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萧影的过去 上
补给好之后，萧影和小奇就下线了，这个时候王勇应该已经出去买菜了，萧影抱着小奇来到厨房，果不其然，这王勇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每天都是出去吃快餐，这厨房好久都没动过了，什么东西上都是厚厚的一层灰，既然要在家里做饭，这厨房当然要收拾一下啦。 捏着小奇脖颈后的软肉将他提出去，萧影对小奇那咒怨般的眼神视若无睹，然后提了一桶水，带上手套就开始清洁厨房，小奇咬着棒棒糖在一旁看着，偶尔还指手画脚，然后再次被萧影给提了出去，小奇只好去看电视打发时间。 等饭真正的做好，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竟然有不少重复的，没办法，萧影只会做几道家常菜，样式不过就拿数量来拼，好在味道也还不错。 “不错啊！樱子你小子做菜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嘛，别的不说，至少能够下饭！”王勇边吃边说道。 “嗯！的确是有两分叶叔叔的真传，不过也只有两分，不能再多了，跟叶叔叔的手艺比起来，差远了。”小奇也边吃边点评道。 “那个叶叔叔是谁？”王勇一愣，然后问道。 “……！”小奇刚想说话，可是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埋头开始扒饭了。 “是以前收养我和小奇的人！我和小奇欠他们很多呢！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萧影倒是放下碗筷，有些感慨的说道。 听到这里，王勇也不敢多问了，因为再问的话，应该就会触及到更前面的事，萧影和小奇被他们的父母抛弃的事，所以，小奇才不想多提及。 接下来的气氛有些沉闷，王勇和小奇猛扒饭，萧影倒是边吃边在想些什么，偶尔脸上还会浮现怀念的神色。 “小优！叶叔叔！你们还好吗？”萧影的脑海里闪过几人的影子，脸上不自觉的浮现笑容。 吃完饭之后开始收拾碗筷，王勇把萧影推了出去，说以后买菜和洗碗都是他包了，萧影只管做饭就是，萧影耸耸肩只能无奈接受了，然后抱着小奇回去休息了。 当天晚上，萧影他们没有再用修炼来代替睡眠，而是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只是，好像有一只梦魇缠上了萧影，萧影在那一晚，梦见了他最不想梦见的事。 当萧影睁开眼之后，他出现在一个光线充足，四周洁白素净的单人产房内，自己能看，能听，但是不能说，不能动，不过因为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尝试了一下之后，萧影就放弃了，静静的观看接下来的故事情节发展他早已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电影画面”。 一个脸上带着淡淡微笑的温柔女子看着襁褓里的萧影，时不时的逗逗他，小萧影也时不时的伸出手，或者咯咯笑着来回应那名女子，没过多久，一名中年男子也抱着一个一岁多的小孩走了进来。 “天哥！你来啦！”女子看向中年男子，脸上满是欣喜。 “啊！抱歉，晚了点，我回去把小奇抱来了，让他也看看他的亲弟弟！”那中年男子是萧影的父亲，即便萧影不承认，至少血缘上是，那女子是萧影的母亲，柳眉。 “啊，对啊！小奇，快过来看看！这是你的弟弟哦，你的亲弟弟，你们是这世界上关系最亲密的人，你们以后要互相关爱，不许吵架，不许闹矛盾，听到没有？”柳眉摸了摸当时仅有一岁多，穿着厚厚衣服的小奇的头，言语间的爱护任谁都听的出来。 “我！看看！让，我，看！”小奇表示对柳眉的话语理解不能，但是或许是因为血脉上的联系，所以小奇对还处于襁褓里的萧影就颇为感兴趣，在萧天的怀里挣扎着要更靠近萧影一点，萧天无奈只能把小奇抱到萧影的旁边。 看着近在咫尺的萧影，小奇伸出一根肉呼呼的手指，不断的在小萧影的脸上摩挲着，嘴里还咯咯的笑着：“弟弟！哈哈，我有弟弟了！亲弟弟！” 或许是萧影觉得有些不舒服，或是不喜欢小奇对他的爱抚，尚处在襁褓里的萧影开始哭闹起来。 “哦！弟弟不哭！哥哥在！弟弟不哭！”一旁的小奇有些慌了手脚，赶忙安慰着年幼的萧影，可是丝毫不管用，萧影哭的更厉害了，而一旁的柳眉和萧天却是大笑了起来，小奇有些迷茫，他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要笑。 