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借着帐外快要燃尽的烛火,本王看了一眼怀里的少年。这孩子不知道是又起了高烧还是什么,脸上红了一片。 来不及多想,本王赶紧下了榻,将炉火挑旺了一些,然后添了床被子,将他裹紧了,问道:“还冷吗?” 他循着热源,往本王胸前靠了靠,道:“好点了。” 眉眼弯弯的,一脸满足。 本王这一沾床,睡意顿时又上来了,也不管自己身处何地了,闭上眼就准备睡。可这才刚打了个盹,又被怀里的熊孩子给闹醒了。 只见燕玖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道:“朕要解手。” 本王自个儿还不清醒,便没有理他,闭上眼睛继续睡。 他使劲晃了晃本王,一脸难耐的表情道:“朕要解手!” “哦……”本王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照旧是没有动作。 “混账东西!”他有些愤愤,踹了本王一脚,道:“狗奴才,起来伺候朕。” 无奈之下,本王只得爬了起来,摸索着找来了夜壶,递给了他,道:“赶紧的。” 他直愣愣的坐着,一副等人伺候的表情。 本王有些迟疑,心想这熊孩子该不会是想让本王给他脱裤子,摸鸟,放水吧…… 犹豫过后,本王说服了自己。罢了,这孩子小时候穿着开裆裤,经常尿我一身,本王那时没说什么,这会也没什么好嫌弃的,两个大老爷们,帮一把能有什么。那物件,谁身上还不长一个呢。 摸一摸又不会亏。 解开他的裤腰带,本王将那尊贵的太子爷请了出来,攥在手里道:“皇上,求您赶紧的吧。” 他吧唧了一下嘴,大咧咧地解决了,一时懒得提裤子,就那样躺了下来,悠哉悠哉的遛起了鸟。 这一脸的无赖相,倒是和从前有几分相似。 本王扯来被子给他盖上,重又将他揽进了怀里,心想着终于可以睡一觉了,却发现燕玖睡得并不安生,在本王怀里扭来扭去,上摸下蹭。 本王被他扰的实在无法,只得长臂一收,将人狠狠地桎梏在怀里。 这一睡,本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直达第二日醒来,看着立在榻边的奴才们,个个神色怪异,欲言又止,本王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 姿势暧昧也就算了,本王还将口水流了皇上一脸。 趁燕玖还没有醒来,本王赶紧拿袖子给他擦了擦,然后为他敛了一下衣襟,顺便盖好了被子。 下床时,本王只见自己的衣衫更是凌乱,胸襟大敞,裤子不知去向,亵裤挂在腰上,摇摇欲坠。 本王赶紧抓住了亵裤,低头时,只见胸前有两排牙印,看着整整齐齐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熊孩子咬的。这一抬头,就发现奴才们的眼神更怪了…… 本王没有揣摩他们的心思,坐回了榻上,摇了摇宿醉后还有些胀痛的脑袋,问道:“本王为什么会睡在皇上的寝宫里?” “回王爷。”一名宫女道:“昨夜里皇上喝多了,抱着昏睡的您死活不撒手,奴才们怎么拉都拉不开。这夜里寒气重,奴才们怕皇上受凉,只好先将你们送回了寝宫,原本想着安顿了皇上就派人送您回去的,可谁知道,您沾床就睡,任凭奴才们怎么喊,您就是不起来,奴才们实在无法,就只好由着你们——” 本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这也难怪,本王既听不到又感觉不到,一般人想着唤醒本王,的确是不太容易。 只是,这借宿一宿也算了,两人却衣衫半褪,搂搂抱抱的,也不知昨夜里还发生了些什么。 揉了揉额头,本王命奴才们去御膳房要来两杯醒酒汤,一杯自个喝了下去,剩下的,留给了燕玖。 穿戴好衣裳,本王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王爷,寅时三刻了。”宫女说。 本王一个激灵,赶紧束起了头发,吩咐了奴才们伺候皇上穿戴洗漱,然后提起下摆,匆匆往大殿走去。 这眼瞅着就要早朝了,要是被大臣们撞见我从皇上那里出来,指不定还得惹来什么疯言疯语呢。 本王这断袖的名声可不大好,给那群老臣知道本王昨夜里爬上了龙床,一准觉得本王是想着承欢帝侧,献媚取宠。 再不济,会觉得本王是耍淫威,逼皇上就范的。 这可真是,不能好了。 我这匆匆走出了几步,又猛地刹住了步子,折回东暖阁,问道:“本王留宿的事,都谁知道?” 宫女太监们对视了一眼,回道:“回王爷,就我们东暖阁的几个奴才知道。” “是吗?”本王冷笑一声,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那你们几个就给我把嘴闭紧了,要是敢透露出一点风声,给本王知道了,你们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几人哗啦跪下了,诚惶诚恐的说:“奴才们一定恪守本分,不会说出去的。” “那便好。”本王耍完了淫威,重又抬步走了出去。 临走前,本王觉得那群奴才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 就像在痛斥本王,吃过了不认,提上裤子走人。 