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
秋叶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问:“接下来,殿下打算继续插手此事么?” 百里初摇摇头,干脆地道:“不打算。” 秋叶白一愣,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厮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此事他不打算插手也插手了,如今要中途停手? 百里初看着她,漆黑的瞳子里一片淡漠凉薄:“本宫说过了,本宫只是个观戏之人,若是有人演戏演得好,本宫自有打赏,本宫何曾诓过小白?” 秋叶白看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凉,想起早前还在上京的那日,她去定王府查案之时撞见他和定王相处之时的情景—— 彼时,定王质问百里初的便是盐运之事。 她还记得定王问他的那种语气里带着被背弃的伤痛,质问他为何会站在五皇子那边,背弃当初的承诺。 百里初是怎么回答的? 她更记得他近乎温柔地替定王拍了拍衣襟,甚至仔细地替他拉平了衣衫上的奏折,那动作自然温存,温存到生生地让偷窥的她都感觉毛骨悚然。 “本宫能答应助你登上皇位,自然也可以捧着别人上位,天极帝国的嫡皇子可有三位,生你的女人不过是父皇继后而已,本宫平生素来无什么癖好,唯喜欢看着狗咬狗,所以皇弟定要在所有的狗里撕咬出一条路,咬出一场血腥而精彩的赛事来。” 那场景,如今她想起来都记忆犹新 她忽然明白了,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发自肺腑的。 因为…… 这个男人根本就以玩弄他人,他喜将别人摆在台上,看他人在命运中沉浮,痛苦狂喜,厮杀博斗至鲜血淋漓为乐。 他插手夺嫡,不过是为了图个乐子,他今日可以帮着这个,明日可以帮着那个,不过是在火上浇油罢了。 “操控别人的命运很有趣么?”秋叶白看着他,不自觉紧他的手腕,眸光冰凉。 百里初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道:“你看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木偶在台上一幕幕地演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当真是极有趣的。” “这是皇族之人的嗜好?”秋叶白忍不住颦眉,百里初这种恶癖简直令人发指。 他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有趣的事儿:“没错,这就是皇族之人的癖好,本宫不过是让那些戏更精彩罢了,既然生为皇族,不互相残杀,骨肉相残,多浪费这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身份?” 百里初声音低头喑哑,极为悦耳,但是一字一句却带着截然相反的残酷血腥。 听着面前之人用这种温柔而理所当然的神态说出这样扭曲的话语,偏生还让人乍一听,觉得很是有道理,充满了蛊惑性,简直让秋叶白无言以对。 “怎么,小白很害怕么?”百里初看着秋叶白的神情里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震惊,含笑问。 秋叶白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您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 虽然说,理是这个理,但是将这种事情看成取乐子,还真是……闻所未闻。 总而言之,越美丽的植物,越有毒,面前的这棵毒草已经‘时常’让她大开眼界,见识恶毒和变态的更高层次,这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境界。 百里初魅眸微微弯,不但没有因为她的表情而表现出任何恼火或者不悦,反似极为愉悦一般,反手握住她的柔荑,精致嫣红的薄唇印上她细腻的手背:“很高兴小白能对本宫又有了更多的认知,可见离你我心心相印之日已是不远矣。” 秋叶白感受着手背上传来濡湿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垂下眸子,暗自扯了下唇角。 疯子,才会和变态心心相印。 她一点都不想成为疯子。 “当然,若是小白你来求本宫,本宫倒是不介意插手此事,总归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百里初看着秋叶白淡漠的秀逸面容,又继续眉目温存地俯身过来,对着她道。 举手之劳……秋叶白看着他那轻描淡写仿佛不过是再多在棋盘山摆弄几颗棋子的模样,轻叹了一声:“习惯玩弄命运之人,总有一日会被命运反噬,殿下还是继续在边上看你的戏罢。” 百里初把玩着手里的柔荑,漫不经心地轻嗤:“死得其所,固所愿也,有何不可。” 秋叶白一愣,百里初那淡薄得没有一丝人情绪的目光,却让她忽然感到了有些莫名地心悸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怔然地看着咫尺之间那张绝艳的容颜,忽然有些不知要说什么。 百里初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忽然颇有兴致地道:“小白,你是在担忧本宫么?” 秋叶白默默地摇摇头:“不,我是在担心殿下你只会把水越搅越浑。” 那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再加上他方才的那些剖白话语,让她直觉地认为他还是呆在边上看着拉倒。 “小白,你真是太了解本宫了,当真让本宫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呢。”百里初一脸温柔地靠近她,单手撑在她的耳边,另外一只手依旧握住她的柔荑,笑盈盈地将她逼得不得不整个人贴靠在椅背。, 秋叶白瞬间心中戒备起来,垂下眼避开他那双慑人的眼瞳,淡漠地道:“不,殿下误会了。” 老子一点都不想了解你好么! 百里初低下头,薄唇压在她额头上,她身子一僵,他却眯起眸子,享受着她光洁肌肤上传来的暖意,闻言软语。 “谦逊是一种美德,如你我这般亲密的情人,再如此见外,便是矫情了。” 秋叶白忍耐着一把推开他的冲动,心中忍不住咆哮,谁答应做你的情人了,鬼才和你是情人,太不见外如殿下你,那是不要脸,好么! 但奈何百里初身上的靡丽香味渐渐有转浓的趋势,那香气直让秋叶白觉得脑海里开始有点迷糊,血脉似乎也渐渐开始有些骚动,甚至觉得对方抚上她纤细腰肢的手很舒服。 感觉压着自己那只妖怪似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发情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一脚踹出去后逃之夭夭,又或者直接再和他打一架。 但貌似这两种选择除了让她逞一时之快,都不会带来什么太好的结果。 但她实在不能忍受这种诡谲的情形,直接用另外一只没有被他拽住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有些狼狈地勉强别开脸:“殿下,你就没有想过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么?” 其实,她还曾经预想过一种可能,便是这个男人之所以如此兴致盎然地看着他的手足长辈自相残杀,不过是为了终归有一日,他能正名自己皇子的身份,做那鹤蚌相争之后,唯一得利的渔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