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韩小野骑着车子一直把李舒沁载到教学楼，也没有问出李舒沁想干什么。停好车子，李舒沁还是挂着一幅今天这样很正常啊很常规的表情说：“走吧，我们早到了十分钟。” 就早到十分钟这个事情来说，已经算是非常超常规了啊！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韩小野也只好暂时把自己的各种不适心理和症状都给压了下去。两人并肩上楼，到上课的教室坐下——讲桌下面，前面第二排的位置。 这一切的现象都没让韩小野听得下去这两节课，看着老师进教室，讲一通出教室，就这些。上午也只有这两节课，上完课时间自然还是各自随便安排。所以呢，这种课是学生逃课的不二选择。 李舒沁的课表和韩小野的几乎是一模一样，除了英语和体育不是一个老师，因为课都是韩小野一个人看着选的，导致李舒沁的体育都选了篮球。说起篮球她就那个恨啊，军训完了每周还得有两节课被拉到操场上晒，简直心塞。 这时候上完早上的这两节课，韩小野也没有让李舒沁回去。他把她拉到没人的地方，威逼利诱道：“说，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不说今天不让你回宿舍。” 李舒沁看他一脸的焦躁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然后说：“韩小野，我真的没有想怎么样，也没怎么了，我对天发誓。”说完还举起右手，竖出三根手指。 韩小野伸手握住她的手，把三根手指也握进去，拉下来说：“发誓也得说，你今天起那么早，给我买早餐，上课早到十分钟，还说没什么事？我有你那么笨那么好骗吗？” 李舒沁眼睛一瞪：“说，你骗过我多少次？” 韩小野一愣，这是get的什么点？愣完，他只能解释：“我没有骗过你，我也对天发誓。”说着举起另一只手，竖起三根手指。 李舒沁就这么看了他半天，韩小野也就举手举了半天，然后李舒沁才开口说：“换我叫你起床给你买早餐，不好吗？你不感动吗？” “你……就是为了让我感动？”韩小野不太敢确定的，试探性地问出这句话。 “你要是不感动那就当我没做过咯。”李舒沁说出这话脸上表情已经变蔫了，真是白好心了，真委屈人。说完她就要转身走，韩小野却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你每天能在我面前对着我笑我已经很感动了，怎么会不感动呢？” 听到这话，李舒沁趴在韩小野怀里的脸色就缓和了，还染上了点想笑又压着的别扭笑意。韩小野在她耳边轻出了口气，然后说：“那你打算继续让我感动么？” 李舒沁愣了一下，“每天买早餐、给你买衣服、买鞋子、给你叠小星星、叠千纸鹤……？” 韩小野放开李舒沁，微低头看着她的脸，突然说：“有一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现在要不要告诉你？” “什么事？”李舒沁看着他的眼睛，怎么还有事情瞒她？好事还是坏事？ 韩小野拎起李舒沁的手，捏起她手上已经旧的不能再旧的海绵宝宝手链，有点难为情的样子，半天才说：“这个……是我亲手编的。” 李舒沁的目光从他的眼睛慢慢移到自己的手链上，很轻声说：“真的假的？”问完自己就脑补了韩小野编这条手链时的场景，然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韩小野戳了一下她的脑门，“你笑什么？这么情深意重的礼物，不比随便买点东西送你珍贵？” 李舒沁一边努力收笑一边强力点头，然后说：“就是想象不出来，你编这个时候的场景。” “那要不再编一条给你看看？”韩小野看着她笑，这会儿也不难为情了。 “好啊！”李舒沁想都不想就应了，弄得韩小野一呆，要不要这么不客气？ 