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她的两名狗腿立即不顾阻拦上前，替她带上口罩，方慧说道：“各位老师，各位评委，还有在场的所有人，真的非常抱歉，宋欣欣同学这次是抱病参会，她患有严重的感冒，未免影响其他人，我们请求在现场设立隔离区，当然，为了交流会的公正公平，我们准备的材料是可看到人影的，还请大会批准。”

    各位评审顿时交流了起来，认为这也是情有可原，而且可以看到人影，也不怕其作弊，就答应了下来。

    方慧和乔媛随手召来几个场外的同学帮忙，很快就将临时隔离区搭建好了，这一切都在众目睽睽之下，谁也想不到，就是那几个随意叫来的场外同学，其中正好有李丹丹，也正是在搭建隔离区的时候，某种交易，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此时若是有人走进隔离区看看，就会发现那原本还是空白一片的纸上，已经完全变了样。

    交流会继续，所有人都开始动笔，包括隔离区的宋欣欣，可是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场上还有一人，没有任何动作。

    那人……正是寇香。

    焦距对准，会场的大屏幕上立即出现寇香的影像，认识她的人不禁怀疑，难道这废材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下笔才迟迟没有动手，看来，这次的国画交流会，又要闹出不小的笑话了。

    寇香之所以没动手，是因为她发现一个事实，纸张毛笔都没有任何问题，包括这些颜料，看上去也是和他人的无异。

    她刚刚已经做过检查，她面前纸张其实是很容易晕染开的纸张，毛笔和颜料也有问题，她的毛笔是很粗糙的，国画对毛笔的要求很高，稍有不慎，就会产生难以挽回的过失，还有这颜料，表面上的包装是色彩俱全，实际上，全是黑色。

    此时在场外的乔媛和方慧看到这一幕，默契的相互对视一眼，然后掩嘴轻笑，她们倒想看看，在这种的情况下，沐寇香是否还能化险为夷！

    ☆、53 春棠饮血

    屏幕中，寇香突然动了，她先是把毛笔沾湿，然后使劲的往桌子上乱撞，直至毛笔被她折磨的毛发炸开才罢休，看到这一幕，众人呆滞了三秒钟后就是哄堂大笑，把毛笔弄成这样，她是想直接放弃还是以此来发泄不满？

    顾长河摇头失笑，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众位评委们也都是交头接耳，实在是看不明白这女娃到底是想唱哪出？

    黑色的颜料被分别挤在七个颜料桶中，这下子，他们更不明白了，她难道是想将整张纸图成黑色？要不然，弄那么多黑色染料来干嘛，放在旁边好看啊？

    十几名评委中有一名评委突然脸色大变，隐约明白这女娃的意图，忽然拍案而起，惊呼：“怎么可能！”

    “孙老，您怎么了？”所有评委都朝这位老者看了过来，要说这孙老，那可是国画界的龙头老大，京城大学的国画交流会之所以能办的这么好，甚至惊动了部分媒体，就是因为这位人物。

    孙老早年并没有接受过任何国画教育，他可以说是自学成才，小有名气后才开始学习国画精髓，至今为止，孙老已经在世界各地有了自己的画廊，学生更是遍布天下，成名的不在少数。

    而孙老自己的画作，平均售价是五千万左右，最近更是有一幅封笔之作，售价高达两亿美金，其成就可想而知。

    京城大学能请到孙老，是因为顾长河和孙老是老乡，孙老和顾长河的父辈，还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孙老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参加京城大学的国画交流会。

    孙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坐了下来：“没事，没事。”

    现在的他还不能确定，不过这若是真的，那此女就了不得了！

    记者们对着孙老一阵猛拍，说实话，除了宋欣欣的带病出席和沐寇香的诡异之举有些看头之外，这场交流会实在无聊的很，不过现在不同了，现代国画第一人在国画交流会拍案而起，引人遐想，这场交流会是否黑幕重重，这样的话题，才能有点击嘛。

    孙老是越看越震惊，到最后，整个人都狂热的盯着沐寇香看，只见沐寇香将不同分量的水分别倒入七个颜料桶内，依次排序好，然后，伸手咬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注入水最多颜料最少的那个颜料桶内。

    看到此举，众人哗然，这废材，似乎并不像在闹着玩啊。

    这一刻，孙老笑了：“好！好！好！”

    孙老的三个好，让评委们都回过神来，都是瞪大了眼睛惊呼：“这……这难道是……”

    孙老点头：“想不到啊，想不到这年轻的女娃，竟会失传已久的春棠饮血。”

