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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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天气闷热,即使是干坐着也会感觉的一股股的热浪袭来,更何况被人捆着晒在太阳底下,柏氏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的长大,祖母疼爱,父亲纵容,虽然母亲时不时会提点几句,但是眼睛里也是不容错辨的宠溺,她在家里简直就是天之骄女。 不过说过井泉山上的泉水好喝,祖母就专门派个人天天的拉回来,即使是贵委大祁的公主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日子。 再后来等着慢慢长大,人们就渐渐的夸她漂亮,她也是聪慧,比别人学东西都要快一些,祖母花重金请来的女夫子不过教了几年就说已经没什么可教她的了。 她意气风发,简直就是无人能及,再后来她就到了订婚的年纪,说媒的人都要把她的家的门槛都要给踩烂了,但是祖母却总是觉得这个不合适,那个太差,直到那一年先帝去后,新帝登基,皇后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第一年就筹备了选秀。 无疑她的名声在外,一下子就成了选秀名单上的第一个人。 那时候母亲都哭了,说担心她在里面过不好,她却看着铜镜里自己美艳绝伦的面容觉得母亲不过是一个糊涂鬼罢了,在那些姿色平庸的女人面前,她就像是一朵盛开的牡丹,简直无人能比,皇帝的宠爱注定是她的。 她甚至想过,也许她会像是曾经的那位孝贤皇后一样独霸皇帝的宠爱一辈子? 进宫后她如愿的得到了皇帝的垂青,虽然皇帝的反应在她看来实在是冷的有点闷人,她从来没有从皇帝的眼睛里看到那种炙热,放佛可以把人烤热起来的情感,这是她曾经在暗恋她多年的表哥眼睛里看到过的,那位表哥甚至在她进宫前一天想过自尽,他说自己的人生没了无意义。 她并没有放弃,反而越发的激起斗志来,她知道自己需要慢慢来,皇帝不是常人,他是这大祁最尊贵的人,而且竟然是那样的耀眼夺目的男子,一切的一切都太符合她的愿望了,这才是能配得上她的男人。 啪啪两声,柏氏的脸*辣的疼,打断了她的回忆,她迷离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万福还是那个样子,面白无须,甚至带着几分俊秀,这个太监的面皮无疑是不差的,可是他的心就跟那碳一般的乌黑,肮脏。 万福看着柏氏被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模样,心里直乐,说道,“看见爷手里的这杯水了没?你要是告诉爷,到底是什么时候在珍妃的食物里动了手脚,爷就把这杯水赏给你。” 柏氏本能的想要唾弃辱骂万福,可是她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盯着那杯水,她已经有二天没喝过水了,正确说是二十个时辰,自从昨天那个小贱人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她就再也没喝过任何的液体,她的喉咙*辣的疼,嘴唇干裂,身体就好像是被晒干的萝卜,渐渐的失去水分,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万福看着柏氏直直的盯水杯,在她前面倒掉了一点。 地面上铺着青石板砖,水在上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迹,柏氏死死的盯着,接着在她都惊讶的神情中,像是狗一样的低头,她的手背绑住不能动,蹲在地面上使劲儿的舔了舔,随后她就感觉到那水像是清亮的甘露让她有了几乎落泪一般舒爽的感觉。 她还要喝! 只是那水迹很快被一个脚踩住,她顺着那鞋子往上看,万福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说道,“贵妃娘娘,你怎么能像是狗一样的喝这种水。” 柏氏觉得浑身都在颤抖,她想喝水,想即使地上的污水,任何的水……,她干裂的嘴唇使劲儿的抿了抿,说出了连自己都没有想过的话,“不是我干的,我没干过,求求你给我点水喝,我什么都听你的,呜呜呜,求求你!我感觉要渴死了!” 万福一脚踢开柏氏的纠缠,“跟你无关?” “那到底是谁告诉你吃了蓖麻油会早产?”万福问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万福点头,“看来你要多渴几天。”当着柏氏的面就把那杯水给倒了。 看着那水一点点的浸透在青石板的缝隙里,慢慢消失,她瞪大了眼睛。 