结果韩小野还是带着李舒沁去找了好多地方，买来了好多黑绳和一枚派大星的扁圆珠子。想起来那时候周小梅也编过一条，她戴了没几天就没戴了。 买了细绳顺便在外面吃了午饭，下午继续到教学楼上课。上完课又是吃饭，吃完饭两人去了学校的咖啡吧，要了两杯喝的坐下开始编手链。这行为老过古老，惹得好多人都看她们俩。有人认识韩小野的还会说：“哟，那不是韩修吗？艺术团的。” “好像是，那是他女朋友？” “看那样子，能不是吗？” “唉……这年头长得不错的男人都有女人了，唉……” 两人也不管别人说什么，当然也没仔细去听，只是你一下我一下地把手链编好。在韩小野认真低头编手链的时候，李舒沁就贼笑着偷拍他照片，然后一边发微博一边说：“让人家看看我们的绝世居家美少男。” “秀恩爱？”韩小野也不在意她拍自己编手链，抬头看着她笑。 李舒沁把微博发了，收好手机：“当然不是了，现在又没什么人用微博，我也没什么粉丝，我自娱自乐保存回忆而已。”这时候大多数人都用qq空间。 “那你微博叫什么？”韩小野拉好最后一根线，终于把手链编好了。 李舒沁把他手里的手链拿过来，示意他伸出手，开口说：“不告诉你。” 韩小野把手伸过去，“你不告诉我，我也会知道的。” “怎么可能？除非你偷看我的手机。”李舒沁把手链套到韩小野的手上，拉紧系好，然后把自己的手腕也伸过去：“看看，也没多丑多土嘛。” “我编的，当然好看。”韩小野笑着说，也拿手机出来，把两人的手腕拍成照片，然后发给李舒沁说：“记得这个也晒进去。” 李舒沁一笑，收了照片没说话。 对于主动这件事情，李舒沁也就神经了那么一个早上，之后又变回了原状。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么，你喜欢一个人，在他面前你还可以舒舒服服地做自己，就是对的人了。非得要改变，非得要假装，变成不是自己的样子，只怕也不算是对的人了。 至于沈柔对萧迪到底是如何的，李舒沁不知道，邹颖和吴婷婷也不知道，也不好多说什么。最后，只怕沈柔自己也不知道。她还是做着少女懵懂动心后做着的一切付出，不计较后果，飞蛾扑火一样的。 “说真的，我真的不赞成女生倒贴男生，这样算什么呀？”在自习室里默背了一会书，吴婷婷突然抬起头，看着李舒沁和邹颖说。 邹颖嘘了一下，虽然吴婷婷声音不大，但自习室里的人可是最讨厌人家出声讲话。况且，现在还是特别关键的期末抱佛脚的时候。 嘘完之后，邹颖拉起李舒沁，吴婷婷也跟着，三人就出了教室到阳台上。刚到阳台上，吴婷婷就把手机拿出来，把沈柔发来的短信送到李舒沁面前，邹颖也凑过来。 短信说：婷婷，我今晚不回去了，我和萧迪一起复习。 看完短信，吴婷婷把手机收起来，小声说：“他们肯定发生关系了。” “关你什么事呀？婷婷。”邹颖开口就说：“人家谈恋爱，又不是你。” “你们没发现？到现在，萧迪一样东西都没送过给沈柔，一直是沈柔送他各种东西。买的电动车，现在也几乎都成萧迪的了，这什么男人啊？”吴婷婷说着就皱起了眉，“你问问李舒沁，她和韩修在一起是韩修照顾她多还是她照顾韩修多。” “每个人谈恋爱的方式不一样的嘛，怎么能一概而论呢，沈柔又不傻。”邹颖表示自己是个冷静理性派，从不左右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我觉得她傻。”吴婷婷还是有点不爽，这种男朋友，要了干嘛？满足虚荣心？萧迪所能带给沈柔的虚荣心，还没消耗完么？简直是鬼迷了心窍了。 对于这种事情，李舒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其实这种事情她的态度跟邹颖是差不多的。别说沈柔，就是当初的王凯和叶菲，在这种事情上别人都是干涉不了的。真吃了亏了，就知道回头了。但是，又有谁知道这个萧迪是好是坏呢？除了沈柔，她们也只是知道这个人而已。 一个学期下来，跟沈柔熟的人自然都看出了沈柔和萧迪恋爱的不对等性，好像一直是女方单方面的付出，不见萧迪有什么回报。