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节
瞭望台上的银色战甲的女子叫银色的头盔取下,一头栗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扬着。 八千铁骑闻此面面相觑,骑士们都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莫不是真中计了?” “莫赫图部和漠南部都来相援,看来西凉人早有准备!” “原来只是演了一出请君入瓮,那我等岂不要成这瓮中之鳖了?” “完了,这大雍是要败了?” 骑着马就立在夜风身侧的寡月美目微缩,他远远望过去,看着班尔拉部的主营处防备着的士兵,虽说是早有准备,看着气势骇人,远远望过去,少说也有几万人。 可是,总感觉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岚安,到底是如何想的? 连夜风都不由小骇了一下,凝眉不语。 寡月扬眼,凝了一眼站在瞭望台上的披着银色战甲的女子。 目光触及到了什么他美目微缩。 若是早有准备为何战靴未还?而是在营帐之中的黑靴? 莫不是,西凉人没有战靴? 西凉自定都祁连后受中原文化影响,这岚安所穿战甲就是仿中原所制。 “这个时候,用空城计比用草木皆兵要强。” 寡月这一声以内力唤出,岚安自是听到了。 她站在瞭望台上的腿一颤。 夜风也注意到了,举剑高喊一声:“别受她蛊惑,莫赫图的人还有漠南部的人都不会来,班尔拉无援,大雍必胜!别忘了尔等的誓言!” “大雍逃兵,死!你们既然站在这里就要像个战士一般死去,尔等难道想你们的子孙后代皆背负着一个逃兵的身份?” 夜风的话语刚落,身后的骑兵中有人高呼着,于是无数人振奋起来,都高举着腰间的佩剑。 高高的瞭望台上,岚安茶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惧,她凝着身处八千铁骑中的阴寡月,美丽的眸子闪过一丝狠戾。 她岚安一生从无败绩,草原以北,闻岚安之名,皆是闻风丧胆,竟然被他一眼识破伎俩。 用空城计比草木皆兵要强? 她记下了。 女子从高高的瞭望台上一跃而下。 “放箭——” 鲜血,染红连天烽火。战士们的身影交缠、厮杀着,八千铁骑冲破班尔拉部的大营营帐口直朝着营帐内而去。 ●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君于长戈,缘胡不归? 胡不归,妾一心待你回。 胡不归,妾一心待你回—— 一心待你回…… 胸膛的热血汩汩而出,少年,望了眼苍黄的天际,无情无绪,他唇角依旧高扬着,耳边夜风的嘶喊声已随着战士们的厮杀声渐渐淹没,这柄金羽箭入胸膛并不深,只不过这金羽箭浸了毒,这一箭亦是岚安有意而为。 少年苍白的手捂着胸口,又伸出一手抚摸红袍少年的脸。 “我既然看到了,便不能不挡……” 少年的面颊渐渐变得惨白,唇齿变得乌黑……可他依旧温柔的笑着。 他游离的目望了眼天际,九儿,我好想你…… 九儿别怕,忘川碧落,有我,你不会孤独…… 他修长素白的手猛然垂下。 清澈的凤眸缓缓阖上,人世间他最爱的人已死,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北风肆虐,大雪忽起。 战士们的厮杀声,刀剑碰撞的声音,淹没在风雪声中。 “啊——”红色战袍的男子仰天一声长啸,他抱起少年,同旁边一个副将道:“带靳大人回去医治,他若死了,我杀了你!” 那个一脸血渍的副将颤颤地接过夜风手中的阴寡月,他心优夜风自是不肯贸然离去。 “主子……” 夜风踹了他一脚,冷声怒吼:“快走——援军自会到!他若是死了,我为你是问!” ● 与此同时,长安城郊外某处破庙之中,一个个子极其高大魁梧的僧人从破庙中走出,看了一眼天色,手中的佛珠一动,妖冶的眉头一动。 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句:没死? 他给夜帝逆天改命,这人亦在改命之中,他算他流年将尽,奈何没有死? 那僧人眼眸猛然睁大,右手指尖轻动间,唇间勾起一抹弧度,原是他与另一人命运相连,既然他命中自有福星,只是福星微弱,他便引他犯天谴! 那僧人走至一处空旷处,破钵子舀了一碗清水,他就地打坐。 凡羽,你既不让他死,我便成全他的杀戮—— ● 这头,夜风杀红了眼,等董明率一万援军赶至后,很快班尔拉部陷入了恐慌中。 夜风被寡月所受那一箭,严重影响了神智。 岚安没料到会是这般,节节败退,从班尔拉一直撤退数十里。 对方援军未至的时候,只有八千铁骑,八千铁骑就将她驻守的八万精兵打的节节败退! 真是想都想不到的荒唐! 这时候董明的一万人马已至,慕长安的八万精兵正在来的路上,班尔拉部无守了! 岚安摇头,她不想投降,不想,她一生从无败绩! 残余的班尔拉部人被困在沙丘幽谷。 “将军,我们降吧——”一位女性副将跪地道,紧接着又有几位部将跟着跪地。 “将军,为了班尔拉部的人民,请将军定夺!” 岚安的傲骨犹如天山上暂放的雪莲,她一生容忍不了败笔。 她沉默片刻再道:“这才仅仅一天,给漠南部和莫赫图部的通信的人都还没有到,你们就要降吗?为什么?连三天都等不了?” 岚安的意识很明显,不降! 跪地的副将们起身,不再多言。 班尔拉部的首领的话无人敢反驳,他们只能听令行事! “我们还有三万人马,粮草俱在,为何要降,三军听令,死守幽谷。” “将军——”一个女将军跪地,“可是谷外班尔拉部的族人们,还有俘兵们?也置之不管了吗?他们是无辜的!” 岚安震了一瞬,没有答话。 事实证明,岚安错了,大雍人并不是好心肠的君子。 ● 寡月被人抬进临时搭建的帐篷,数名军中医官的抢救下依旧生死无卜。 “大人,将军也受伤了!” 营帐外传来一声士兵的通传。 那黑衣的副将身子一震,看了一眼给寡月治病的几名军医,厉声一吼:“快随我去见将军。” 那黑衣副将一出营就瞧见被绑着手脚扔在一辆军车上的顾九。 “来人,给她松绑,要她去照顾里头那个。”那黑衣副将说道,冷眼看了眼顾九,“里头那个大人若是死了,你就去给他陪葬吧!” 他说完还怕顾九不懂,又用青图语重复了一遍。 顾九无话,看来这人还是个人才,会这么多的语言。 顾九动了动身子,就瞧见有人来给她松绑。 那人动作粗鲁,大手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又将她一拧,往营帐中走去。 军中都是男子,有个女子照顾病人也要好一些。 顾九一瘸一拐,随着那人走着。 “轰”的一声那人将她往地上一丢,她摔了要吐血。 只听那人冷冷地道:“人要是死了,就拿你犒赏三军。” 顾九骇了一跳,厌恶的皱起眉头,死了,与她何干? 难道,她就要任他们宰割了吗? 他们当她不会逃的吗? 顾九听得周围人慌乱的步子,渐渐起身,有一个人将一铜盆的热水递到她的手上。 顾九抬眼就见到是一名医官。 那医官没有说什么,忙跟着人出去了。 顾九方才听到有人说:将军受伤了? 莫不是都去看那个将军了,便将这里交给她来打理? 顾九没有再继续想,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顾九环视一周,正巧目光落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