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金烔万为俞元熙系好安全带之后问道：“所以在你外婆告诉你那些事之前，你都没听说过神话吗？我们以前可是很火的。” “当然听说过！”俞元熙双手合十一脸花痴笑：“以前看过文叔的电视剧啊，好帅的说……所以是知道神话哒！” 金烔万真的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总之很心塞。 老大！你粗来！我们聊聊人生！聊聊诗词歌赋！聊聊人生哲理！你粗来！我保证不动刀子！ “我还看过你们的万人召集，嘤嘤嘤哭成狗了啊！！”俞元熙想起前不久看的视频，又化身为好奇宝宝问金烔万：“真的，我都哭了，我看到有神创写了博客，说那是有生以来最感动也是印象最深的一次演出。话说，我看到有人说，那好像是你们跟当时的公司的一个约定是吗？如果成功了，先浩叔叔就会留下来是不是啊？” 金烔万在等绿灯的时候，探出一只手摸了摸俞元熙的头道：“你怎么想呢。” “我啊。”俞元熙想了一会儿道：“以前听别人说娱乐圈里都没什么真情的，有很多都是表面上关系很好，其实私底下不怎么样，但看了爸爸跟叔叔们以前的视频，就觉得娱乐圈还是有真正的友谊的。” 金烔万笑了笑，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年轻的时候做什么都很少计较太多，都是随心而为，不去计较得失，人生才会过得更加幸福。现在他很感慨，还好没让女儿失望，金烔万也想起了当时圈子里的肮脏，怎么说呢，谈不上什么报应不报应的问题，真正有了女儿之后他才觉得，也许对于一些人来说，最大的惩罚就是当儿女有一天知道了那些事之后，会觉得羞辱。 他很庆幸，庆幸女儿为了自己光荣。 一路上父女俩聊了很多很多，直到到了那家餐厅的时候，俞元熙还有点意犹未尽，她很少在别人面前随心所欲，在金烔万面前就是不用考虑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因为她知道，爸爸不会因为她说错一句话而不喜欢她，她在爸爸面前不用掩饰。 说是老字号餐厅还真是名副其实，门口的布都破了一个洞，里面的装修也是很简单，收银台那里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正在看电视，金烔万带着俞元熙进来就是一鞠躬：“大叔，我又过来打扰您了。” 老人听到声音往这边看过来，等看清楚是金烔万之后眼睛一亮，赶忙利索起身迎了过来：“哪算是打扰！我白天还寻思着呢，你们都好久没来了，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了。”说完之后老人才发现金烔万旁边跟了个小姑娘疑惑道：“这位是？” 金烔万揽着老人往里走，语气就像是哄小孩一样：“工作再忙也会过来看您的。”老人听了这话明显很高兴，都笑得合不拢嘴了，等老人又坐下来后，金烔万一手揽着俞元熙的肩膀跟老人介绍道：“这是我女儿，元熙。” 俞元熙震惊了，呆呆的看着金烔万，不敢相信他居然直接在外人面前承认她是他的女儿。 老人不过六十出头的样子，他的眼神很睿智，只是稍稍惊讶了下便明白了，然后看着俞元熙很慈祥的一笑：“是烔万的女儿啊？真漂亮。” “那大叔今天可要多做几个拿手菜给我女儿尝尝。”金烔万打趣道：“我都好久没吃过大叔做的辣鱼汤了，感觉其他餐厅没一家能做出大叔的味道。”老人似乎很喜欢听这种话，眯了眯眼：“我这就去做，你们看看电视。”——对于厨子来说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有人喜欢吃自己的菜，并且流连忘返。 俞元熙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坐下来之后看着金烔万呆呆问道：“爸爸你……” 她还没说完，金烔万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笑了笑：“你本来就是我女儿啊。有什么不能说的。”他顿了顿又打趣道：“难道怕爸爸丢你的人？” “才不是嘞！”俞元熙拼命摇头，她、她只是觉得很感动。只是觉得自己拥有了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爸爸。 