但是沈柔乐在其中，她喜欢给萧迪买东西，喜欢给她买早餐打电话叫他起床，甚至是夜不归宿，那别人能有什么办法？ 跟沈柔处的最好的是吴婷婷，所以她才会那么着急，但是每次跟她讲这件事情，沈柔都会说：“婷婷，你是羡慕我有一个值得我为他付出全部的人吗？” 吴婷婷憋住一口老血，“除了你爸妈，有谁值得你付出全部啊？拜托您能理智点儿吗？”一激动北京腔的“您”和儿化音都出来了。 “我很理智，萧迪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他值得我这么做。我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愿意的，我不会后悔！”沈柔如此笃定，然后又说：“如果韩修也优秀到萧迪这个样子，李舒沁难道就不怕他被人抢走而对他百般好巩固自己的感情吗？” “李舒沁，你怕过韩修会被人抢走吗？说！”吴婷婷霸气凛凛。 “说实话吗？”李舒沁眨巴眼睛，然后只好说：“没有，我觉得他除了我不会喜欢上别人，这辈子就死我手里了吧。” “沈柔，你有这种感觉吗？说！”吴婷婷又看向沈柔，“还有你敢说学校的艺术团没有音乐社牛吗？你敢说作为新生的韩修比不过萧迪吗？” “就是比不过！”沈柔一阵气恼，被子蒙头再也不说话。 总之在沈柔的事情上，其他人都是看着干捉急。就比如今晚，沈柔要不回来睡，和萧迪在一起，吴婷婷能出去抓奸吗？显然是不能的，所以只能进自习室继续复习。沈柔怎么样关系不到大家切身利益，要是考试挂了科，那才丢人呢，怎么说也是清华高材生。 晚自习下了课，三人出了自习室，外面是等着的韩小野。邹颖看到韩小野就眸子一亮，看着李舒沁，开口问：“你们怎么这么奇怪的哇，复习怎么都不在一个自习室呢？” 韩小野笑，“我在她旁边她复习不下去。” “哦……”邹颖笑得奸诈，“我明白了……” 李舒沁把她往前一推，“你明白什么呀，这么晚了，赶紧回去睡觉。” 四个人，三个女生嘻嘻闹闹，一起往车库去。邹颖骑电动车载吴婷婷，韩小野骑车载李舒沁。一路上又说说笑笑，也没人再提起吴婷婷。 回到宿舍已晚，也是抓紧洗漱完毕滚到床上躺着。吴婷婷是越想沈柔的事情就越懊糟，困了睡着也就不想了。 期末考试持续一周，考生们也就苦了这么一周，考一门丢一门。李舒沁这会儿没有空间傍身，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都是苦兮兮中的一个。只是她不明白，以前考试那么吃力的韩小野，如今怎么不吃力了，难道是随便考考的？结果表明，他一点都没有随便考考。 考完最后一门试的最后一个晚上，大家也总算是轻松了下来。李舒沁宿舍加韩小野宿舍，凑一起吃了顿践行饭。本来是叫沈柔带萧迪一起的，结果萧迪考试少先走了一步。 酒足饭饱回到宿舍，微醺的沈柔话多，絮絮叨叨就把她和萧迪的事情都大概讲了。语气言辞所见，处处有觉得幸福炫耀之意，只是旁观者听出了心酸之意。 沈柔也不含蓄了，说她确实是和萧迪发生关系了，因为她觉得是时候了，她是喜欢萧迪的，萧迪是喜欢她的，早上床晚上床也没什么差。萧迪把她电瓶车弄丢了，她也不觉得是个事儿，心宽着呢。 沈柔在讲着话，李舒沁就接到了周小梅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周小梅说了声“沁沁”然后一阵沉默又说：“我谈恋爱了……” 李舒沁心头一喜，从床上翻坐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啊？他跟你表白了？” 听筒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半天传来周小梅的声音：“不是王凯。” 这回换李舒沁沉默了，她拿着电话的手几乎都没了力气。不是王凯，那是谁？她也没问得出口，周小梅就说：“回家见吧，晚安。” 