    别人不知道春棠饮血是什么意思，这些国画界的泰山北斗还不知道吗？春棠饮血虽然出自野史，其真实性也有待考证，不过他们认为事出必有因，也许真的存在也是很有可能的。

    以血为色，正是春棠饮血的精髓，如今在这些学生中看到现实中的春棠饮血，如何不让他们震惊，此刻，他们竟万分期待，这女娃所做的画，会有多么让人惊艳！

    可是很快，他们就觉得自己完全错了，这哪是作画啊，分明是涂鸦嘛。

    在场的学生都大笑起来，他们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这次的国画交流会，要不然，怎么可能看到如此喜气的事情。

    法学系的学生都是脸色难看，狠狠的瞪着场上的沐寇香，就算不会画，也请她不要乱画啊，现在好了，今天过后，所有人都会笑话法学系，竟然为一个废材加油！

    顾长河也有些尴尬，这女娃，看来在国画上并没有什么天赋。

    众人为何这样说？因为此时沐寇香的作为，在他们看来就是在涂鸦。

    她手里拿着那被她玩的一团糟的毛笔，在纸上随意涂鸦，若是不看纸上，那行云流水的样子，还真有点作画的感觉，偏偏……

    哎！

    寇香面前那张纸上，参差不齐画着不同的u型图案，也不知道她在画什么东西，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故意在中间空出一大片白，然后在下边画上一模一样的u型，而且是有些变形的u型，奇丑无比。

    啧啧，这幅画要是挂在自家餐厅，准能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很多人都已经收笔，看笑话似得看着寇香，就在大家以为她是没完没了了的时候，她骤然收笔，然后在一片哗然之下，将兑了血的颜料整个倒在空白那处，顿时，那淡黑中泛着红的颜料在纸上渲染开，因为寇香将纸张拿起，所以那红色直往歪歪扭扭的u型那边流淌，泼墨般的黑，染上了淡淡的红，倒是没那么恶心了，不过还是不伦不类。

    此时，宋欣欣也画好了，她带着口罩将自己的画作拿了出来，焦距对准，她手中的画顿时被映在大屏幕上，引来阵阵抽气声。

    那是一幅百花齐放图，百花争艳，如美人在画中翩翩起舞，尤其是在这寒冬之中，此情此景让人心生向往，所有人都不禁鼓起掌来，校花和废材果然不能相提并论，瞧瞧人家，这才是全能型的美女。

    宋欣欣走到寇香面前，先是掩嘴笑了笑，而后安抚似得拍拍她的肩：“沐同学，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我觉得最起码你努力过了，就是好的。”

    听听，多么鼓舞人心的话，多么善良的女子，要是不了解宋欣欣为人的，还真会认为她是天屎来着。

    她这一说，在场的哄笑声更大了，似乎整个篮球馆，都被笑的震动了起来。

    生怕别人看不清楚似得，宋欣欣将寇香的画作拿了起来，一边故作无意的展示了一圈，然后笑说：“嗯，还真是挺特别的一幅画。”

    她丝毫不知，在她展示的时候，看到这幅画的人，已经完全没了声音，评委会更是全体起立，狠狠的擦着自己的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

    因为宋欣欣是站在寇香对面的，因此她拿起画作的时候，是倒着拿的，也就是说，这幅画，被倒过来了！

    此刻他们看到的，是怎样美轮美奂的景致，才能让他们惊讶至此！

    ☆、54 谁才是笑话！

    宋欣欣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为什么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那么狂热呢？不，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手中的画，下意识的，她想要看看这幅画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可她手刚有了个小动作，就被评委席上的一名老者给喝住了。

    “别动！”

    开口的正是孙老，他急急忙忙的走到场上，其他评委也跟着一起走了过来，这浩浩荡荡的队伍，让宋欣欣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小心啊。”孙老快步上前，将宋欣欣手里的画小心翼翼的接了过去，然后发出连连惊叹：“妙啊，将春棠饮血和倒挂金钩如此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妙，真是妙啊！”

    宋欣欣张大了嘴巴，所以说，这孙老说的小心不是让她小心，而是让她小心这幅画，这幅废材画的画？他瞎了不成？

    余光扫到那幅画的一瞬间，宋欣欣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这明明是一幅毫无章法的涂鸦，怎么会一下子变了个样？

    只见那画上，是一幅美轮美奂的山水画，从这幅画中，可以这样想象，夕阳西下，一人坐在河边画画，前后都是山，景色优美，他忍不住动笔，先是勾勒出远处那参差不齐的大山，再是描绘那婉转绵长的长河，然后，画出背后那倒映在水中的青山，最后，在一切就绪之时，为那被遮掩的夕阳，镀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惟妙惟肖，意境美好！