等着下午的时候万福再来,狼狈的贵妃柏氏颤抖着干裂的嘴唇,颓然的说道,“我说……,我都说了,求求你给给我点水喝,是王医女,我用了一根碧玉簪问出来的。” 万福眯着眼睛说道,“恐怕不止这些吧?” 柏氏因为缺水,声音嘶哑,说道,“我都说,求你给我点水喝,就一点点就行。” *** 贵妃被刑讯考问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是仟夕瑶却不想问,她觉得这件事皇帝会替她处理好,这并不是盲目的相信,任是谁经历过那种生死场面都不会处之泰然,她相信皇帝肯定比她还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可是仟夕瑶没有想过贵妃身边的一个小宫女会过来求她,这个小宫女因为事前被柏氏贬到洗衣房所以没有被牵连进去。 其实柏氏对身旁的人都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个小宫女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些个不好都被她忘掉了,只剩下贵妃曾经救过她的事情。 仟夕瑶第一次发现,还真就有些人会把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比如这位小宫女。 仟夕瑶却连见都没有见这个宫女。 当时阳光正好,仟夕瑶正在给小皇子喂奶,她和皇帝商量了下,终于让他点头可以亲自喂,不过也只限于白天,晚上的时候却是要奶母带着。 小宝宝似乎知道这次吃妈妈的奶,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吃的很是来劲儿。 仟夕瑶看着站在门口的香儿,说道,“香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起码给她一条活路是不是?”仟夕瑶说道这里露出几分讥讽的神色,说道,“凭什么?她曾经想要置我于死地,但是就因为最后结果是我活着,我的孩子也活着,所以我就要原谅她?” 香儿使劲儿的摇了摇头,说道,“娘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仟夕瑶低头亲了亲小宝宝的脸颊,说道,“按照她的做法,我早就已经死过无数次了,你可能不知道什么叫保孩子不保大人,那就是要生生割开我的肚皮,我不怕疼,只要能让孩子好好的,我什么不怕,可是我后来又想明白了,一个没有母亲庇佑孩子,他会成什么样子?” 香儿脸色发白,显然觉得仟夕瑶说的很是血腥。 “所以,我不会原谅她,我活着是因为我自己努力,是因为母亲和父亲拼了命挡在前面,还是因为你……,那些关心我的人,更重要的是有陛下在,如果按照她的意愿,我早就死过不下百次了,对着这样一个杀人犯,我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仟夕瑶神情从容,又补了一句,“即使是你认为我在宫里久了,心眼也变坏了,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我也不会原谅她,而且我想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这就已经是算是仁慈了。你也知道,其实有的是法子让人生不如死。” 香儿倏然泪下,说道,“娘娘,你没有变坏,是我想岔了,坏的那个人。” 仟夕瑶朝着香儿招了招手,香儿疾步凑了过去,仟夕瑶像是摸宝宝一样摸了摸香儿的头,说道,“以后不要提那些烦心事,好好过日子,嗯?” 香儿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目光却盯着仟夕瑶怀中的小宝宝,露出温柔的神色来。 *** 皇帝坐在案桌的后面,盯着手中的折子,好一会儿才放开,万福殷勤的上前续了茶水,又亲手捧给皇帝,皇帝接过,喝了一小口,这才说道,“事情清楚了?” 万福点了点头,说道,“奴才费了好几天,可算是捋顺了来龙去脉。” 皇帝面沉如水,想着曾经第一次见到柏氏时候的样子,年轻,娇美,像一朵花似的让人移不开视线,曾经也迷乱过他的眼睛,他想如果没有她在身边……,就这样一个女子陪着也是件不错的事情,毕竟所有人都说她配得上自己不是? 可是时间不过过去了一年多,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他的心境也大为不同。 柏氏是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只不过那花心里藏着毒。 “说吧。”皇帝把茶杯放在案桌上,看了眼万福说道。 “柏氏从王医女哪里问出来蓖麻油可以至早产,随后就勾搭了膳房的孟厨子……,不过刚开始也没有得逞,珍妃娘娘这边好多人都盯着,想要在她的吃食上动手脚可是比登天还难,只不过后来她又收买了送菜的徐路,这才让参了蓖麻油的糕点送过去,每天一次,不过珍妃娘娘那时候喜欢用龙溪殿小厨房的食物,毕竟离的近,吩咐起来也方便,所以没有吃过几次。” 皇帝想想就觉得要一阵后怕,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自己以为铜墙铁壁一般的龙溪殿里也会发生这样的事。 万福见皇帝脸色铁青,自己想想也是害怕,还好珍妃娘娘母子平安,要是出个万一……,陛下这几年好容易有个知冷知热的可心人,千万别是再出什么事情了。 “那孟厨子也是可恨,当初在皇宫里的时候被人欺负的惨了,还不是陛下一直提点,这才做到现在的位置?他怎么就那么的狼心狗肺?”万福嘴里骂道。 皇帝当然记得这个孟厨子,说起来他小时候被养在宫里,半夜饿了也不敢朝宫女要吃的,只好自己穿了件太监的衣服偷偷摸摸的去了厨房,结果正好遇到了正在熬汤的孟厨子,那时候他也年轻,半夜还被人师父折磨着干活,见到皇帝以为不过是小太监,从蒸笼里拿了两个肉馅的包子给他吃,包子皮软,肉馅儿充足,吃起来香的不得了,再后来他就得了皇帝的喜爱,地位越来越高……,孟厨子因为他的原因也是水涨船高,等着后来他登基之后就已经无人能及了。 “柏氏到了用了什么手段?” 皇帝看的很清楚,孟厨子现在只要伺候了他就是一辈子享用不尽,何必冒险?一旦查出来就是死罪了,所以一定是有什么条件让孟厨子根本就没有办法抗拒。 是什么? 到了孟厨子个地位,钱已经不是什么能入眼的东西,至于至于女人……,他也不过是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而已。 万福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好一会儿才憋红了脸,说道,“孟厨子喜欢柏氏。” 屋内一阵沉寂,安静的只能听到窗外风吹的沙沙声,万福觉得这孟厨子真不是什么好玩意,都已经没有了子孙根的东西,还满嘴的情情爱爱的,真他妈的活腻歪了。 至于柏氏,那就更可恨了,竟然为了陷害珍妃,都不惜搭上自己,她不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人物,是个高洁的白莲花,谁都碰不得?就是平时跟自己说话都是一副屈尊纡贵的样子,结果……,那孟厨子五大三粗的,满脸的横肉,柏氏又是如何忍受的?万福知道这段事情之后,恶心的连饭都吃不下了。 只不过他也似乎能理解孟厨子为什么搭上自己,曾经他不也觉得柏氏艳丽无双,无人能及?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美人,别说是孟厨子,要是放以前,自己兴许也会忍不住不是? 砰地一声,皇帝额头上青筋暴起,目光中尽显戾气,狠狠的拍了拍案桌,那茶杯和笔筒都跟着跳了跳,连带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个……”皇帝咬牙,却是终于忍住没有说出那恶毒的话,他冷了脸,好一会儿才顺了气,似乎压住了怒意,说道,“这件事就这几个人?” 万福知道皇帝的意思,柏氏虽然使了手段,但是并不是致命的,效力有限,但是坏就坏在所有的事情都凑在一起,太后还愿,皇后病重,珍妃难产别说只有柏氏一个人,他都觉得不相信。 但事实就是这样,蓖麻油可以导致早产,只是后来珍妃娘娘没有用过那蓖麻油做的糕点了,至于皇后病了,那是有太医证明的,昨天他去看皇后的时候还是一脸的蜡黄,剩下就的是太后还愿的事情,太后去年的时候确确实实的去护国寺为皇帝求子过,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也不难打听,至于为什么突然要去还愿……,那天伺候的宫女也是说了,太后半夜突然就醒了,说是做了噩梦,当时还请了太医,这都是有迹可寻的。 所以查来查去,事情真就是太不凑巧了。 幸好珍妃吉人有天相,这才保的母子平安。 皇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说道,“柏氏关在哪里?” *** 房间里只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暗沉,皇帝刚进去就闻到了一股说不来的尿骚味,一旁的万福提着灯笼说道,“陛下,这里污浊还是出去问话吧。” 皇帝摇头,说道,“不用,这里就挺好。” 等着皇帝走到了柏氏的跟前,她动了动身子,睁开了眼睛,等着看到眼前的人是谁之后马上就迸发出惊人的光彩,那一双曾经迷住过万千人的漂亮眼睛,像极了夜空的星辰,只不过很快,那眼睛又黯淡了下来,像个行就将木的老人,贵妃暗哑的说道,“陛下,你来干什么?” 皇帝目光深沉没有说话。 “噢,来看我的笑话?还是来问问为什么我要陷害你心爱的珍妃?