电话挂了之后，李舒沁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冷得很难受得很。她躺下身子，还没缓一下，手机又响了，是葛月潭。她把电话接起来，声音低沉地“喂”了一声。 “沁沁……”葛月潭竟是和周小梅如出一辙的语气，同样是沉默半天说：“我谈恋爱了……” 李舒沁回了下神，这不该是好事么？可是葛月潭的语气和周小梅是那么相似，她竟也是听着有点伤感的。她没有说话，明显听到葛月潭吸了下鼻子同时深吸了口气，于是问：“大师，你在哭？” “没有……”葛月潭压住声音里的哽咽之意，“我好好的哭干嘛？” 李舒沁没有说话，但还是觉得葛月潭在哭。现在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么，两个人都打电话跟她这样。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葛月潭这么说，又哽住。 李舒沁也算是平静了，眨巴眨巴了眼睛，“你说……” 听筒里依旧是沉默，葛月潭没有说话，半天开口：“没事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所以，有些话就不能说出口了。他和李舒沁的缘分，也只深到了同班六年，一辈子做好朋友而已。 一直到电话挂断，李舒沁脑子都是懵懵的。她把手机握在手里半天，突然想到是不是周小梅和葛月潭在一起了，所以他俩才会这么奇怪。于是忙发信息过去问周小梅，周小梅回过来：你小说看多了吧？赶紧睡觉！ 既然不是，她就更不明白了。 宿舍另外三个人的聊天，之后她都没参与，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起来和韩小野告别校园，一起回家。回家的路上她把周小梅和葛月潭的事情告诉韩小野，韩小野只是看着她，半天说：“王凯是真变得没勇气变怂了，葛月潭……” 韩小野说到这打住，隔了很久很久，也是想了很久很久，才继续说：“他喜欢你，从初一就开始喜欢你了。” 听了这话，李舒沁愣了，半天挤出一点笑，“你开什么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韩小野认真地说。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挺不想葛月潭说出心意的，不想李舒沁受到干扰，毕竟情敌这东西谁都不想要。但是现在，他早不是情敌了。 李舒沁就这么看了韩小野一阵子，然后猛地把目光移开，“你就是在开玩笑。”喜欢她这么久，她怎么可能一点点都没感受到？ 韩小野只说了那么一句，接下来也没有再说什么。跟自己的女朋友说另外一个男生喜欢她六年，已经算是极限了，自然不可能再深入地说。他把李舒沁揽进怀里，看着窗外的景色，没再说什么话。 ☆、第101章 对于韩小野说的话，李舒沁是在心里进行否定处理的，虽然她也知道韩小野拿这话骗她没什么意义。至于周小梅和王凯的事情，演变成现在这样，她还是管不了。 一整个学期没回家，再次回到这片熟悉的土地上，情感沸然。李铭开车载着李妈妈来接李舒沁，顺便先把韩小野送回了家，虽然韩小野百般客气推辞。韩小野这孩子，什么都不喜欢麻烦家里人。 到家李铭给她烧了一桌菜，李舒沁坐在桌边深深闻了一下说：“还是家里的饭菜味道最香。” “香就多吃点，在外地，口味当然不一样了。”李妈妈说着也坐下，“怎么样？在学校还习惯吗？” “习惯啊。”又不是第一次上大学。 李妈妈拿起筷子，“你就是没心没肺，连家都不知道想。那别人家的孩子，出去上学想家都想哭了。” 李舒沁眉眼带笑地看着李妈妈，“别人家的孩子是谁啊？是小明啊？还是小强啊？” “你这孩子。”李妈妈说不过，抬手就戳了一下李舒沁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