹，老思想有儿子用不到女儿养老，除非家产都一视同仁。

    当年买房子父母没用出钱，作为嫁出去的女儿，给父母养老的责任落也落不到叶妈身上。叶妈每年回老家探亲，给爹妈买衣服买补品是心意，在偷偷给父母些零花钱，表表孝心。叶家这边更简单一点，家庭条件也比叶妈好些。

    当年柔柔爷爷奶奶讨钱，给儿子买房付了小半的首付，还有不菲的装修买家具家电的存款，花去了两人大半辈子的全部积蓄。但两人都有退休工资，看病也有医保，用不到叶爸的钱。老两口花钱的地方少，就是加上了柔柔，每年也有能剩下一半的工资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