本王:…… 去到了大殿上,本王等了半晌,也没见着燕玖。许久之后,还是殿头官太监来到了朝上,陪着笑脸道:“诸位大人,实在对不住了,皇上昨夜里喝多了,这会身子还不太利索,今日早朝就免了吧。若无他事,诸位请回吧。” 本王拢起了袖子,转身便要离开,却见那太监快步追了上来,将一件黑色的貂绒大氅塞给了我,道:“皇上交代了,这外头冷,王爷身上也没件厚实的衣裳,这出门啊多穿点,当心受凉。” 本王:…… 众大臣:…… 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本王倒连掩饰都省了。 要是连累皇上也断了袖,可就怪不得本王了。 ☆、第8章 出了宫,本王乘轿去了“一梦南柯”。 先前说过会回来,那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进了门,只见风慕言正斜倚在廊下的栏杆上,手里握着根红玉烟杆,一边吸,一边看着满院绽放的红梅,面色淡淡,不似先前的邪魅和招摇。 只是这天气虽冷,他却照旧是胸襟大敞,火红的里衣趁着雪白的肌肤,外罩黑色的锦缎长袍,满头青丝流泻,看着性感而魅惑。 犹如这红尘里的妖精。 见了本王,他懒洋洋地扣了扣烟筒,道:“来了。” “嗯。”本王走上前去,问道:“今日怎么不见有客人来?” “小店每个月初七不开张,来过的人都知道。”他说着,随手折了一枝红梅,道:“我让伙计们奉上茶,劳烦王爷稍待一会儿。” 说着,执了梅花,转身进了屋。 本王跟了进去,坐在桌边喝了一杯茶水,过了许久,也不见风慕言出来,便问伙计:“你家老板在忙什么?” 那伙计有些不好开口,鬼鬼祟祟的附身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家掌柜的,这里,不太正常。” “哦?”本王看向他,“此话怎讲?” 他左右看了看,小声告诉我:“这每逢初七啊,掌柜的都躲进客房里,对着一个死人嘀嘀咕咕的,一待就是一整天。那人死了也快两年了吧,尸体被掌柜的拿熏香和药草垫着,一点都没腐坏,我这不小心撞见过一次,可吓人了。” “竟有这事?”本王倒是来了兴趣,问道:“你可知那尸体,是你们老板的什么人?” 那伙计更显得难以启齿,吱吱呜呜了好半天,才说:“是他的恋人。” “恋人?” “是啊,不过是个男人,我们展柜的啊,是个断袖。” 本王:…… 我大燕也算是民风开放,这断袖虽说不是很光彩,但也丢人不到哪去。传说开国皇帝燕容在世的时候,和我太太太爷爷还有一腿。 可惜我那老祖宗死得早,不然,这大燕的江山,还指不定由谁来坐呢。 倒不是我家老祖宗权大欺主,想着自立为王,而是传闻说,太祖皇帝原本就想着在政权稳定后,就把皇位禅让给他,自个儿居于幕后。 这些故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终究是埋葬在厚重的史书里,成为了一件秘闻,已无从考究。 搁下了茶杯,本王问道:“初七,是他的寿辰还是忌日?” “那人死于前年的冬月初七,这以后啊,每个月的初七,掌柜的都撂下生意,陪那‘人’说说话。” “哦?”本王站起身来,道:“我去后院看看。” “可别啊,爷。”那伙计拦住了我,“掌柜的下了死令,谁也不准踏足后院,特别是东厢的客房,您就别让小的为难了。” 本王给了他一锭银子,道:“无妨,他若追究下来,本王会一力承担。” 那伙计收了银子,有些惊疑的问:“您,您是王爷?” “襄王,岳初。”我回道。 他一愣,正待行礼,却被我一把拉住了,说道:“罢了,本王轻装简从,不愿引人注意,你也不必多礼。” “是。”他躬了躬身子,退到了一旁。 本王从侧门出,去了后院。 要说这住人的后院,比着待客的前院,显得更有人情味。小桥,流水,八角亭。 满院盛开的海棠花,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大冬天照旧娇艳,火红一片。 过了石桥,本王向东一拐,进入了东厢。 要说这“一梦南柯”从外头看并不起眼,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而且看院落的设计,用的全是上好的木材石材,植被也是奇珍异种,竟和姚府有几分相似,可谓穷奢极欲。 一看便知这风慕言,也是个爱享受的主儿。 经过雕花镂空的松木窗子,本王停下了步子,看向了房内的两个“人”。 只见风慕言正坐在玉床前,挽着床上男人的手,低头诉说着什么。他神情很温柔,几乎是小心翼翼。比着平日的闲散傲慢,此刻看起来深情而专注。 在他宽厚的手中,握着一只苍白而纤细的手掌,轻轻摩挲着,珍而重之。 本王看向了那床上的“人”,只见他眉清目秀,丰神俊朗,隐隐带着一股子书卷气,身上穿了件雪白的袍子,更衬得君子如玉。 若本王没有记错,这人名叫苏青墨,是前几年,京城里最负盛名的才子。本王原本有心与他结交,只可惜还没来得及,他苏家便遭人屠门,一个活口都没剩。 在苏青墨的身下,铺了许多干花药草,大约是用来防潮防腐的。总之那男子看起来神色安详,脸上全无一丝的晦暗,倒像是睡着了一般。 只可惜,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