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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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玄泽毕竟是玄泽，哀伤过后，他很快就又重振旗鼓，偷偷追上了沉晴颜。

    从沉晴颜偷偷离开时辰曜就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具有千里之视的他想要在不被沉晴颜发现的情况下追踪她的痕迹，那简直不要太过轻松。

    辰曜只要找个高处远远站着就能看见沉晴颜的行动，就算沉晴颜快要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他也只需要转移到别的地方就可以继续监视沉晴颜的一举一动。

    沉晴颜也没去别的地方，只是回到了她先前居住的林中旧屋。

    经过一年的闲置，原本被沉晴颜收拾干净的小木屋又显得脏乱了起来。被修补过的屋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雪掀飞了半块的木板，导致屋内大半都被融化了的积雪给浸泡毁了。

    好在沉晴颜去年走前把被褥床单、锅碗瓢盆这些日常用品都放进了散发着陈旧气味的柜子里，她花了一天时间整理了下木屋内部，最后得到的结果也还算满意。

    从精致的闺房到与李暻之璇玑合住的土房、从熙熙攘攘的小客栈再到如今漏雪的木屋，沉晴颜都忍不住感概自己的生活真是越过越差了。

    今日的天气还算好，劳累了一天的沉晴颜看着头顶的破洞，心里赌了一把今夜不会下雪。

    玄泽为沉晴颜准备的一切都是他力所能及中最好的一档。厚实的兽皮与内里细绒的大氅可以将妄想入侵人体的寒冷给挡的严严实实，沉晴颜没有睡放在柜子里的被褥，而是选择披着干净的大衣入睡。

    辰曜见沉晴颜像是在这里久住的样子，便飞鹰传讯于玄泽，而得知沉晴颜在某处停留的玄泽也是快步赶往辰曜信上所指的地方。

    一见这破旧的木屋，玄泽的眼里便瞬间泛起酸楚。

    他指着远处那栋好像随时都会倒塌的房屋，不可置信又心疼地问道：“阿颜就在里面？她就住在里面？这破房子连个屋顶都不完整，你让她怎么睡？！”

    “这话您别跟我说啊......”辰曜后退一步，满脸无奈。

    玄泽想去叫醒沉晴颜，带她去温暖又整洁的地方安睡。但千霜看他抬步往房子那边走，便拉住他，道：“陛下，您这样只会让那个姑娘更加厌恶你。”

    “可阿颜不能睡在这种地方！”玄泽怒道：“这是什么破房子，而且里面也不可能有什么像样的生活用具！前几天刚下过大雪，现在正是化雪的时候，这房子连屋顶都是破的，寒风随随便便就能吹进去，阿颜冷了怎么办？！着凉受寒了怎么办？！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阿颜受苦吗？”

    “是甜是苦只有吃进嘴里的人有资格决定，那个姑娘既然肯住在这里，那说明这种环境她可以忍受。”千霜说道：“您如果过去，那么她肯定会想到是不是您跟踪或者派人跟踪她。那位姑娘是个警惕心非常强的人，您如果让她产生了猜疑，那以后想要消除她内心的隔阂可就难了。”

    千霜这个魔族军师当得可谓是尽心尽力，除了需要武力的事情外他都得操心劳力。以前在极北弯腰种地，现在他还得给玄泽的感情出主意。

    “陛下，您不是问我，如何才能取得那位姑娘的欢心吗？”千霜满脸真切，道：“我给出的建议是，不要找她，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要让她知道您就在她的身边。”

    “可是！”玄泽咬牙，回头望了一眼沉晴颜所在的房屋。

    “我只是给出建议。”千霜松开玄泽的衣袖：“陛下才是那个做出决定的人。”

    玄泽双眉紧皱，犹豫许久，终究还是看不下去，蹑手蹑脚地进屋给沉晴颜多披了几层外衣，然后琢磨着沉晴颜快醒时再把衣服给拿回来。

    他的想法好是好，但坏却坏在他怕沉晴颜冷，总想着等一会儿再拿衣服，结果就是沉晴颜醒时，一低头就看见了盖在自己身上的男式外袍。

    沉晴颜甚至都不需要质疑自己的记忆就知道这是玄泽的衣服，因为她在离开魔族军驻扎之地时，还未被她支开的玄泽穿着的就是这么一件衣服。

    沉晴颜攥着衣服，脸上的神情犹如阴云。

    从这天开始，玄泽宛如小偷似无孔不入的行动一天都没消停过。

    沉晴颜要做饭，便听外面一阵巨响，出去一看，是一只野猪死在树旁，像是自己一头撞死的一样。

    沉晴颜修屋顶的斧头绣了，一篮子比武器还要锋利的工具就顺着破了冰的河水飘到了沉晴颜的眼前。

    昨夜还空着的土地第二天早上就生出了蔬菜与水果，沉晴颜想了半天都没明白到底是谁家的苹果能在地里长着。

    连在一旁看着的辰曜都忍不住吐槽道：“陛下这是把那女人当傻子吗？”

    “不。”千霜开口道：“陛下才是傻的那个。”

    “他以前就这样吗？”今早送物资过来的屏雪插腔问道。

    千霜：“差不多吧，都是野兽一样的没脑子，好像那种大型爬虫，看着很有威慑力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智力，全靠本能行动似的，但是比现在聪明点。”

    屏雪：“难道是骸骨没找全吗？我记得确实缺了几块小的。”

    千霜：“.......我想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行了，不看了。”辰曜突然起身：“我去撒个尿，你们有人去吗？”

    “你自己去吧，我还想看看我们的陛下能弄出什么好笑的事情。”屏雪眉眼微弯。

    千霜也拒绝了辰曜，于是辰曜便回驻扎的地方叫了几个人一起去方便。

    而在辰曜走后，屏雪看了一眼身后，见人都在很远的地方，便朝千霜微微倾身，问道：“你讨厌那个女人吗？”

    千霜本想装傻，但沉默片刻后，还是轻声嗯了一声。

    屏雪虽然样貌年轻，但其实是整个魔族除千霜外最为年长的人。这份漫长让他与千霜形成了年长者们独有的默契，所以他也是当下最能了解千霜心情的人。

    尽管千霜从未

    “为什么，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屏雪道：“重山以前天天追在焚林身后跑的时候你不是很开心吗？魔族生育不易，只有真爱才能诞下后代。我以为你对于陛下找到自己的爱人会很高兴。”

    “............”千霜沉默良久，直到枯枝的阴影投到自己的脸上，他才开口道：“我一直的追求.....憧憬、信仰......是那份来自于千年前的强大。”

    “那份强大无可匹敌、无坚不摧、无懈可击。”千霜垂下眼眸：“但是......怎么说呢。”

    “我并不是讨厌或者厌恶那个叫做沉晴颜的女人，也不是觉得她配不上陛下，但我真的不想看到陛下在她面前卑躬屈膝。”风浪吹起千霜眼中的涟漪：“我只是......只是觉得......”

    “殿堂里供人拜奉的神像变成凡俗活物了而已。”他道：“只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