画面一转，两人开始渐渐成长，第一年的时候，小奇的侏儒症还没有被发现，可是到了第二年，萧天夫妇发现不对劲了，原本他们以为小奇只是发育慢，可是眼看着比小奇小一岁的萧影都长得比小奇都还要高一点了，萧天夫妇才渐渐察觉到不对劲。 不仅是小奇不发育，更因为小奇从小的体弱多病，随着时间的推移，小奇的免疫力却是没有丝毫提高，反而更像是一直在下降，有时候一阵风吹过来都有可能弄得小奇感冒，这样说可能会有些夸张，但是也足以说明其严重性。 当萧天夫妇带着小奇去医院做检查时，小奇的侏儒症才被发现，那时候萧天夫妇才知道，不是小奇发育慢，而是他不会发育，一辈子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一开始萧天夫妇都只是安慰自己，小奇长不大就算了，萧影还是正常的，只要把萧影培养好，那么即便是他们两个人，老了，死了，萧影也可以照顾他这个永远长不大的哥哥，可是，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美好。 随后的几年里，小奇频繁的生病，每个月的住院费，医药费都要几千块，萧天本人是个经济学硕士，虽然没去上班，但是一直在做些小型投资和股票生意，所以即便是柳眉专心在家做家庭主妇，家里经济只靠萧天一个人支持，全家也是小有积蓄，有车有房。 只是小奇一直生病，家里的积蓄又要给小奇看病，又要支撑全家人的支出，基本上已经进不了多少钱了，不过还能勉强过活，所以萧天他们也还没有开始注意。 只是，随着萧影渐渐的张大，他和小奇之间的关系开始逆转，刚开始的时候，萧影对他这个长不大的哥哥可是很爱护的，当他第一次抱着小奇出去找别的小孩玩的时候，当他第一次被别人讥讽，当小奇第一次被人嘲笑成侏儒的时候，小奇能感受到萧影的脸上有一种滚烫液体顺着萧影的脸颊滴在小奇的额头上。 此后萧影变了，他知道小奇得了个什么病，也知道为什么他带着小奇出去的时候，即便他们不做什么，别的孩子也会嘲笑，欺负他们，这种情况一直发展到萧影去读小学，而小奇呆在家里由柳眉照顾，别的小孩也一样会欺负萧影。 萧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无论是课间出去上个厕所，却发现自己的课桌上被乱写乱画，或是抽屉里被塞满了垃圾，还是凳子被丢进垃圾桶里，萧影都能坦然接受，然后一言不发的收拾干净，继续学习。 不过人的忍耐的确是有限度的，当一次星期天的午后，做完了作业的萧影抱着小奇在自家门口晒太阳，却突然被一群熊孩子给扔石头的时候，萧影他觉得，不能再忍受了。 同样不能忍受的还有小奇，当萧影背过去，把背放空给那些熊孩子砸，却把他小心保护在怀里的时候，小奇的小拳头握的紧紧的，他心里在恨，恨那些欺负他们的熊孩子们，也恨自己，为什么他是哥哥，结果却要萧影这个弟弟来保护他。 “为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长不大，为什么我不能保护我弟弟！”石子都被萧影一个人扛了下来，萧影没有喊过一声疼，也没有流过一滴泪，被保护的小奇反倒是哭了起来，那是一种情绪的释放和爆发。 当柳眉发现门口的吵闹声赶过来，然后把那些熊孩子赶跑，把萧影拉回去擦药的时候，萧影也爆发了。 “那些小孩真是没礼貌，怎么能欺负人呢？真是的，明天我带你们去要他们赔礼道歉啊！乖！疼不疼！”当柳眉拿出医药箱，一边给萧影涂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的时候，萧影终于爆发了，一把打开柳眉的手，柳眉和小奇都是一愣。 “我讨厌哥哥！”萧影突然一字一顿，大声的说道，然后头也不回的跑回房间，锁上房门之后钻进被子里，开始蒙头大哭，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萧天回家，夫妻二人一直劝说了半个小时，萧影才出来吃晚饭，不过，萧影再也没有抱过小奇。 其实萧影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针对小奇，因为自己不敢去对那些欺负他们的人发火？因为他只敢对自己的家人发火？不管怎么样，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萧影和小奇一直形同陌路，就算小奇想要和好，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萧影也会故意避开，对此，萧天和柳眉也找了萧影谈过几次，但是没有丝毫效果。 这段时间，小奇他一直很迷茫，也很委屈，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别人欺负他，连他的亲弟弟都讨厌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你没错！