又或者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委身给那下贱的太监?”贵妃一句句话如同刀子一般。 皇帝转了一圈,在离贵妃不愿的椅子上坐下,面色平静的说道,“对,朕就是想来问问,朕自问对你不薄,对你家里人不薄,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令朕失望的事情?”皇帝看着冷冷的看着柏氏,如同在看一件肮脏的垃圾。 柏氏被皇帝这么一看,如同触及了心底最深处的伤疤,突然间就变的歇斯底里了起来,说道,“你对我不薄?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大家都说陛下子嗣艰难,可是谁又明白,我进宫多年还是一个处子的悲哀?” 万福倒抽了一口凉气,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原来里面竟然有这样的秘密。 皇帝却面色不动,似乎早就知道柏氏的埋怨,说道,“就这些?” “这些还不够!”柏氏恨声说道,“我当时知道自己要进宫伺候你,不知道心里多高兴,我觉得这辈子总算是遇到一个能配得上我的人,可是你明明心里有人,明明就无意后宫这许多女子,你为什么还要让这些女子入宫?我虽然脾气暴躁,但也自问是个贤淑的女子,如果当日没有进宫,找个寻常男子嫁了,这一辈子兴许磕磕碰碰,但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委身给太监的地步。”贵妃眼睛通红,显然是说的很是激动,又说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你以为给女子的最大的尊贵就是给她一个封号,让族中人以她为自豪,可是我是个人,我也想找个人,过知冷知热的日子,陛下,你可能不知道,那孟厨子虽然是个残废,但却是是个能哄女人高兴的……” 万福忍不住喝道,“住嘴!你这个没有廉耻的女子。”说完就要上前堵住柏氏的嘴,皇帝却摇了摇头说道,“让她说。” “哈哈哈,我反正要死了,陛下,我早就看透你了,你根本就是冷血无情的男子,枉费我当初还对你一心一意,还想着兴许我努力的对陛下好,能把陛下的心给捂热了,结果呢,你却只给我这么一个空头的封号,什么都没有!!陛下还觉得无愧于我?我父为你出生入死……,还有我那可怜的妹妹,这就是你对待一个忠臣的下场,哈哈,我父亲要是知道肯定也会含笑九泉。”柏氏如同疯魔了一般,又哭又笑的说道,“我现在的恨的就是当初为什么心软,直接在糕点里下了砒霜,毒死你的珍妃就好了。” 皇帝面色铁青,万福小心翼翼的跟在身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心想,柏氏不过就是未能如愿受宠,过上呼风唤雨的生活而已,却这样冠冕堂皇的,简直就是可笑,只是这话他不好说,也不适合他来说。 ☆、第六十六章 皇帝起身,暗沉的油灯下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来,挡住了贵妃柏氏的视线,柏氏抬头,看着曾经如同一个无法追逐的目标一般,这个伟岸的男人,只觉得心中一阵阵的发虚,刚才不过是觉得一口气说了个痛快,可是等着说完了却没有等来应有的责难,她又开始茫然了起来。 等着皇帝的身影快要消失在门口,柏氏忍不住喊道,“陛下!” 皇帝身子僵硬了下,缓缓的回头,脸上不悲不喜,让人看不出心情来。 可是这种模样却是让柏氏越发的恐惧了起来,皇帝为什么不在乎?不是男人都痛恨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看着柏氏惶然无措的眼神,皇帝抿了抿嘴,最后还是说道,“信阳侯嫡女柏氏,姿容无双,贤淑聪慧……,这是你进宫时候世人对你的评价,只可惜这些不过是徒有虚表,你实则骄横跋扈,愚蠢自负,不珍重自爱,真是辱没了你父之名,你今天这番愚蠢所为不仅毁了你自己,还有你的父母和家人,信阳侯将会在大祁消失。” 柏氏瞳孔一缩,只觉得胸口憋的要窒息了一般,“这不关我家里的人的事!”只是很快哐当关上的门如同在关闭一个曾经的过往一样,此后都是万劫不复。 夜色安静,皇帝最后看了眼关押柏氏的房子,对着万福说道,“孟厨子等一干人等全部凌迟,至于柏氏……,到底跟过朕一场,给她一具全尸。” 万福连连点头,刚要应答,皇帝又补了一句说道,“你派个伶俐的人跟在淑妃身边。” “淑妃?” 皇帝点头,目光深沉的说道,“朕总觉得,这多么事情也太巧合了些。”心里却想着,希望不过都是他的猜想吧。 说起来之前先帝在的时候,太后一直对他都很好,虽然谈不上犹如亲儿一般事无巨细的关心,但是让一个作为质子的他过的很好了,起码不受欺辱,有饱饭吃,更何况在他登基之初,太后不遗余力的支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