父女俩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了。 倒是金烔万环顾了一下餐厅的环境感叹道：“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当时我还带你妈妈过来了的，不过大叔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像以前了，不然他肯定要吓死的，哪有人那么多年一点儿都没变的。” 其实金烔万很少说元熙妈妈的事情，所以俞元熙冷不丁听到爸爸这样说，非常好奇：“爸爸带妈妈来过这里？” “是呀，你妈妈当时就坐你现在坐的位置。”金烔万看着对面的俞元熙，似乎透过她在看着二十多年前那个一笑就让人永生难忘的女孩。 俞元熙不知道怎么的也有些伤感了，她对于那个用生命把自己生下来的女人，是非常儒慕的，但也是非常好奇的，因为外婆跟外公在家里也很少提到妈妈，她知道，外公外婆一旦开口估计就会泪流满面，所以早早的她就懂事不再问妈妈的事情了。现在见金烔万这种想念的眼神，她也跟着伤心了，低低问道：“爸爸跟妈妈那时候一定很相爱吧？” 他点了点头，那笑中全是怀念：“你妈妈是我见过最勇敢也是最坚强的女人……”他顿了顿，眼眶有些微红了，赶紧低头掩饰过去，苦笑道：“可我希望她不要那么勇敢就好了。”至今他仍然觉得悔恨，如果当年，当年他只要稍微分出一点心神给静恩，是不是就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发现她的悲伤她的痛苦，那么，现在结局是不是不一样呢。 俞元熙探出手，抚在他的手上，微微笑道：“爸爸，妈妈会一直在天堂看着我们。”小的时候知道妈妈是因为生自己才死的，她也伤心过，后来慢慢的她就想通了，就像橘子阿姨说的那样，妈妈最爱的人是自己，所以她一定会在天上看着自己。 金烔万点了点头，气氛沉郁了一会儿，金烔万想起什么又语重心长道：“元熙，爸爸不知道你这两天是因为什么不开心，是因为感情吗？有的事情告诉爸爸，即使爸爸不能为你做什么，但可以安慰你。”俞元熙表情一滞，她陷入了沉默中，犹豫了很久，她才抬起头来低低道：“只是分手了，刚开始的时候不觉得难过，只觉得……是种解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才后知后觉有点儿难过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感冒的人一样，刚开始并不觉得难受，可是慢慢的，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呼吸很困难，喉咙很痛，那些症状纷至沓来，她才意识到，她不是不痛，只是在跟崔胜玄交往的过程中，习惯了失望，习惯了麻木，可是这并不代表她不是不痛的，她只是反应慢了半拍。 几个月前，她觉得最无力的感受便是她还爱他，只是再也不需要他。现在她才发现，那不是最无力的，最无力的是明明还爱他，只是再也不想爱他。她想，她的感冒症状来得再凶猛一点吧！痛过之后难受过后，便是痊愈。大不了难受几天之后，她又成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俞元熙了。 金烔万听了这话心里恨得牙痒痒，表面上还是一副慈父样，在这有些寂静的夜晚，连带着金烔万的声音都变得温柔起来了：“失恋了啊？没有关系，元熙，过段时间你也许就会明白，其实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点小伤小痛不算什么，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更适合你的人，我打个比方吧，我们的人生就像是坐火车一样，从起点站坐到终点站，我们会认识形形色色的人，我们会跟他们成为朋友或者恋人，但不是每个人都会陪我们到终点站，他们也许在中途就会下车。” 俞元熙听进去了，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人生可不就是这样吗？两年前的她能料到自己会认识崔胜玄，会跟他在一起吗？他只是陪着自己看了一段风景，现在他中途下车了，她却不能再继续止步不前。 父女俩沉默无言的时候，老人首先端上来了几碟小菜，有泡萝卜还有一些小虾米，他的动作还很利索，是个很健朗的老人，他转过身又去了厨房没一会儿就端出来一锅辣鱼汤，没一会儿整个屋子里全是鲜味，直让人食指大动。 “这可是大叔的绝活，味道绝对让你永生难忘。”金烔万给俞元熙盛了一碗辣鱼汤，她喝了一小口顿时眼前一亮，味道真的超级棒，鱼很鲜却不腥，汤非常的鲜美，也有点辛辣，但是恰到好处，反而十分开胃。 “好好喝！”俞元熙一点儿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看着老人的眼睛也亮亮的：“真的太好喝了！我可以把一锅全部喝光光。” 老人听了这话十分高兴，哼着小调继续往厨房走去。 “我今天要跟着你沾光了，大叔现在肯定很高兴，等下会做很多好吃的。”金烔万见她嘴边沾了一点汤，抽出一张纸巾，凑近她替她擦了擦嘴角。俞元熙现在所有的心思全部被这碗汤给勾走了，看着自家女儿专心致志的喝汤，金烔万松了一口气。 别看他刚才说得那么轻松，其实他也知道，分手的话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难过，觉得解脱的终究还是少数人。说实在的，金烔万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导她，毕竟年少时期关于感情这一块，爹妈根本很难插手。他也失恋过，知道那种滋味，不是炖几锅心灵鸡汤就会好起来的，这种事说白了也就得靠自己熬过去。 金烔万只觉得自家女儿可真可怜，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居然敢伤害他家女儿，最好捂得紧紧的别让他知道，否则呵呵哒，他得把那个人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俞元熙其实没有金烔万想象的那么可怜，毕竟她这种难过是一锅辣鱼汤就可以让她忘记的。只是跟全志龙那样聊了一会儿之后勾起了她骨子里曾经对崔胜玄的种种幻想，比如想过和他结婚啦和他生孩子啦，结果却没有一样实现，她就是有些伤感自己的第一次正儿八经走心的恋爱到头来是这个样子。 这种感觉呢，就好比考试的时候你很用心的写着试卷，就差后面几道大题没做了，结果老师要收卷了，眼睁睁看着试卷被收走，这种感觉是真的很不好。 老人又做了个炒五花肉，很嫩味道很正，用独门配方做了个泡菜饼，本来他还想露一手的，但是金烔万跟俞元熙都不想麻烦老人，毕竟这些也够吃了，跟老人聊了很久，直到快九点的时候，两人才跟老人道别离开。 “爸爸我们现在是回家吗？”俞元熙坐在副驾驶座上，只觉得吃得太撑了浑身都懒洋洋的。她这幅像吃饱喝足的小猫咪样子让金烔万一颗心软得一塌糊涂，当机立断道：“爸爸带你去逛街，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啊……那去哪里？现在晚上人应该挺多的……”俞元熙担心的是这个。金烔万从后座的一个包里拿出一顶假发，是现在很流行的发型，金烔万兴冲冲戴上，然后又戴上帽子跟墨镜，喜滋滋冲俞元熙一笑：“怎么样？现在认不出来了吧！” 俞元熙凑近仔细看了看，笑眯眯的说：“我保证文叔他们看到你也认不出来啦！” “那你说爸爸现在看起来像不像九零后？”金烔万凑近后视镜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自己帅气。 俞元熙扯了扯嘴角道：“爸爸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算了，你别说了，我突然不想听了。” 因为来吃饭的这家餐厅比较偏，都快到首尔近郊了，所以等金烔万开车到清潭洞附近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不过这也好，这个时候的人流量没有其他时候那么多，俞元熙下意识地离金烔万有两三步的距离，金烔万还觉得纳闷，走近两步，低下头问她：“怎么啦？” “爸爸在外面不用跟我保持距离吗？”俞元熙这完全是条件反射，以前每次跟崔胜玄一起出去的时候，至少都要相隔两三步的距离，金烔万听了这话更加纳闷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保持个鬼距离啊，你是我女儿啊。” 这是不是男朋友跟爸爸的不同？俞元熙在心里默默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