你那里都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对不起哥！”萧影改变不了任何事，只能再一次的看到年幼时的他伤害了小奇，萧影揪着自己的头发，表情痛苦，却无能为力。 而年幼的萧影以为这样的情况会持续很久，但其实也没有很久，才两个月，但是这两个月里，小奇过得比寻常的两年，二十年都还要漫长。 两人因为一个契机合好，但也因为这个契机只能两个人相依为命。 一天晚上，萧影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不着，正打算起床喝水的时候，路过萧天夫妇的房间里，萧影发现那里的门没关，门缝里透着光，还传来了两人的对话。 “你的那些朋友怎么说？”这是柳眉的声音。 “都说没得治！他们推荐给我的医生还说，给我一个专业建议……”萧天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 “什么建议？”柳眉虽然这样问了，但是到底是什么建议，她心里也有数。 “放弃小奇！”萧天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闭上了眼睛，想来他也是不愿意的。 “不可能！”柳眉先是音调拔高，像是尖叫一般喊出了这句话，然后可能是怕萧影和小奇他们听见，随后又压低了声音。 “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他和萧影一样，是我们的孩子啊！他是萧影的亲哥哥！你怎么就忍心……。”柳眉捂住了嘴，压低声音哭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凄凉有多凄凉。 “我也不想放弃小奇，可是现在的情况让我们必须的这样做，我们要好好培养萧影，不丢弃小奇，我们连给萧影读书的钱都没了，小学六年我们可以卖车，卖别的，中学六年我们可以卖房子，可是大学呢？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家徒四壁了，大学四年，我们两个人卖肾脏都供不起啊！”萧天的眼里也含着泪光，小奇的体弱多病，药罐子属性，吃起钱来就像是一个无底洞，他们只养得起一个。 是养永远都长不大的小奇，还是正常人的萧影，我想大家心里很清楚，曾经有人提议过，各种意义上有缺陷的人都不能生孩子，因为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有极大的可能也有缺陷的，而这个缺陷的定义很有意思，不仅是身体上的缺陷，相貌，智商等等之类都算。 对此我尚且不敢苟同，可是大家可能不知道，现在即便是正常人生下了有缺陷的孩子，医院也会劝说其父母，让他们放弃那个孩子，然后给他们开可以生二胎的证明，而这个有缺陷的孩子，医院愿意代其处理，至于是怎么样处理，我就不想多说了，所以现在都倡议，生孩子前先检查，有缺陷的先流掉，总比生下来之后再被医院处理要好一点。 不过怎么样，优秀的人才被施以更好的培养，差的只能得到不公平的待遇，类似的经历大家想必都有过，此时设身处地的站在萧天夫妇他们的立场上思考一下，或许大家都会得出一样的结论。 虽然当时萧影尚且年幼，但是他大概也理解了父母要干什么，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呆站了一会，然后蹑手蹑脚回去了，躺在床上的时候，萧影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他虽然因为被小奇连累过，说过他讨厌他，可是，真的要父母丢掉小奇，自己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他？ 年幼的萧影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件事。 当那时的萧影读完一个学期之后，萧天夫妇突然决定卖车卖房子，然后买好了去南方城市的火车票，听说萧天打算下海经商，所以要把萧影他们也带过去。 “真的是要把我们都带过去吗？”萧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种忧虑，会不会，只是他一个人呢？ 房和车的买卖很快就完成了，只待萧影最后在考完期末考，一家人就可以走了，对于要转学这件事，萧影没有丝毫排斥，反正班上的人他也不是和他们很熟，只是，萧影一直很不安。 