    孙老捧着画的手有些颤抖，生怕自己将这幅画作给弄坏了似得，他小心翼翼的将画作交给寇香，而后声色颤抖的问：“这位同学，请问您师承何处？”

    您？他们没听错吧，堂堂国画第一人孙老竟然对一个大一的学生用敬语！

    寇香将手中的画随意放在面前的桌上：“这位老先生客气了，唤我小沐就行。”

    孙老连忙摆手：“不不不，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您的国画技巧绝对在我之上，我老孙理应用敬语，这与年龄无关。”想了想，孙老眼神一动，说道：“不如，就称您沐大师吧。”

    “这……”

    孙老看向身后的评委：“各位以为如何？”

    评委们早就被寇香的画作给惊住了，哪里还敢有异议，连连称是：“理应如此，还请沐大师不要再推辞。”

    孙老笑眯眯的再问：“沐大师，可否告知您师承何处？我们也好讨教一番。”

    “讨教不敢当，其实，我和孙大师一样，自学国画。”

    寇香轻飘飘的一句话，引得众人惊奇，就算他们不懂，也看的来这画很好看，至于这些评委们，更是为她这句话而倒抽寒气，当年孙老自学成材，虽然让人震惊，可他能有如今的成就，和他成名后不断学习有着极大的关系，而面前这位少女，画技远超孙老，却说是自学成材。

    也就是说，她小小年纪，仅凭天分就已经超越了他们这些专注国画几十年的老者，那么，倘若她接受了正统的国画教育呢？

    霎时，所有媒体对着寇香和孙老一阵猛拍，在场的师生更是震惊的看着沐寇香，他们都错了，如果她是废材，那他们是什么？

    此次交流会谁才是胜利者，显而易见！

    宋欣欣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更无法相信，这废材女竟然能画出如此惊天之作，她以为今天她是来看笑话的，可如今，谁才是笑话？

    顾长河也走了上来，笑道：“沐同学，好样的。”

    寇香抿唇，神情似是不悦：“校长，今日之事，还请校长为我主持公道。”

    媒体顿时激动，主持公道？难道说有黑幕？

    顾长河不明所以：“沐同学，这话从何说起？”

    “咯噔”，宋欣欣心一颤，连忙上前道：“沐同学一定是觉得委屈了，毕竟刚刚同学们都在笑她。”说完，她威胁似得瞟了她一眼。

    寇香嗤笑，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宋同学误会了，对于同学们的笑话，我早就已经习惯，我要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大家看过就明白。”

    言罢，寇香将颜料一个一个挤在颜料桶中，黑色、黑色、黑色，竟然全部都是黑色。

    “这……”顾长河一时失语，他哪能想到，这些孩子会有如此心机，竟做出这种事。

    “不止如此，毛笔和纸张都有问题。”

    孙老点头：“嗯，没错，我刚才还以为所有人的纸张都一样，想着结束后找顾校长说说，这种容易晕染的纸张并不适合国画，没想到，只有沐大师的纸张有问题，顾校长，此事绝不能姑息。”

    顾长河下意识的看向宋欣欣：“宋同学，国画交流会是学生会负责的，你作为学生会会长，还有什么要说的。”

    宋欣欣故作无辜的后退两步：“校长，你怀疑是我做的？这怎么可能？我最近都在忙着练习国画，根本没有时间做这种事。”

    “哦？这么说来，宋同学的画，的确是自己所画？”

    “沐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画的确是我自己所画，这里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

    听了宋欣欣这话，寇香笑了，同时，一道愤怒的女声从场外传了过来：“宋欣欣，你无耻！”

    宋欣欣暗道糟糕，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只见李丹丹推开想要阻拦她的乔媛和方慧，疾步朝他们走来，怒视着宋欣欣，冷声道：“你明明答应过我，只要我将自己的画作交给你，待交流会结束之时，你会对大家说出这幅画是我画的，还说会帮我成名的，现在看来，你都是在骗我。”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画是我画的，大家不要相信她。”宋欣欣知道，要是这件事情败露了，那她以后就没脸来京城大学了。

    李丹丹冷哼一声：“那我问你，这幅画的意境是什么？”

    “这……这……”

    “让我来告诉你吧，这幅画的意境就是：盼春来，因为我最喜欢的就是百花齐放的春季。”

    众人哗然，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们初看到这幅画的时候，就心生一种向往之意，可不就是盼春来嘛。

    一时间，所有的媒体都对着宋欣欣猛拍，宋欣欣从未有过这种跌落谷底的感觉，猛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