待得一家人大包小包赶往火车站的候车厅时，萧影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终于，在火车发车两分钟前，萧天脸色有些僵硬的小奇放下来，期间柳眉还拉了萧天一下，但是柳眉的手被萧天异常强硬的拉开了。 “小奇！我和你妈，还有你弟弟先去这里的超市看有什么好吃的零食，然后买过来我们在火车上吃好不好？”萧天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小奇说道。 “好！”天真的小奇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此时他心里还想着待会在火车上，如果他把零食都让给萧影的话，萧影会不会和他合好。 “好！那你乖乖留在这里，不要乱动好吗？”萧天摸了摸小奇的头，眼里满是不舍，然后一咬牙，拿上所有的行李，一手拉着柳眉，一手拉着萧影，几乎是用拽的方式把两个人给拽走了，现在萧影都记得当时他的手腕被萧天抓的有多痛，随后年幼的萧影还回头看了小奇一眼，他很清楚如果他们不是去买东西，不再回来了，小奇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天真的小奇看着萧影回头看他的时候，还傻笑着朝他挥了挥手，那一刻，萧影觉得自己的心里dun的一下，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然后他做了一个至今都让他觉得庆幸的事情。 萧天终究不是拉着他去超市买零食，一家四口里的三人就这样来到了火车上，开车前检票的时候，萧天掏出了三张票，从一开始，萧天就做好了决定。 坐在一旁的萧影神色麻木，面无表情，他早就知道最后会是这样，当时的火车和现在的火车不一样，那时候是老旧的绿皮火车，车窗可以打开的，当广播响起，列车即将出发的时候，萧影突然站了起来，坐到中间的桌面上，离车窗极近。 “萧影，小心点，别掉下去了！”萧天夫妇现在心里也是烦乱的很，不想管他，所以柳眉只是说了一句，然后就双手揉着太阳穴，禁闭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萧影有些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然后双眼一直在看着车外，萧天也只以为他是在看窗外的风景，没有搭理他。 很快，火车发动了，一开始的速度很慢很慢，都没有人走得快，萧影心里此时也是紧张的很，现在时间还早，如果这时候行动的话，火车还是能停下来的，还要等一等，等到火车的速度渐渐加快，跟人全力奔跑的速度差不多的时候，萧影行动了。 “成功啊！一定要成功！不能失败！”对这一幕梦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的萧影每一次看都是这么投入，这时候他现实里正在沉睡的身体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不停低声喃喃道。 就在萧天和柳眉全无防备的情况下，年幼的萧影从车窗跳了出去，等到萧天和柳眉发觉到，准备拉住萧影的时候，已经晚了，萧影的身体在地面上滚动了几圈，待得爬起来之后，萧影的脸上，手上，腿上全都是擦伤，都流血了，可是萧影顾不得擦一下，飞快的站起来，也不顾周围其他人那诧异的目光和叫声，拔腿往候车厅跑去。 “你可一定要在哪里啊！不要被人贩子抱走了啊！”萧影边跑边祈祷，丝毫不顾身后萧天和柳眉探出头来正在大声的叫他，火车站人贩子特别多，小奇又有这种病，毫无防抗之力，萧影现在最怕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回去找他，小奇却被人贩子给拐跑了。 “小影！你回来！你回来啊小影！妈妈保证你和小奇我们谁都不放弃！你回来啊！”柳眉喊了一阵就委屈跌坐在座椅上哭了起来，只剩萧天一个人还在徒劳的喊着，这时候列车员闻声过来了。 “诶！你们干嘛呢！现在火车已经开动了，你们还把头伸出去，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们还是小孩嘛？”列车员走过来看着眼前这幅情形皱着眉头喝道。 “小孩！我们的小孩刚刚跳出去了！快停下来！你们快停下来啊！”不停流泪的柳眉像是想到了解决办法，突然出手抓住列车员摇晃道。 “说什么呢！火车是你们说停就能停的吗？有什么先跟我们到值班室去说明情况，我们会酌情帮你们的，不要在这里妨碍别的乘。”列车员废了好大的劲才摆脱柳眉的手，然后皱紧了眉头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